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东西被移动之前我仔细检查了屋外的地面,还有屋内的地板,没有发现任何足迹。”
“你是说你没有看见任何足迹?
“我可以肯定,根本没有。”
“可是目暮警官,我破获过许多罪案,不过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天外飞客所犯下的案子。只要罪案是由长着两条腿的人所为,就必定会留下痕迹,不论是刮过的痕迹还是轻微的移动的痕迹,一个有着科学指导的侦探都应该能看得出来
如果说在这样一个溅满血迹的屋子里还找不到任何有助于我们破案的线索,那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从你的侦讯报告中我感觉到,你在调查时好像漏掉了一些东西”“我真是太笨了,当时竟然没有立即请你去现场,不过这些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屋子里还有一些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个是那把杀人用的鱼叉,它是凶手从墙壁的工具架上取下来的。架子上还有两把,那里还有一个空位。这把鱼的把柄上刻有海上猎妈人号,小次郎。由此可见,这桩凶杀案肯定是由一时之怒引发的,凶手只是顺手拿起了这件武器。案发时间是凌晨两点,而野村信次却穿整齐,说明他和凶手原先已经有了约定,除此之外,桌子上的那瓶朗姆酒及两个用过的酒杯,也可以证实这个事实。”
“是的,”柯南说,“我感觉这两个推论都合乎情理。除了朗姆酒,屋子里还有别的酒吗?”
“有,水手箱上有个小酒柜子,那里摆着白兰地和黑麦威士忌。不过这一点对于咱们并没有用,因为酒瓶都是满的,柜子里的酒都没人动过。”“话虽这么说,这些还是有一定意义的。”柯南说,“不过,你还是跟我们说一下那些你认为跟本案有关的物品吧。”
“桌子上有个烟草袋。”
“桌子上什么地方?”
“桌子的中间,用的是粗质的海豹皮并且用了一根皮绳扎住。烟袋内里边缘有野村信次字样。袋里有海员用的,味道很强烈的烟丝,目暮警官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土黄色封皮的笔记本,“好极了!还有其他的吗?”
第一页写着字首“Q. Y. D.三个字母及日期,第二页有J. Y. X.三个字母,柯南把笔记本摊在桌上,仔细地查看着,目暮警官和我站在他身后从他肩头望着,接下来的几页都是数字。“看起来像是交易所证券的报表。我想Q. Y. D.是经纪人名字的缩写。”
目暮警官问道:“你对这些有什么看法?”
柯南说:“你看J. Y. X.有没有可能是日本证券公司?”
目暮警官用拳头擂着大腿,并责骂起自己。
“我真是蠢到家了!“目暮警官接着喊道,“你说得没错。那么现在我们要解决的只有Q. Y. D.这三个字母了。我检查过证券交易所的交易记录,在经纪人中,我都没有找到与这三个字母相符的经纪人名字。不过我觉得这是我掌握的最重要的一条线索。你也许会同意这样的说法,这几个字母是现场第二个人的名字的缩写,也就是凶手的。同时我深信,这本记载着大量值钱证券的笔记本在一定程度上也为我们指出了犯罪动机。
柯南的面部表情显示出他对这一重大发现感到非常意外。“我完全同意你的这两个说法。”他说“我承认,这本原先在刑侦报告中没有提到的笔记本改变了我最初的看法。原先我对本案的判断没有考虑到笔记本这一因素你有没有调查过笔记本上面记载的证券的笔记本这一因素?你有没有调查过笔记本上面记载的证券?”
“调查正在进行,但是我想这些持股人不在国内,我们还要等上几个星期才能彻底查清。”
柯南正用放大镜检查笔记本的封皮。
“这里弄得够脏的。”他说。
“是的,那是血迹。我跟你说过,我是从地板上把它捡起来的。”
“血迹是在本子上面还是下面?”
“是在靠着地板的那一面。”
“这说明笔记本是杀人之后掉下来的。
“是这样的,我赞同这个说法。我想它肯定是凶手匆忙逃走时掉下的,本子就掉在门边。”
“我猜这些证券都不是死者的财产,对吗?”
“没错,先生。”
“你认为这可能是抢劫杀人吗?”
