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曾经的齐王北文瑛猛地把手中的棋子一洒,明显地有些生气,“哼,不下了。”
北辰星回过神抬头呆问,“皇叔这是怎么了?此局还未完……”
“哼,此局还用再下吗?胜之不武……”齐王抱着肩明显地生气不满。
北辰星这才低下头看自己的棋,见自己中军虚空,兵力分散,原本行军周密步步为营的棋子竟在他魂不守舍间自毁壁垒早已溃败的一塌糊涂。北辰星呵呵一笑,随手洒了棋子,“是皇叔用兵如神滴水不漏,辰星甘败下风心服口服。”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小精通此道,世上已鲜少有对手。今儿之局,你明显没用到半分心……”齐王火眼金睛早看出他魂不守舍,本来还想与他再拼杀几盘过过瘾,没想这小子明显心不在此,他于是很是恼怒。
北辰星的眼睛还是似有似无地瞟着另一边,那一边,一张支开的大网,凌修拔与姑姑凌珍正认真地拿梭修补,她飞扬的裙角,笑声不断,只是那拿梭的手竟然是用那只伤口还未愈合的伤臂,虽被皇叔拉着下棋,但他一颗心都悬吊在她身上,根本没用到一分心思下棋,难怪皇叔要生气了。
于是,北辰星连连讨好,“皇叔若想过棋瘾,辰星奉陪就是,只是今日……”他转目连连看向凌修拔。
“唉,”齐王唉声一叹,“我们凌家男人真是情种,你父皇如此,我是如此,你二哥亦是如此,如今又轮到你……唉,难道我们凌家男人个个都逃不过女人的手掌心?”
“难道皇叔想逃出去?”北辰星笑着促狭。
齐王脸上一僵,顿时脖子一梗,“你小子竟敢促狭我,你还不是为那个小女子魂不守舍连命都不要了……”
“难道皇叔不是如此?你抛弃一切借着三哥兴兵之势带兵冲进皇宫死守风雅宫,难道不是为了珍公主?你当时可想过自己的命?”
一语把齐王堵得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北辰星哈哈大笑,片刻,齐王舒出一口气,顿时也心胸开阔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两个男人的笑声伴着腥咸的海风直冲云霄,引得凌修拔连连侧目。
“姑姑,他们到底在笑什么?那么张扬,不是在下棋吗?难道两人同时赢了?”
“哼,别理他们,看那笑声就准没好事,晚上分开独自审问,一问便知。”凌珍笑嘻嘻地说,她布衣荆钗,洗尽铅华,绝丽的容颜望着齐王竟带着温婉宁静的幸福神色,看得凌修拔抿嘴暗笑不止。
“死丫头,笑什么?你不是也把那个男人整个服服帖帖的吗……”
“姑姑,我哪有?”凌修拔赶紧拢住笑。
“哼,为你连命都不要了,还说没有?”
凌修拔心里一甜,便不说话了。
那日坠崖,她没抓住南风晴,身体又中毒半身麻木被海水一击,身体几近虚脱。危难之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坚定地拖住了她,昏迷前,她看清了北辰星那双因惊恐担忧变得深不可测的眸子,竟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那日他们在海上漂泊许久,才被凌珍他们的船救了。姑姑与齐王几月来周游四海,寻得了一处绝妙的小岛,岛上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他们就此隐居了下来。齐王曾经的随从也抛却繁华富贵追随了过来,一行人拖家带口就此在岛上住下来。为了生计,男人们白日下海打鱼,女人们开荒拓土,还建造了大船,把海上丰美的鱼拉到岸上去买,就此换得一应生活用品。虽然齐王也有家姿丰厚,但他们似乎更享受那种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快乐。
那天,他们载着换取的东西回岛,在海上遇到了北辰星,就把他们救了回来。只是南风晴却再无踪影,怕是已香消玉殒。
凌修拔醒来后,虽然肩上的毒素已去,但知南风晴凶金吉少,心里难过至极。更多的愧疚扑天盖地涌来,她心里始终不能原谅自己,她终没能救下她。那几日,凌修拔意志消沉,倦缩在屋子里几天都不说话,看的北辰星心急如火,但无论怎样开导都没用。直到凌珍闯进屋不由分说扯起她拉到破网前,教她一针一线地修补鱼网,就象在修补自己的心一样,凌修拔才有了点动容。
一直这样过了几天,凌修拔似是悟透了什么,一下子变得风轻云淡开朗起来。人也换上了布衣女妆,素面娇颜,看得北辰星蠢蠢欲动,几夜暗暗闯进她屋子,都被她踢了出来。尽管如此,他还是心里很高兴,这说明原先的那个她又回来了。
朝拜节将至,大家都小心翼翼压在心里更不敢提,凌修拔仿若也忘记了这件事,整日除了认真地修补鱼网,别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姑姑,若是六姐来这里,你会欢迎吧?”片刻,凌修拔敛尽笑脸突然问。
凌珍一诧,随后了然,“哼,你要知道你六姐的性子,心高气傲,不成功变成仁,不是你好心为她着想她就能领情的。霄,还是顺其自然吧!有些人总得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看来凌珍也异常不待见凌碧。
“我欠六姐的……”凌修拔又这样说。
凌珍干趣停下手中的活,“霄,你知道不知道你若这样想,便是真的害了你六姐。你以为南风羽爱的是你,便就是对不起她吗?这永远不是你纵容她痴心妄想的理由,霄,你可曾为天下百姓着想过?龙晶石归位,四海统一,你六姐有何德何能让四海臣服天下归心?但就恐是南风一国就容不下她,离经背道,冷言休夫,在天下人面前扫尽了南风王的尊严,这样的女人,怎难令人心服口服?怕是她绑架南风晴暗害你一事,早已让天下纷争四起,就只北幽国也不会轻易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