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水龙晶蓝剔透,片片龙鳞圆润似贝,细长的龙须随身而动,其身躯长度不输面具人的天像。
水龙一左一右,从魔像的半腰攀上手臂,缠紧身躯,逼迫魔像粗壮的双手背负在后。
面具人疯狂调动力量,想要挣脱水龙的束缚,可是这水龙有阻塞元灵运转的功能,导致他无法调动天像魔神手臂的全部力量。
他几番尝试挣脱水龙,但都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硕大的魔像被拘禁在地。
此时太守府守卫军操纵神像欺身而近,圣光莹然的手中数道流光汇聚,一柄锋锐的光刃凝实而出。
神像侧过庞大的身躯,抬臂飞起一刀,斩向悬浮于魔像胸口的面具人。
刀光煌煌,面具人森然的看着朝自己飞速袭来的光刃,如果这么便被刺死在场他是不能接受的,但若是摆脱天像的身躯,天像便会失去操控从而消散。
一个呼吸的时间,眼看光刃就要来到眼前,面具人猛然掐断了与魔像的联系。
霎时这高达两百丈的魔像化作浓郁的魔气,就要消散在这广袤的天地间,面具人则下移身为险险躲过了光刃的锋芒。
看着魔像坍塌化无,萧晗眼中掠过一丝喜色。
天像消耗的元灵是巨大的,特别是当面具人凝聚了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大天像之体后。
如若无法将元灵回收入体,那个魔教中人就将陷入十分困难的局面。
萧晗朝神像下的太守府卫兵喊道:“拖住他,我来隔断元灵!”
神像听闻萧晗的话语后,符文流动间,抬手爆出一道绚烂的圣光,圣光蕴含着极高的热量,朝位于空中不及移动身形的面具人照去。
萧晗心念一动,两条在空中停滞的水龙炸裂开来,化作漫天水雾,水雾侵入魔气中,与魔气相互牵连,意图阻止面具人回收魔气。
他的真水本有阻塞元灵的功效,用来对付无主的元灵再合适不过。
面具人急急结印,一轮简易的魔纹阵图在他身前浮现,阵纹暗蓝光芒绽放间,一道魔气光柱喷射而出,与神像的圣光抵对着。
虽然这魔纹要简易得多,但面具人毕竟武功深厚,魔气与圣光相互倾轧,难分高下。
面具人身在空中难以借力,身体在空中缓缓被推向后方,脱离了魔气的范围。
现在对于那满天的的魔气,他一时半会是难以回收了。
萧晗控制着水雾与魔气的结合完成,它们凝结在一起,化作纷纷扬扬的雨滴,尽皆洒落在地,没入地表。
面具人愤怒的看着自己的魔气被分成无数雨滴洒落。
虽然有雨滴落在他的身上,但其中魔气的数量不及他构筑魔像的万分之一,着实少得可怜,聊胜于无。
这一番足足亏损了他一身八成修为,着实让他难以接受,偏偏他还是黯月神教的子弟,心气高傲,便更无法忍受这一大亏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面具下的脸色极差,双目通红,恨不得将萧晗他们碎尸万段。
魔气与圣光的倾轧趋于平稳,面具人稳住身形后,立刻鼓动元灵脱离了圣光笼罩的区域。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舞动双手结出一道道复杂的法印,无数细小的符文生成,其身后浮现出以二十八道鬼面为主的阵纹。
这不大不小的阵纹恰好遮住了他的后背,随后阵纹上的二十八道鬼面灵动起来,挣扎着头颅,居然从平面的阵纹中挤了出来。
这些鬼面脑后拖着长长的魔气,咧嘴而笑,露出森寒的利齿,快速朝神像与萧晗飞去。
战场的另一侧,面具人再度施法结印,一轮三丈长宽的阵纹出现,他伸手一抹将起缩小悬放入掌中,飞身掠向汉南粮仓的大门。
面具人心中冷笑一声,先前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那就尝试凭蛮力去击破它!
十四道鬼面脑后拖着长长的尾焰,率先来到了神像面前。
太守府卫兵见这些鬼面体型渺小,便不以为意,操纵神像挥刀斩去。
然而就在圣焰刀光就要烧到鬼面时,这些普通头颅大小的鬼面猛然膨胀,竟然有数十丈长宽,与神像的头颅一般大小。
随即鬼面轰然炸裂,神像的胸口蓦然被炸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更多的鬼面来到神像的面前,此时神像想要激活圆盾已经来不及。
轰隆隆!
