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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

2020.2.21

李铭卧室。

缩成虾状的李铭被屋外传来的一阵哨声吵醒,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头还微微有些疼,应该是酒还没有醒。缓了一会儿,睁开眼的李铭感觉有点儿不一样,看东西好像比平常刚醒时要清楚很多,他反手从身后抓起手机,拿到脸前,昨天看来是真的喝晕了,睡觉连眼镜都没摘。挣扎地爬起来以后,李铭打量了自己的周围,两件球衣已经被自己压得不成样子了,包裹依然散着,但是没有看到昨天的那张记录表。他赶紧趴回刚才躺的地方往床的另一边看那边的地下,记录表在地上,他起身走过去,轻轻拾起记录表,露出了笑容。吹了吹纸两面沾上的灰尘,黎明再次坐在床上,把记录表放在一旁,准备看看包裹里还有什么时,窗外的哨声再次响起。李铭这回听到,下意识嘟囔:“这是谁在吹牛奶哨,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说完这句话,李铭愣了一下,便又一次陷入了回忆中……

2012.10.26

睡眼惺忪的李铭在室友的一片骂声中,嘴里叼着一片面包冲出了楼道。已经6点20了,整个洪大一共有五个球场,最远的一个在教学楼附近,那也是唯一一个在教学区的球场,李铭有预感清冷婆子回去那个球场,已经没有时间一个球场一个球场的找了,10分钟的时间刚够他从宿舍赶到最远的那个球场,他决定赌一把。在出楼道门的那一刻,李铭使劲咽下了剩下的小半片面包,然后拔腿开始跑。快跑到球场时候,他看见了昨天的那辆蓝色摩托。看来是猜对了。李铭长舒一口气,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三分钟,李铭放慢了脚步,刚想缓缓,这时听到一声清脆的哨声,清冷婆子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哨子叼在嘴里,左手背后,右手高高地举起,竖着三个手指,像是三,但感觉和平时的三不太一样,思考间,李子心收回了一根手指。这下李铭懂什么意思了,只得再次迈步跑到请冷婆子面前。

李子心放下右手,把背在身后的左手抬到胸前看了一眼,“不错提前48秒到了,只比我完了9分钟12秒。”

听到这句话,李铭一边喘气,一边白了清冷婆子一眼,然后抬手指了指身后李子心的那辆摩托。

李子心假装没有看到李铭的动作,继续问道:“吃饭了吗?”

“出寝室时候吃了两片面包。”

“下次早训前不要吃东西,容易胃下垂。行了,看你也缓的差不多了,热身吧,跟着我绕着球场跑两圈。”

“学姐,我刚才是跑过来的,你看是不是就不用……”

“不行,还得跑。跟上!”说罢,李子心便转身开始跑步。

“不行,还得跑。跟上!”李铭阴阳怪气地低声学了一遍清冷婆子说话,便开始跟着跑了起来。跑着跑着,李铭发现有点不对劲,这婆子口中的球场不是自己以为的一个全场。而是八个场拼在一起的大场!看李子心一直没有停下,李铭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跑了下来。

跑完之后,李铭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看着清冷婆子走到篮架下面拿起水杯喝水,他咽了咽口水,后悔自己走得太急,应该买瓶水的。

李子心察觉到了李铭在看自己,冲着李铭摇了摇水杯,“想喝水?”

李铭下意识点了点头。

李子心把盖子一合,将杯放到了地上:“下次自己记得带水。”接着,她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盖子的塑料盒抛给了李铭。

“哎呀!”飞过来的盒子正中李铭怀里,猝不及防被砸到的他发出一声痛呼。“这是啥?”李铭拾起了落在身上的盒子问道。

“这是我的备用哨,你先拿着用。15元,下次见面记得把钱给我。”说罢,“你的哨绳和咬胶我帮你装好了,我这儿只有一根防爆绳了,所以你就先凑合的用普通哨绳,后面自己觉得不习惯了,再从网上买吧。”

听清冷婆子说着,李铭打开盖子,看着这个和平时哨子不太一样的裁判哨。

通体黑色,长度也要比一般哨子长些,大体是菱形装,哨身是黑色的,材料是硬塑料,在吹口处有一块铁印,但是铁片被白色的橡胶护齿盖着,只露出了一点点。哨绳和哨身之间是用挂钩连着,挂钩往上一块金属片把绳子两段固定在一起,再往上是一个黑色的珠子。摇了摇哨子,李铭疑惑地问:“这哨子里面连珠子都没有,能吹得响吗?”

