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姑娘，你知道无门关？”
白芷脸色又是一变，立刻回绝：“不，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
两道急切的声音，交叠且激烈的响起。
甚至没留下一口喘息的时间，听的人喉咙都发紧。
虞离眼皮翻了翻，就像遇到了两个傻子一般，嫌弃地舔了舔自己的爪。
白芷抱着它的手臂跟着紧了紧，密音再次流出：现在怎么办？
虞离趴在她手臂上，下巴嫌弃的朝外扭了扭：不知道。
白芷：老妖精，你这就不管我了？
虞离：明明自己没脑子，可嘴巴还总是比脑子快，这简直就是无法扭转的灾难。
白芷：不帮我拉倒，大不了实话实说。
狠话都说到这了，白芷朝着魏晏瞪了过去，跳跃的篝火将两人的表情都照的不那么清晰，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种时候说假话，只要语气笃定，五官基本漏不出破绽。
“知道又怎么样？难不成我还不能知道了？”
“不，当然不是。我，我只是想问，你都知道些什么，关于无门关的。”
白芷疑惑的皱了皱眉，“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
魏晏那激动的神情微微有些呆怔，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白芷口中说出“无门关”三个字的时候，他就隐隐地觉得，也许他想知道的秘密，白芷会知道。
可让他说，让他问——
他却连自己想知道什么，都变得有些虚无。
“那，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什么地方？
这问题有点意料之外啊。
白芷垂眸看了一眼怀里“懒散的小白狗”：怎么回事？他似乎是什么都不知道？
虞离直接白了她一眼：那个地方，你觉得应该让他知道什么？
白芷：可他父亲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他什么？
虞离沉默了片刻：告诉过，告诉他，让他远远的离开那里，永远都不要去。
白芷不解：不要去？是反对魏晏去无门关？那他为什么还要问？
虞离嘴角一咧，露出一小半颗的獠牙：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地方不能去。你确定你就不好奇那个地方有什么？为什么不能去？最后，会因为我的话，你就会乖乖的听话不去？
白芷：……
那绝不可能。
这回不用她回答，虞离都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年轻人精力旺盛，谁还没有一个追求真理的叛逆期？
你越是不让去的地方，他越是对那里充满了好奇的向往。
你说那个地方有恶龙存在，会将你咬的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可他却想着，我是一个可以斩杀恶龙的执剑骑士，也许我就会成为那个救世主，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但他永远都不会想到，骑士斩杀恶龙之后，很有可能会成为又一只更加残暴的恶龙。
这回也不用虞离废口舌再解释什么了，白芷自己的心里已经跟魏晏有了一种心心相惜的互通。
“关于无门关，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里你去不了。”
魏晏顿时急了，一反平日里稳重的做派，“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去不了？所有人都这样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那里有妖魔，数不尽的妖魔，一个比一个残忍。他们是北域慈渊出来的余孽，所有人族都想让他们死，可他们却不死不灭。你想知道的我告诉你了，你确定你还要去？”白芷用最平淡的声音，却说出了最残忍，最可怕的话。
“不可能。”魏晏突然很肯定的摇了摇头，“那里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你都没有去过，也没有见过，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说的那样？”
“因为我刚刚看到了。我看到了那里面有人，有飞禽走兽，他们，他们都生活在一起。”魏晏说话的时候脸色却越发的白了。
“刚刚？”白芷眉头不由的蹙紧，“那个噩梦？”
“……是。”
“那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魏晏的嘴巴突然有些发干，“我，我似乎还看不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有的是兽头人身，有的是人头兽身，有的身上有翅膀，有的头上长了角，还有的好像有常常的尾巴。”
白芷的脖子有些僵硬，声音也跟着发紧，扯出了一道沙哑的尾音。
“还——有呢？”
魏晏的目光有些恍惚，那个梦的场景太过真实，但也有着虚幻的模糊点。
他不可能将每一个画面都记得清清楚楚，更不可能将每一帧动作都毫无遗漏。
只是，只是他确实还看到了一个画面，那是一个立在无门关旁边的石碑，上面还写着几个字。至于是什么字，他有些记不清了。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出现了一道钟声，浑厚低沉，古暮绵长，虚无缥缈——
而钟声掠过他的耳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开始虚化，所有的东西都在慢慢褪淡远离。
直到他醒了过来。
“我，我记不清了，当时似乎有钟声响起，然后，然后我所看到的东西就变的模糊了。”
钟声？
白芷又看了虞离一眼：是你？
虞离：不然还能有谁？他中了浮生丝，意识陷入了幻境之中，如果不是我的帝钟将他唤回，现在人恐怕早就凉了。
白芷：可那个幻境就是他做的那个噩梦？
虞离：应该是。
白芷：那为什么会有无门关？为什么他会看见那些……东西？
虞离的前爪用力的挠了挠头顶：幻境不代表不存在。浮生丝的幻境，可以是执念，也可以是尘缘，这些都可以是真实存在的经历。只不过人一旦陷入进去，如果不能及时醒来，就会被这幻境吞噬，直至身体枯竭而亡。
白芷：所以他看到的就是无门关。可……这会是谁的浮生丝，竟然会将悲屿关被灭的情形和无门关都记了下来？总不会是孟拓那个老匹夫的吧？
虞离：不会是他。他的浮生丝已经被封在了血菩提之中，况且悲屿关消失的时候，他没有出过京畿。
白芷：那会是谁？
“我想起来了。我还看到了一座石碑，无门关的旁边还有一座石碑，那上面写着几个字：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对，就是这几个字。”魏晏惊呼出声。
而下一刻，虞离的头猛地抬了起来，脊背的毛也跟着炸立了起来。
整个狐身僵硬的绷紧。
可白芷却奇怪的思忖着：石碑？我怎么不知道无门关的旁边还有什么石碑？而且上面还有字？虞离，你知道吗？咦？你怎么了？
虞离直接从她的怀里跳了下去，结白的身躯很快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内。
魏晏：“哎，白芷姑娘，你的狗跑了——”
白芷：“我不瞎。”
魏晏：“那，你不把它找回来？”
白芷站在原地撇了撇嘴，“没事，她说了，办完事就会回来。”
魏晏：“……”
说？
一只狗说话了？
什么时候？
他怎么没有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