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茶楼已经开业三天,每日都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虽然不似开业那天火爆异常,但每日也有近三百两银子的进项。
尽管张茯苓觉得泡茶的生意是个暴利的行当,但还是低估了它所带来的效益。
现在主要的客源还只是一些稍有家私的百姓和富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并没有影响到。
毕竟一个阶层的习惯要想改变,并不是那么简单。
但可以预见到的是,若是泡茶成了在市民阶层形成了风潮,那么这种效应向上传递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安县城,勾栏二楼。
苏青喝了一口张茯苓亲手泡好的热茶,闭上眼睛咂了咂嘴巴,半晌,睁开眼睛道:“女儿啊,这茶果然有些门道,起初入口时还觉得干涩,不一会儿竟是有些甜味冒了出来,不比那劳什子煮茶受用的多了?
那玩意儿,又涩又冲,你娘我喝了一口,便一辈子不想碰了。”
看着娘亲咕咚两口喝完一杯,张茯苓又起身添了一杯,而后坐下,笑道:“娘,煮茶也自有一番乾坤就是,不过,相比之下,女儿也更喜欢这泡茶。”
苏青点了点头,很满意自家女儿与自己同样的口味。
自己打小跟着山贼队伍四处野,也习得一身好功夫,最不耐的就是啰里啰嗦的繁冗之事。
这泡茶之法不仅味道更佳,手法更是简单,正所谓“大道至简”,便是如此。
不过……自家女儿那眉眼含笑,满脸的风情是怎么回事?
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苏青眼珠子一转,咳嗽一声,扬声道:“呦,卖书的小子来啦!”
正在低头回想秦时施展各种恼人手段的张茯苓微微一惊,立马抬起头看向紧闭的门口处……
看着张茯苓幽怨的眼神,苏青语气凉凉道:“啧啧,怎的,做个生意竟是将女儿也给搭了进去。
茯苓啊,你说咱们这桩生意到底赔是没赔?”
张茯苓如玉般的俏脸微微泛红,嗔怪的瞥了苏青一眼,低头道:“娘,你胡说什么呢,女儿何时起了这个心思?
不过是想想生意上的事儿罢了,哪里就扯到那个份儿上了。”
“唉,茯苓啊,咱们寨里的人家,没有那些个死规矩。
再者,你如今也快十七了,再过两年闷在家里都成了老姑娘了,娘何曾不想你能有个好的归宿?
只是,当年到底如何也没个说法,若当初那些事儿当真是他们黑风寨那起子黑心的做下的,而你说的那什么秦公子又铁了心的偏帮他们,那如何是好?”
苏青对于自家女儿的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若是真出现那种情况,自己手上少不得又要添几口人命了……
哪知道张茯苓听完微微一笑,握住了苏青的手道:“娘啊,女儿岂是那般不知轻重之人,且不说女儿当真没有那般心思,就是有,为了寨子着想,一切……都可放下……”
轻轻拍了一下张茯苓的手,苏青语气责怪道:“娘哪说了这些,你莫要乱起心思,女儿家的幸福是一辈子的大事。
若当真那样,娘便提着刀将黑风寨那起子混账东西打服了,将女婿抢过来便是!
搞得生离死别的模样做什么?娘可不喜欢看!”
张茯苓:“……”
“茯苓,你说的那个小伙子当真有些手段?”
“嗯。”
“模样如何啊?”
“娘,女儿对这些不甚在意的……”
“哦,那比起你爹呢?”
“唔,更俊俏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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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团儿正靠在门框上津津有味地听着江老头说的《西游记》。
突然,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团儿抬了一下右肩,没搭理。
秦时有些疑惑,怎么现在一个小丫鬟都这么牛气的吗?
看了一眼目不转睛的团儿,秦时俯身轻声道:“接下来,假孙悟空被佛祖的金拨收了……”
小团儿听的一愣,接着奶凶奶凶的转身。
剧透什么的,团儿姐我最讨厌啦!!!