“你先站起来,把哨子带好,我今天教你怎么吹哨。”

“吹个哨子还用你教?”李铭想着,还是老老实实地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和手上的土。李铭把哨子挂在了脖子上,李子心指着他的说,“把哨绳的长度调整好,用那个哨珠。”李铭这才知道这个珠子是干什么用的。

一切就绪后,李子心拿起哨子,指着哨嘴,说到:“吹哨是有技巧的,轻轻咬住咬胶,用舌尖抵住哨口,运气,吹得的一瞬间松开舌头,吹完后立刻再用舌尖封住哨口。只有这样哨声才能清脆,千万记住,哨声不能拖,要干脆,就像这样。”说完后,李子心把哨子含在嘴里,用手捂住双耳,吹了一声,“哔!”

这声哨比李铭预料中的响太多了,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用力甩了甩头,揉了揉耳朵。就听见清冷婆子说:“你试试。”

李铭学着把哨子含在嘴里,这回他也把耳朵捂上。憋了口气,用力一吹,“呜—”李子心好像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始自终一脸淡定地看着他,虽然听到李铭哨声后并没有笑出声,眼里的笑意早已出卖了。

李铭用手捂着耳朵,一脸尴尬地看着李子心。本来以为至少也会和清冷婆子吹得差不多响,谁成想,这玩意儿这么难吹。不服气的李铭又连着吹了好几下“呜—”、“嘟—”……

李子心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出声打断他:“行了,停!再吹几声,我都想找你买牛奶了。吹得跟我们去我们家小区口送牛奶的一样。”说完,李子心拿起自己的哨子,“再说一遍,你要用舌尖抵住哨口,断也要断的干脆一点儿,不要拖拖拉拉。就吹一下,立刻就再次堵住哨口。”说罢,李子心再次吹哨“哔!”这次李铭做好了准备,提前用手捂好了耳朵。

李铭这回再含哨的时候,特地先用舌头找了找哨口的位置,照猫画虎学着李子心堵住了哨口再吹,但这次,哨子直接没响。原来是运气和松舌头的时机没把握住,结果脸也憋的通红,哨子也没响。将哨子吐掉之后,李铭没好气地看着眼里笑意更盛的婆子,“你想笑就笑,别憋坏了。”

李子心努力将笑意憋回后,才说到:“你快点儿,后面还有其他东西要学。怎么吹个哨子都半天吹不响。”

李铭又试了几次,终于勉强可以吹出“哔”的音了。

“可以,能吹出音了。自己回去再练习一下,后面把哨再往响,音色往脆了吹。接下来我教你报号,今天先学数字。”听到李铭终于可以把哨出音了,李子心便开口道。“报号是一个裁判员的基础,我希望你认认真真把基本功练好。”

李铭听着,心不在焉地答道:“好,我知道。”

听出了李铭的满不在乎,李子心眉头一皱,“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乐意,还准备三个星期一到就离开,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三周的训练。裁判员这个职业是神圣的,不容易点儿马虎。”

察觉到了李子心情绪的变化,李铭正正身,“我努力。”

李子心面对李铭站好,双脚分至与肩同宽并平行,脚尖冲前,身体挺直,李铭看着,感觉这清冷婆子的气质瞬间便不一样了,原本如果说平时的李子心是带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的性子,现在全都变成了严肃,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站在她对面,李铭有种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的感觉,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今天先教你一到二十。手臂打出去,稍微弯曲,不要举太高,也不要太低,你的身高,大概到自己的鼻子的高度就差不多了。一定要打出去,力度一定要够。对了,三和平时的三不太一样,是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像这样。右手一到五,然后六到十是这样。”李子心右手从一比到五;从六开始,是左右手一起,右手五指全部撑开,左手再一次从食指竖起开始;“十以上,十一到十五:右手握拳,拳心冲外,左手像刚才一样...”李铭只管跟着李子心记忆数字的比法,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姿势,看着他松松垮垮的样子,李子心也没有出声纠正,“先让他把基本动作记完再说。”李子心心里想着,手上和嘴里也没停着,“从十六开始,会有新的变化。依然是右手为大,十六,先比十,右手手背冲外,竖食指,然后手心朝外。后面的十七到十九都是类似。”站姿不变,李子心手上的动作开始放慢,每个数字都会重复三到四次。“最后就是二十,十位数和刚才的十类似,只不过这回是两根手指,个位数是这样。”她右手手背冲外比了二之后,将手转过来,食指弯曲和大拇指捏成0,剩下的三个手指和食指同样弯曲并紧贴食指。

“好了,今天就教这些,你比一遍。”比完二十之后,李子心将手放下,左脚往前迈了一步,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

李铭一边回忆刚才的李子心的动作,一边自己比划着。当左手比三个手指时,李铭觉得自己的手怎么也不好使,老也是别过来。李子心见状边说:“没事,你手还没适应,回去了对着墙抻抻手筋,等抻开了就好了。”

十分钟之后,看李铭也差不多记住了数字。李子心就告诉李铭今天的早训到这里就可以,叮嘱他回去好好练习,自己便转身要离开,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又折回来问了李铭的电话和qq才离开。李铭看着李子心骑着车越走越远,还在回忆着刚才学的报数字。路上边走,边不知不觉的手上开始比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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