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洪的脸色铁青,一把便握住了我的手臂,我被握得生疼,下意识的想要甩开他,“啊——你干嘛!”
“谁知道攸宁的伤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我不用那个什么小狐狸带路,我要你带我去!”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冷冷道。
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一想也确实理解他的反应,毕竟我跟攸宁之间还有那么大的梁子在,说我会好心跑来找人救她,换做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有话好好说,我都没动手,你怎么能对我先动手!”我强押着脾气道。
他对我冷哼一声,下一瞬便觉脚底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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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遥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瞬间就又重怀希望,我冷不丁瞧见一团白色毛绒绒的东西在脚下甩过,我一怔,低头看个仔细,原来是那小狐狸看见那个白衣男子在认真的救治攸宁高兴的露出了她残损的狐狸尾巴。
三日后,攸宁终于醒了,而小遥,则化为狐狸原形,虚弱的趴在石头边上。
“你受伤的时候,应该是她用真气护住了你的心脉,才让你勉强维持人形,只是这小狐狸原本就道行不深,这次又为你折损颇多,只怕还要修行个百十年才能恢复到原先。”袁洪根本不理会我的不耐烦,在一旁专心的给攸宁解释。
攸宁自醒来便一直抬眼望着我,尽管我别过身去,可依然能感受到她目光里的怀疑。
“所以我现在能走了吗?”半晌,我默默的问。
“攸宁才刚醒,她受伤的缘由,我还没有确认。”袁洪冷冷道。
“她受伤关我什么事啊!”我的火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我跟你讲,我还有事!我下凡不是陪你俩过家家的,我有正经事的,好不好!”
“怎么,师妹着急找回东岳府君的元神,好早日重返天庭与帝君的弟弟成婚吗?!”
我真的是对于这只死猴子说话的语气厌恶到了极致,我闭着眼,大口的喘着气,等这股火气压了下去才道,“白猿,你跟那九尾狐愿意干嘛就干嘛,想怎么样就怎么想,我没功夫搭理你俩!别再逼我!”
我前脚刚迈出洞口,洞口处的藤蔓迅速集结缠绕,死死的挡住了我的去路。
“白猿,你在凡间乱施法术,等我回凤凰山还不告诉师傅!”我回头恶狠狠的等着他。
“瑶兮,在凤凰山我伤不了你,现在你被司命那老儿封了仙法,你说,对我来说,是不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呢?”他从石边起身,一步步朝我逼近。
“死猴子,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一定要······”这样的紧迫感令我非常不舒服,可我已经退无可退了,还好这时攸宁开了口。
“慢着!”攸宁用着极其虚弱的语气说道,“你说她要与谁成婚?”
袁洪住了脚步,看着我,戏谑的笑道,“东岳府君,东阳紫府少阳君的亲弟弟,攸宁,你看我师妹好福气,托生进了瑶池,做了西王母的幺女,如今嫁人也要嫁这神级尊贵之人,你说,她的命,好不好。”
我真是被这死猴子的话堵得心气极其不顺,只是当我不经意的注意到攸宁面上的表情时,那样的不悦之感只增不减。
“袁洪,让她走吧。”半晌,攸宁别过头去,重新躺会石板床上。
“什么!”袁洪蹙眉看着攸宁。
“我的伤本就与她无关,你留她作甚,不过是小遥认识的神仙不多,也是走投无路。”她微微挑眉看着我道。
俗话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今日我是真真领会其中之要义了!
待我回到汴州城才忽然发现段凝已经率部出征河北,段府除了家眷,已别无他人。无法,我只得沿黄河而过,沿途寻找他们的军营。
这一年是龙德二年。
我沿途问了许多的人,发现我感知他的方向是向着一个叫做卫州的地方,而那里便是大晋的疆土。
盛夏酷暑难耐,我寻得一处驿站,向驿站的阿婆讨了碗水喝,两碗下肚,却听得身后马蹄声渐进,我放下碗,擦了擦嘴,回身去看,原本也不认识来人,而那来人更不认得我,我却缩着脖子,担心着自己也说不明白的事情。
不对。
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从马上下来了三个人,而这三人之首的那个人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装,只是看着打扮像是梁人,那梁人朝着大晋的方向又是所为何事呢。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却一不小心跟那姑娘对上了眼。
“你看什么!”她还故意假装声音粗犷学着男人腔。
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我发誓,出了一声我就赶忙捂住了嘴。
她脸颊微红,一看就是被我气得,“你笑什么!”