不过,盛怒的团儿却看到一张令人如沐春风的笑脸,嗯,不与他一般见识……
“呀,秦公子你怎的来了?我这去告诉小姐!”团儿转身便溜。
秦时笑容满面的拽住了小团儿的发髻,感叹道:“团儿,服务态度有待提高啊!”
“公子,团儿错了,千万别告诉小姐啊……”小丫鬟耸拉着脑袋,吸了吸鼻子道。
秦时笑了笑,欺负小丫鬟果然还是不适合我这种正人君子啊。
揉了揉团儿的头发,秦时道:“去吧。”
小丫鬟感激不尽的点头,顶着鸡窝头掩面而去……
二楼房间里,娘俩正说着话,却听到敲门声,紧接着团儿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小姐,秦公子来了,正在楼下听书,说是要见你。”
张茯苓闻言一惊,急忙站起身打开门将团儿拉了进来,然后将门关上。
“团儿,秦公子后面可曾跟着人?”张茯苓问道。
小丫鬟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轻声道:“不曾跟着人,是公子一人来的。”
张茯苓点点头,随后看向苏青,试探道:“娘,要不……您先在屏风后面躲一会儿?”
“躲什么?被他认出来又有何妨,你娘我年轻的时候多咱藏头露尾过?
不过是个卖书的穷酸,说不定跟你爹一个德行,我还怕了他不成?”苏青没好气道。
毕竟自己年轻时,也是江南绿林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绿林里哪个见了她不得客客气气的?
尽管已经有了家室,但苏青的脾气还是没怎么变,从张鹤的家庭地位也能看得出来……
张茯苓有些头疼,如今铺子里的生意入了正轨,秦时此时前来,多半是为了十几年前的事儿来的。
此时上一辈人实在不宜露面。
张茯苓想了想,笑道:“娘,以秦兄的机敏,若是见了娘亲的面,必定会知道娘亲的身份的。”
“知道便知道,那又如何?”
“可是,若是知道娘亲的身份,那秦兄许是认为咱们落凤山欺负人呢。
秦兄多半听说过娘亲名头,当年鼎鼎大名的一丈红坐在这里,秦兄便不得不以晚辈之礼相交,许多话便不好说了呀,娘亲,您也不想黑风寨的人说咱们落凤山以大欺小不是?”
苏青听完,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不能让那小子以为咱们落凤山玩不起,好,娘便先躲起来,看看那小子有什么能为!”
张茯苓连忙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待苏青躲好了,便让小团儿请秦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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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进门,便看见身着一身大红色的百褶流仙裙的张茯苓静坐在椅子上泡茶。
挑了挑眉,秦时坐下,看着那张不似凡尘之人的精致脸庞,拱了拱手道:“东家,多日不见,东家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张茯苓脸上的笑容一僵,不会打招呼就不要打招呼!
还能再敷衍一些吗?
不过立马将笑容保持下去,瞥了秦时一眼,将泡好的茶递给秦时,道:“公子的气度还是一如往常地令人如沐春风,妾身好生羡慕……”
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慢慢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秦时笑道:“不必羡慕,你学不来。”
张茯苓:“……”
屏风后面的苏青凌乱了,居然还有比我不会聊天的,小伙子有点东西……
秦时敲了敲桌子,低声道:“东家,哦不对,应该是张小姐,秦某此次前来,不为铺子里的事,呵呵,料想以张小姐的才智,也当知道秦某在说什么。”
张茯苓闻言一凛,来了!
尽管多次想象过两人谈论十几年前那桩迷案的画面,但张茯苓还是有些紧张。
无意识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张茯苓看着秦时道:“妾身知道。”
丫鬟团儿方才将秦时引进门后便出去听书去了,因此在秦时看来,屋子里除了两人之外,并无他人。
四下里看了看,秦时沉声道:“此事干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张小姐可敢保证,接下来的话不传六耳?”
“自然”张茯苓脸色郑重的点头。
“好!”秦时抚掌道。
“哗,啪!”一扇雕刻着精美的山水画的屏风骤然倒下,发出一声巨响。
看着倒下的屏风后面,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人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连根毛都不是……
斜睨着脸色彤红,正在整理鬓角发丝的张茯苓,秦时扯了扯嘴角。
“呵呵……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