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芷招灵之时出现的异样,虞离就知道,她们中了圈套。
或者说,她们在无意中启动了一个阵。
说到这一点,虞离不得不做出一个最坏的打算。
之前她就有所预感,能阻隔血菩提痕迹,让他们无法追踪小柒的踪迹,这绝非一般人能办到的。而她又在接近征虏将军府的时候,察觉到了结界的存在,更是让她的心中一紧。
也许这京畿的人已经忘了这征虏将军府的旧址是何地,可她却没忘。
那个精通阵法符咒的五呆子,看似吾夫子门下弟子中最好欺负,最呆的一个,但却也是最狠辣,最不能招惹的一个。
这个狠人的棘手之处就在于,哪怕是一块石头,一棵树,一根草……乃至于他的一根头发,都能在他的手中瞬间变为阵法。
而他在云昙书院之时,所有曾向他挑战阵法和符咒的人,都被他虐的体无完肤。
五呆子布阵精妙,可破阵也是够不要脸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故意戏谑之嫌,反正他破阵的方式不是攻,而是改。
他常常把人家精心布下的阵法改的面目全非,最后需要破阵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更可怕的是,无论是改阵,还是破阵,都要求布阵之人精通卦术,有着惊人的计算能力。这样才能在阵法被修改和破解之后,破阵之人能够确保全身而退。
而这一点才是五呆子最善长的。
他的计算之快,可以在复杂的阵法之中瞬间找到阵眼,从而卜算出阵法被修改之后,会得到的千变万化的结果。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随便用个什么东西,就能将整个阵法修改。
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
若存有善意,他便会避开致命的危险,避免伤及无辜,但却需要花费大把的精力去寻找出路。而且就算是破阵而出,这人也差不多只剩下半条命了。
若存有的是恶意,那他起的杀阵可就不会留有一点后路,哪怕是误闯之人,都只有把命留下的份。
这里的旧址曾是五呆子的地盘,从他在阵法上的造诣就能看出,这人心思缜密,而且极有领域意识。只要不是他所认可的人,那在他的地盘上一旦出现就是格杀。
所以这征虏将军府里的情况远比虞离想的复杂。
虽然她们出手及时,可依旧没有摆脱危险,相反还被卷入了漩涡之中。
而如果这漩涡就是五呆子当年设下的阵法,那才是最糟糕的。
谁知道这个呆子,又能留下什么变态阵轨?
“啪叽”一声闷响,虞离身形俯冲而下,直接来了个平沙落雁式,五体投地,一张脸也是狠狠地拍在了地上。
原本幻化出的狗鼻子,此刻竟然被硬生生的给拍肿了?
狐狸脸算是露出了三成,但却丑的一比。
只是它的头才刚刚抬起来,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落到了什么地方,“砰”的一声闷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直接砸在了它的脊背上。
可怜她狐狸的原形体态娇柔,实在是承受的太多了,差点没有把它的脊背给压断了。
它好不容易才超那沉重的“暗器”底下爬出来,“啪”的一声轻响,一个圆润的蛇头就倒在了它的身边。
虞离微微歪头看了又看,一双狐狸眼瞪得老大,它怎么总觉着这模样有点眼熟呢?再加上蛇背上那双小翅膀——
螣蛇?
“喂,喂?小蛇精,你醒醒,醒醒……别以为你把老娘压了个半死就能装死躲过去,你给我醒过来,你醒不醒?你再不醒,老娘踩你七寸了。”
“哎呦,哎呦呦,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啊?”就在虞离要痛下杀手之时,白芷醒的是刚刚好。一双朦胧的小眼神也是装的恰大好处,一蛇脸的无辜。
“小蛇精,你找死啊,竟然敢骑老娘的腰?”“啪”的一爪嗯下来,白芷直接迎来了一个贴脸近抽。
打的它蛇身都跟弹簧一样抽搐了起来,“哎呦,姐姐,祖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要知道那是你的腰,我打死也不敢碰啊。”
狠狠地又拍了两下,虞离才泄愤的停手了,“谅你也不敢。”
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白芷赶紧扭动着身体,摇头摆尾的爬到了一旁。
只是才爬了不到两米,它就“哎呦”“哎呦”的惨叫了出来。
“你怎么了?”
虞离见它嘴里的信子吐个不停,还以为它是咬到舌头了呢。
“肚皮,我的肚皮被划破了。”
白芷的蛇腹一翻,嫩白色的肚子上还真出现了几道血痕,上面还有一些木枝。
“还真是划破了?那也是你活该,没事变什么原形?再说了,你不是不喜欢爬着走路吗?”
一听这话,白芷还委屈呢。
“你以为我想显原形?我一摔进来就这样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嗯?不是你自愿的?”虞离的狐狸耳朵微微扇动了两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白芷梗着脖颈一直延伸到蛇腹都挺的笔直,信子不忿的吐了又吐,“当然不是。我还想变回来呢,可是我似乎是在招灵的时候,耗损了不少本源之力,现在根本变不回来。”
“变不回来?”虞离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她那受伤的蛇腹上,“就算本源之力不够,可保护你自己的身体也应该是足够的。何至于几根木枝就能划破你的身体?”
“嗯?是啊,自从可以化形之后,我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小伤呢,这些木枝也不可能伤我啊?难不成这木枝是天生灵物?”
白芷赶紧将身体贴在了地面上,鼻子用力的在那几根木枝旁边嗅了又嗅,虽然螣蛇的鼻子赶不上狗那么灵敏,可她毕竟修出了灵智,不是一般的畜牲可以比拟的,白芷对此一向很有自信,“也不对呀,这木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是神木啊?”
“这当然不是神木。神木有灵,生长之地必然是天地灵气充裕之地。但你看这里,草木荒芜、枯枝盘结。不说这里的戾气有多重,可森冷慑人,似乎有着盘桓不去怨气?”
白芷也是奇怪地看了看周围,“是啊,这里的树怎么都枯死了?可我怎么还闻到了一丝青草木香的味道?”
青草木香?
虞离也用鼻子用力地嗅了嗅,目光也朝着四周看了又看,就在一堆纠缠如网的枯枝之下,几朵黄白色的小野花正迅速的枯竭卷缩。
眨眼之间,便是枯萎成了黑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