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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7-2

张秉泽的潜台词是:你为什么照搬别人的生活来指导你的人生呢?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含蓄:“我觉得这种做法很幼稚。”沈友新不替自己辩解。

忽然,张秉泽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突然抬高音调故作轻松地说:“虽然很幼稚,但也很可爱。我很庆幸你能这么想,这种想法很接地气、真的很接地气。”

在他什么错误都没犯的情况下,她没理由地提出分手,他应该很愤恨或者如释重负才对。她甚至想过他会毫不留颜面地嘲讽她,有可能还会甩手给她一巴掌。两人彼此心知肚明,网上的言辞不过是一个导火索、一个经不起推敲的借口而已。

沈友新经常会想起韩珹,她分不清张秉泽在她心里到底是恋人还是朋友,还是仅仅就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最近几天,准确地说是再次遇见韩珹后的这几天,她心里时不时的就冒出这个疑问,扰得她心烦意乱,对张秉泽的愧疚之情也与日俱增。

张秉泽知道,她所有的小脾气都是因为她还够爱他,她还处在勉强自己和他相处的阶段。他把罩在外面的衬衫拢紧,夜色渐深,公园里陆陆续续有了蠕动的人群。“我们去别处溜达吧,别和广场舞大妈们抢地盘了。”他注意她左边颧骨上的伤已经痊愈,今天她穿的是一件香芋色的防晒衣,整整一周没见她愈发清瘦起来,身上那种疏离的气质更加明显。见她这副模样,他的心都被揉碎了。

他强硬地拉着她的手,不容她挣脱,带她往回走。那家商场里有家寿司店,是她喜欢的。“我不同意分手。”一路上,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沈友新的手被他紧紧攥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脚步匆匆跟上他的步伐。

琳琅满目的各色寿司慢悠悠地在眼前转动,引诱的人食欲大开。“怎么只吃这么点,你最近是不是在减肥?”他见她面前的寿司只动了三块就不再吃了。

“是的,已经达到预期体重了,接下来不会再减了。”

“不减肥的话就多吃点。”他将一枚玉子烧寿司夹到她面前。这跟减肥无关,分手这件事怎么能当没发生呢?一顿饭能让两人之间的问题烟消云散吗?

“带着情绪吃饭最容易消化不良。”他何尝又是带着好心情吃的这顿饭呢。张秉泽把她面前的餐具挪开,招呼身穿和服的服务员拿来一个玻璃杯。她看见店里的其他食客每个人脸上都是很享受的表情,人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开心,只有自己和左边位子上的张秉泽心事重重,而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左边的男人下巴上青色的胡渣隐约可见,身上还残留着医院特有的气息,她忽然对他心生怜悯。看着他往杯子里缓缓地注入热水,沈友新心里想:如果人的心事像面前的这杯水一样澄净该多好,澄净的一眼能看穿是爱还是敷衍。

店里的人渐渐散去,沈友新拿起椅背上的防晒服和包包。这餐散伙饭不想麻烦张秉泽破费了,毕竟已经对他造成精神上的伤害了,就不要再浪费他的财力了。见她拿出钱包,他的脸色终于不好看了,这是要彻底和他划清界限的意思。看来他的意见并不重要,她今天不是来征求他的意见,是来通知他的。

如同垂死之人,仍然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人最难摒弃的是自己的那一点尊严不是吗?

“沈友新,不要轻易说分手,今天这话就当你从来没说过。”

现在他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生杀予夺全掌握在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身上。他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从她的生活中消失。沈友新不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人,虽然她会看网上那些该死的、误人子弟的恋爱箴言,但是她依然有自己的原则。

他这种近乎哀求的语气,竟然让她的心跟着刺痛起来。他望着她,期盼她对他不要那么决绝、不要那么铁石心肠。

空气都停止了流动,两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此时无论是谁在坚持都是那么残忍。

“网上还说,一个医生平均配备八个护士和他搭档工作,这也是真的吗?”她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我看到了,光是下班就有三个美女同事和你打招呼说再见呢。”

可爱又可恨的女人!张秉泽真是注定要栽在她的手里了。前一秒钟她来找他分手,他整个人如坠地狱,下一秒钟她眼里闪现出了笑意,霎时间他又置身于天堂,何苦来折磨他呢。

“你……”他胸口憋着一口气,说不出话来,好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不要再这么戏弄他,一次都不要。还有,永远都不要拿“分手”这两个字来伤害他。他不确定眼前的小女子下一秒钟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她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她趁他还在走神的时候买了单,她走在前面,两只手臂欢快地大幅度甩动,步履轻松,心情看上去很愉快。他走在后面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疾步向前把她圈在怀里。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干嘛啊?快点放手,这可是在你们医院对面,被你同事或者你的患者看见了影响多不好。”她好心提醒他,

被他从背后这样亲昵地抱着,她的耳根都红了。

他放开她,双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将她转向自己:“谢谢你。”

她故意装傻:“一顿晚饭不用这么客气。”

“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沈友新听到这里,转过脸去不再看他,眼泪控制不住地簌簌落下。他慌乱地捧起她的脸,用手指拭去她的眼泪:“好了,我什么都不说了。”

回到家里两个人都失眠了。第二天沈友新下楼买早饭,一出楼梯口就看见张秉泽站在她家楼下,头发乱糟糟的。他将折叠好的一张纸和两份早饭交到她手里,匆匆离开。

友新:

自从见你第一面,我的愿望就是与你朝朝暮暮在一起,一生一世——我对你的爱至死不休。恋人们总是希望能完完全全占据对方的心,我亦是如此。对你的痴迷之深、对你的爱意之狂热常常让我自己都心生恐惧。你的身影每天无数遍在我脑海里闪现,或清晰或模糊。第一次偶遇分别后,我焦急地回忆着关于你的点点滴滴,奢望此后每天的记忆都和初次见面时那么深刻,我感叹于你的美丽和柔情,自愧于我的浑浑噩噩和不求上进。改变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回校后我开始认真上课,戒掉了网游,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苦读生活。其实我一点都没觉得苦,反而觉得无比幸福,因为我清楚自己奋斗的方向就是接近你,你就是夜色苍茫的海面上那座璀璨的灯塔,我的希望之光。

看着你为情所困我一边手足无措,一边嫉妒的要发狂。你常常说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希望我不要过多干预你的生活。我当然知道成年人的世界不可能是真空的、无菌的,每个人都要在红尘里尝遍酸甜苦辣、都要经受七情六欲的折磨。遇见你已经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了,你同情我也好,可怜我也好,甚至鄙视我这种摇尾乞怜的纠缠也好,从此以后我都心怀感激,只要你不离开我,还允许我陪在你身边。我承认我在绑架你的感情,这些话免不了给你徒增许多压力和负担,可是我也走到了绝境。对不起友新,谢谢你友新,我爱你友新。

张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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