“看来我也要认真起来了。”克莱兹碎了一口。
我注意到康瑟有些颤抖,哆哆嗦嗦的手从腰间取下他那根苍蓝色的魔法杖。
“我不是怕他。”康瑟看到了我的眼神落处,开始为他辩解,“那一拳的后遗症。”
我耸耸肩,意思是在告诉他,我满不在乎。
“术?魔导器。”康瑟突然右手伸出两只臃肿的手指像噤声一样抵在嘴唇前面,同一时间左手执着的法杖很快就变成了一柄生着铁锈的砍刀。
我知道,那才是正确的召唤武器的方式。
像克莱兹那种念咒语的,只能算是魔术。长久不了,因为这不算是正统魔法师的行为。只有正统的传导召唤方式,就像康瑟那种,才是一个术师乃至法师的行为,克莱兹的勉为其难说他一声野路子。
“几内亚窝。”他还是没有让我失望的念出咒语,变出了一个钉耙。
农民犁地的那种。
“来吧。”克莱兹轻轻挥了挥那个头重脚轻的大家伙,发现自己勉强可以应付的来,就不免有些骄纵。
“不错。”康瑟此时竟然稳重的像一个六十岁的老头,他们的身份互相调换了一样,他的语气很嘲讽,但是又异常的平静。
克莱兹还是那么鲁莽,即使武器不占上风也要率先出击,他飞速朝康瑟前进,手中的钉耙高高举过头顶,向下狠狠地砸去,瞄准的位置是康瑟的后背。
因为太笨重的原因,康瑟轻轻一个躲闪,攻击就明显不奏效了。因为太大劲的缘故,前边的耙齿重重地将地板砸出了几个坑。
一向吝啬的克莱兹也顾不得修地板的钱,咬咬牙将陷进去几厘米深的耙齿拔了出来,再次挥动后面的木杆,整装待发。
“无趣。”康瑟狂傲的看了一眼这个已经力不从前的老年人。
“铛。”他的大刀以一种常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砍向还在调整姿势的克莱兹。
因为我不懂武学,更不懂魔法,所以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已经抵在了克莱兹的脖子前面。
再往前几厘米,就能看见汨汨的鲜血往下滴的画面。
但他收住了手。
“让你的师傅放弃吧。”狼刑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十指环绕交叉顶在了鼻尖上说着。“他是不论如何也打不过康瑟的。”
“怎么样?老伙计。”康瑟稍微摇摆了一下刀尖的幅度,嘴角上扬了一个高度。
“论攻击,我老了,自然比不过你们年轻人。”克莱兹又拿出了他那一套倚老卖老的姿态,那也是我最看不惯他的地方。
康瑟却愣了愣神,竟然还觉得有些道理。
他把刀拿了下来,淡淡的抚摸了一下,就变成了先前的那根法杖,“那你是想和我比法术了?”他轻蔑的问着。
“不错。”克莱兹整了整刚刚因为被刀架住有些凌乱的领子口,那件有些泛黄了的亚麻色布衣。
“你敢吗?”
克莱兹蓄意挑衅。
“来。您是长辈,您先出招。”康瑟轻轻咳嗦了两声,摆出一副客随主便的姿态,谦卑着说。
“假惺惺。”克莱兹冷笑两声,话音刚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动了起来,“域?火原。”
那个跟刚才一模一样的招式。
克莱兹周围又窜出来了那一团比火苗稍微雄壮一些的焰火。
“嗯哼?”康瑟有些难以置信,这个老头子竟然还在用已经暴露过的术式。
“扩——”克莱兹似乎因为晋级的缘故,招数的能力有了客观的提高。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都勒起来了许多,他吃力地喊着。
霎时间,火焰开始熊熊燃烧,早已不再是打那群喽啰时候那般的小火星小火苗,同时整个范围也扩大了原来的两倍。
已经将康瑟团团围住。
“怎么样?”克莱兹看着康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动弹不得,停止了术的散发。
“就这些吗?”康瑟不屑一顾。甚至目光都没有聚集到地上的那团火焰之上,直勾勾的看着克莱兹。
“你…你就别逞能了,小家伙。”克莱兹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两撇小胡子有些颤抖。
“老前辈,以后还是乖乖交保护费吧。”康瑟笑出了声,轻轻的将法杖在地板上点了点,嘴里念念有词:“术?水鲨。”
只见天花板不算高的酒馆里忽的凭空出现一只约有三米长的大蛟鲨,淡蓝色的,两边腮处还有些康瑟脸上标志性的刀痕。
那应该就是他的术了。
真的是凭空出现,丝毫预兆都没有就出现了。这才是一个术师该有的水准,虽然他是我的敌人,但我还是忍不住感叹。
一只鲨和一团火。
实在不是一个量级上的水平。
“嘶嘶。”鲨的嘴里轻轻吐出几口水来,地上的域法火原就已经被浇去绝大部分的火焰。
剩下的也只是在苟延残喘,勉强续着。
“这…”克莱兹直接傻眼了。
“攻。”康瑟的目的绝不只是打击一下克莱兹的自尊心那么简单,他继续施展着术,那个蛟鲨就像机械物件一样,听到下达的命令,就铆足了劲头直逼克莱兹而去。
克莱兹已经被吓得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完全没有了反击的能力。只能任由康瑟肆意乱为。
眼看着魔法鲨鱼已经近在眼前了。
三尺。
两尺。
一尺。
……
一股揪心的疼痛从我的腹部瞬间传入大脑皮层,我知道这是一条不算长的反射弧,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肚子已经被咬伤了两排血粼粼的牙印。
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的身体会不自觉的为他挡住这一击。
或许就因为他是我的师傅吧。我只能这样宽慰着心里说自己说不过去的自己。
“啧啧。”康瑟放下了法杖,随之而去的还有那头大鲨鱼。“还真是令人唏嘘的师生之情呢。”
他明显假意地说着。
“...”克莱兹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我的师傅。”我强忍着腹部那种撕裂的疼痛感,“都这个时候了,一句谢谢也说不出口吗。”
“谢…谢谢你。劳克蒙。”他的眼神出奇的空洞,嘴巴也不合时宜的闭不上了。
那是我二十年来第一次听到他的感谢。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场合。
“魔导器。”康瑟喃喃的说了一句,同时那把大砍刀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他朝着我们走来。
面部狰狞的像一只上个世纪的贵族魔鬼,那头三眼青龙,“你们去另一个世界再见吧。”
他扭曲的脸彻底变了形。
刀已经举过了头顶,我和克莱兹完全没有能力躲闪。
我闭上了眼。即使现在乔治二世的亡灵再现,或许也不能再把我们救下来。所以我直接放弃了祷告。
很奇怪的是,当我再次睁开的眼睛的时候,竟然还是这个让人深恶痛绝却又乐享奇中的神奇世界。
只是我的面前多了一个人。
我用之前因为捂住伤口而血肉模糊的双手拭了拭眼睛,终于看清那个挡在我面前的男人是谁。
狼刑。
“你杀了他们,以后谁还来给我们调酒。”
他毫无波澜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