我没理睬她,留下几个铜板过去牵马。
“喂,我在叫你!”她说话的声音终于正常了。
我依旧不打算给自己找麻烦,等着阿婆将我的水壶灌满了水,我刚系紧放到了马背上,肩膀却被人猛地一扯。
我抬手就是一挥,只听身后一声厉声的尖叫,我一回头才注意到是自己方才没看清,指甲划过了她的脸颊。
坏了。我心里想。
“你!”她对我怒目而视,身后的两个黑衣随从朝我大步走来。
“哟,对不住了。不过看你知书达理,难道从小家教没教过你出门在外应该怎么跟别人说话吗。”我看着她的随从逐渐靠近,解开缰绳的动作便加快了些。
“是你先出手打的我,现在竟还敢教训本小姐,你也不去郑州城问问,谁不知道我花府便是郑州城里最······”那姑娘正在趾高气扬的炫耀着自己的身份,身后一个随从过来低声提醒了一句,于是她干咳两声,看了看周围正在看热闹的人,忙改了口,“咳咳咳,喂,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先出手伤了本······公子······”
她“公子”两个字一出,我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明明自己都已经放弃了假扮的男儿身,又在这里跟我假装什么,只是这最后一声笑却真真的激怒了她。
剑已出鞘,还好我反应过快,侧身避开了她的一刺,只是脚还未站稳,她便又朝我刺了过来,我摇摇头,持未出鞘的剑柄挡了回去。她一看,便更气,大喊一声便再次朝我劈来。
“你能不能讲点儿理,既是大户人家出身,就该知晓点儿人之常情!我又没有怎么着你,你干嘛一上来就跟我拼死拼活的!”我的剑柄击中了她的胸口,她猛然后退几步,低头看了看,倍觉耻辱难当。
我默默叹了口气,悔不当初,早知道碰她那一下偏一点儿也好。
她向后退了两步,身后那两名黑衣随从随即站了出来,我立在他们对面,看着他们持剑朝我飞奔而来,我忽然发现当初下凡师傅和母后对我的担忧是有些道理的。
几招过后,那两个黑衣人明显占了下风,脸上身上都挂了彩,我立在他二人中间,正想着今日要如何结束这场战局,却猛然听到身后一阵渐进的马蹄之声。
“花小姐,属下来迟,让小姐受了委屈!”马上下来三人,匆忙朝那姑娘跑了过去。
等等,这个声音,我似是在哪里听过······
那花小姐脸颊泛红的看了看来人,马上一指我道,“何振鹭,你替我把她拿下!这个妖女她······她轻薄我!”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妖女?轻薄?她是疯了吗?!
“喂,你能不能讲点儿理!轻薄你?我吗?我是个女的哎!你有没有搞错!你······”这个女的真的是比攸宁还要讨人厌,我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回指着她不满道,可话还没说完,右肩吃力,紧接着右臂便被人掰到了身后。
“疼疼疼疼疼!”我疼得有些语无伦次了,皱着眉,一脚便踹向了身后那人的小腿肚上,他吃痛,下意识的松了手,趁着旁人还未反应过来,我趁势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我策马朝北一下跑出去好几十里地,终于得了空有了喘息的机会,却猛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刚刚那个男人······等等,刚刚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他的身形,还有他说话的声音······
我低头思忖良久,“段府!”我不禁喊出了声。
没错,就是段府!就是那晚我潜进段府在段凝书房与他说话之人!
那如果要是这样,这个花小姐大老远从城中跑到大梁边界,就是来找段凝的?那她与段凝又是什么关系呢?
我的心一下乱了,或许是我在昆仑山耽搁的日子有些长,或许我真的应该早些下来,或许我便不会错过关于他的曾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看着山下火光隐现,探头又仔细望了望,“不会,该是段凝率军驻扎的营地吧!”我自言自语道。
我从土地那里确定了段凝大军驻扎的地方,然后便匆忙进了附近的县城,找了一身男儿装,便在县城里住下了。没错,我确实已有打算,这次,不想做他的什么婢女,也不想做他的妻妾,这一次,我要做他的门客,在旁辅佐他征战沙场,无论如何,这是我上一世欠下李涵的,这一次,我要还给段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