大地颤抖不休,黑烟滚滚,爆炸的火光将神像淹没,上百名太守府守卫军生死不明。
萧晗此时没有了神像的保护,见得鬼面威力巨大,也不敢与鬼面硬碰,只得操控水体先行抵挡。
不忍去看爆炸中心,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提醒太守府卫兵注意提防。
而面具人难得有了笑意,既然先前自己被如此算计,那么现在便计杀这帮臭鱼烂虾,用毫不起眼的法决迷惑对手,然后再给他们带来死亡的惊喜。
不论萧晗还是太守府卫兵,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鬼面是用来爆破的。
特别是太守府卫兵们,在面具人消耗了如此巨量的元灵后,都放下了戒备之心。
如此便可利用其信息的空缺出其不意,造成极大的杀伤。
而萧晗大概也被这个魔教子弟先前莽汉般的举止迷惑了,没有估计到面具人释放鬼面真正目的。
“杀!”
战场后方的喊杀声更甚,暴民看到了神像被炸毁的场面,这极大鼓舞了他们的士气。
此刻暴民们已经来到了驻守军最后的一层防线,他们的眼神已被狂热与饥渴所填满,汉南粮仓就在眼前,只要夺得满屋的粮食,往后就可衣食无忧!
战场的中部,萧晗一指划过半周,在空中留下一行淡蓝色的符文串,他双手虚按符文,随后这行符文照映出七枚符印,七道符印环联成壁,从中涌出浩大的瀑布。
瀑布的洪流卷入空中,涡旋成百丈的龙卷,将萧晗包裹在中心。
轰!
瀑布的外部,迎来了响颤的震击,水浪四溅中,萧晗见到了来自龙卷外部的光线。
不过好在涡流处于急速旋转的状态,即便被破开漏洞,也会被下一瞬的水流快速填补而上。
面具人此时飞身来到粮仓的门前,甩手将手阵纹掷在粮仓的封印上,阵纹快速扩张,将一片封印覆盖,旋即一声爆鸣,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
黑烟滚滚,火光散去后,面具人欣喜的发现,包裹汉南粮仓的封印被炸开了一道裂缝。
他本以为这阵纹是汉南城最坚固的防御工程之一,没想到如此轻易便可破开。
这封印多半是及时施加,封印者水平也是有限。
眼看这道裂缝,面具人来了兴致,脑中有了想法,欲以暴力突破封印。
他的右臂暗色的魔气升腾,符文遍布,一根数十余丈的骨节生长而出,血肉滋生间,天像魔神的手臂凝实而成。
他挥动着巨大无匹的拳印,向封印的裂缝呼啸击去。
然而拳在半空时,天穹蓦然闪耀出灿烂的纯白光芒。
在洁白的光线中,九根擎天之柱狭裹着破空声从天而降,环绕着汉南粮仓,狠狠的插入地表深处,地面传出地震般的抖动。
这柱子通体洁白如玉,上雕有白龙降雨之景,散发着祥和的气息。
白玉雕龙柱相互射出洁白的光幕,光幕彼此连接,将广大的汉南粮仓笼罩在内。
一个暴民突破了防线后,挥舞着染血的镰刀,嘶吼着就要冲杀着奔向粮仓的封印。
突然一根玉柱砸落在他的身前,暴民被强大的冲击力震得跌坐在地。
耳畔响起将聋的嗡嗡声,他被这广大的玉柱震慑到了,他痴痴的望向这几乎顶天而立的玉柱,手中的武器掉落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面具人见得光幕,却没有停下身形,当他的的天像之拳来到了光幕前,触碰在光幕上时,他忽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魔像之臂如冰遇火一般消融殆尽。
“何方妖人,敢侵扰我汉南城?”
不大不小的声音从白玉雕龙柱上传来,面具人不安的向上望去,一位身材不高略显富态的男子正挽着衣袖,俯视着自己。
萧晗化去水龙卷时,正巧看到了玉柱降临的场面,当望见玉柱上站着的淮王后,他知道这场席卷整座汉南城的暴乱就要结束了。
面具人将魔像手臂散去,纵身向后,有些惊疑不定,色厉内荏道:
“我乃西洲神教之职,你们这些元朝官僚横征暴敛,我等来广陵专程替天行道!你看看这些百姓,莫不是因为你们才争着来抢夺粮食!”
淮王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看到的是,他们中了你神教的毒害,因而造反作乱,然而...”
淮王猛地张开双目,金刚怒目般壮声道:“我广陵的子民岂容你神教染指!”
面具人暗自一惊,然而当下之事难以凭自己的武力解决,便有些心虚气短,腿脚提不起力量。
他默了几秒,转而道:“莫非你便是广陵的淮王?你长得与他十分相似,但我听闻淮王不学无术,是个游手好闲的王爷,不像是有这般功力的人。”
看着面具人吃软的样子,淮王淡笑道:“我是游手好闲,但谁说的我是个毫无武功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