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笃山,扶摇峰,慕雪迎在竹林之中修习剑法,明明乃秋高八月,却是漫天的飞雪,骤然之间,飘舞的雪花悬停在空中,枯黄的竹叶也在风中停止了摇曳,整片竹林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慕雪迎手中的冰魂剑一挥,全部雪花冷凝成霜花,霜花的六角若利刃一般,在阳光下,反射出肃杀的冷光,雪迎再次挥剑,数以千计的霜花平行急飞而去,向着雪迎挥剑的方向,似千万把尖利的飞刀,带着一击必杀的决心和意志,击穿所行之处所有的竹叶,将雪迎剑尖所指的竹子,瞬间化为粉末,融于这霜花之雨中。完成目的的霜花,并未丝毫减速,向着更远的方向,划出千万道凌厉的死亡之痕……被某位来者一挥衣袖瞬间退化为雪花,飘散入地。
慕雪迎看清来者,便不敢再运功,立即收剑肃立道:“师尊。”
来者正是扶摇峰静姝院首尊夏晚清,夏晚清着一袭白衣,飘然似仙,岁月如梭,却似不曾在这位脸上留下些许痕迹,同辈的玄雍真人,修为通天,容颜缓衰,却也白发飘然,而他的这位小师妹却风姿尚在,绰约无双。一双柳叶弯眉下,是慈善空灵却看得出万千故事的双眸,分毫不输妙龄女子的白皙脸颊上却满是长者之庄严穆然,年岁已高,体态却不失轻盈,缓缓走向慕雪迎,纤足踏于这积雪之上,步步生姿,所及之处,霜雪皆化。
夏晚清道:“你再这么练下去,这整片竹林怕是全部要被你毁掉了。不是死于你这雪羽飞刃之下,就是被你这冰雪极寒冻死。”
慕雪迎低首认错道:“弟子知错,请师尊宽恕。”
夏晚清也不忍责罚:“好了,你已然是你这辈弟子中最为勤勉的了,其他徒儿们若有你这半分勤厉,为师也不用整日追着她们督促修习了。为师就不责罚于你了,只是你以后多带领师妹一起修习,莫要一个人对着竹子发泄。”
慕雪迎道:“弟子谨记。”
夏晚清拉起慕雪迎冰凉的手,将其暖于自己的双手之间:“这里只我师徒二人,不必如此拘束,有什么心事,可与为师坦诉,但说无妨。”
慕雪迎并未直视夏晚清的目光,躲闪到旁处道:“魔教尚兴,天下未统,任重道远,不敢怠慢。”
夏晚清自然不信这等冠冕堂皇之言:“和师父还不说实话?你五岁上静笃山,比尘风他们都早,我待你就像亲女儿一般。”
慕雪迎却坚定了几分语气:“雪迎不敢欺瞒师尊分毫,雪迎此时别无他念,唯心念早日除魔,匡扶正道,故而勤于修习。雪迎知道自己还差很多,比之逸尘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哎,你这孩子啊,从小心事就重,还争强好胜,嫉恶如仇。为师知道你对内不愿落其他师兄弟们分毫,对外只求屠魔灭妖,扬我正道。还记得你小时候啊,在尘风他们来之前,一直都是你们这一辈中法力修为最好之人,比武论道均未尝一败,甚至比力气都不输那些男弟子。而尘风和羽……来了以后,偶尔赢了你一次,那一夜啊,你可是像今日一般,恨不得砍断这竹林里所有的竹子,从此之后,你们三人总是互有胜负,哎,时光荏苒啊,转眼之间,我的好胜小徒弟已经成为了当今正道最可以依赖的几人之一,为师甚为欣慰啊。可是你毕竟还是女孩子家,不要这般过分苦了自己。”夏晚清摸着慕雪迎的头,眼眸里满是慈爱。
慕雪迎点点头:“师尊放心,雪迎会修习有度,不会过分损耗身体和法力。”
“还有,方才掌门师兄再次让我问你,是否有意争未来上三门总门掌一位,你也知道,齐贤庄和梵灵寺的挑战,几乎成了你们这一辈人的比武大会,我们玄清一向尊重你们小辈自己的意愿,你又是除了尘风以外修为最高之人,掌门师兄也是有意让你也在其他门派之前显露显露,也给尘风一些压力。”
慕雪迎摇摇头:“雪迎仍如上次所言一样,无意争夺尊位,况以我之实力,难以给尘风师兄什么压迫感吧。”
“也罢,此事再议吧,为师倒是还有一事。”夏晚清的眼神变得机敏起来:“你可有喜欢的人……”
慕雪迎刚能直视夏晚清的眼神又慌乱的躲了起来:“没……没有。”
夏晚清见慕雪迎这般羞涩模样,便笑道:“无妨,你看宋云飞的那个臭小子宋清泽,三天两头往我们这静姝院跑,向上官汀兰献殷勤。前些日子甚至让他师父长虹道人,主动提出要和汀兰一起去豫南县调查妖族复兴一事,为师不也是放任之吗?静姝院虽均为女弟子,但为师并不像坊间无聊的仙侠小说里写的那种灭绝师太一样,让你们必须给为师断情绝爱。反而为师最讨厌的就是棒打鸳鸯之人,咱们这玄清门啊,修道但不出家,雪迎你也年岁不小了,若有心上之人,切莫顾忌俗规和为师。”
“师父误会了,弟子一心修习,未有儿女私情。”慕雪迎看到夏晚清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立即抢话道:“对了,师父,汀兰昨日唤我为她准备些下山的衣物行李,弟子今日忙于修习忘却了,汀兰不日即要下山,弟子这就去帮之做些准备,师父没什么事情,弟子就先告退了。”慕雪迎说完便放开夏晚清的手,脚下生风,须臾之间,已不见踪迹。
留下夏晚清还在原地回味着刚才的场景,自言自语道:“是我看错了吗?雪迎这枚霜花,刚才是……娇羞的逃跑了?”夏晚清转身看着慕雪迎离去的方向道,“一般如此之态,不正是有了心上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