“不像啊,先生。好像什么东西都没被动过。
“啊,这么来说就很奇怪了,现场还有一把刀,对吧?”“是一把带鞘的刀,仍插在刀鞘里,就放在死者的脚边。野村信次太太证明那是她丈夫的东西。”
柯南想了一会儿。
“哦,”他终于开口说,“我想,我有必要亲自过去看一下。”
目暮警官高兴得叫了起来。
“谢谢你,我心头的重担终于落地了。”
柯南对这位警长摆摆手。
“如果你一个星期之前来找我,事情就好办多了。”他说,“现在过去,不见得就会有什么用。咱俩一起去,平次。”
我们快步穿过一片广阔茂密的森林遗址。就在一处空的小山坡上,有一幢狭长矮小的石头房子、在那里有一条小路延伸着穿过田野靠近大路那边,有一间三面都被树木包围的小房子,屋门及一扇窗户正对着我们这边那就是凶案现场。
目暮警官把我们领进那所房子,在那里他把我们介绍给一位头发灰白神情憔悴的妇人,也就是死者的妻子。她面容削瘦,满脸皱纹,眼眶深陷,带着红色,她那战战兢兢的目光,说明她这些年来饱受折磨和虐待。她的女儿陪在她的身边,她是一个面色苍白的金发女孩。她说到父亲的惨死,看起来非常高兴,她说她很感谢杀死她父亲的凶手,她两眼发光,眼睛里满是逆反的色彩。野村信次让自己的家庭笼上了一层阴影,我们离开他的屋子,来到田野里、阳光下,踏上死者生前用脚踩出的那条小路,心中有一种重新获释的感觉。
这间小木屋构造简单,木板墙壁,木头屋顶,边有一扇窗户,另一扇窗户在对面。目暮警官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弯腰对准门锁下来,脸上显露出极端惊讶的神情。
“有人撬过锁。”他说。
这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门框上面有刀痕,油漆露出被刮过的痕迹,显然是刚刮过的。柯南在认真地查看窗户。
“有人还想强行从窗子进去。不管是谁干的,反正他没有成功。这个贼也够差劲的。
“这就奇怪了,”目暮警官说道,“我可以发誓,昨天晚上这儿绝对没有这些痕迹。”
“也许是一些好奇的村人来过这里。”我在一旁提醒道。
“不大可能,村里没人敢往这里来,更不要说撬锁进屋了。这件事你怎么看呢,柯南”
“非常可能是他上次来没有想到门是锁着的。所以,他就试着用小刀撬门,不过他有点笨手笨脚的。”
“你是说这个人还会再来?”
“没有撬开。你说他会怎么办?”
“我也这样认为。如果我们不在这里候着他,那我们就是大错特错了。我还是先带着合适的工具夜里再来。”
悲剧的现场痕迹已经被清理过了,不过屋内的东西还是跟罪案发生当晚一样摆列着。整整两个小时,柯南都在认真地挨个检查东西,“目暮警官,你有没有从这个架子上拿过什么东西?
我没有动过任何东西。”
“肯定有人从这里拿走过什么东西架子的这个角落积尘比别处少、可能是本平放在这里的书,也可能是个小盒子。好了,好了,我现在没事可做了,咱们可以去那片美丽的小树林里散散步、那儿鸟语花香、我们不妨在那里好好享受几个小时,晚上咱们再在这里碰面,看看咱们是否与昨晚的那位先生有缘相会。夜里我们设好埋伏时,已经11点多了。目暮警官本来想让小屋的门开着,柯南说这样反倒会引起那个人的怀疑。门锁其实很简单,只要用一块硬一点的铁片就可以撬开。柯南还建议我们不要守在屋里,而是去屋角附近的矮树林守候,因为如果那个人点起灯来,我们就可以在窗外看到他,并且还可以看见他偷偷摸摸前来做什么。
守候总是让人觉得时间长、心急难耐,但是又会让人产生猎人守在水边,等候野兽的感觉。这个在黑暗中向我们偷偷逼近的究竟是什么野兽呢?是一只需要与它的尖牙利爪进行过一番殊死搏斗才能将其制服的猛虎呢,还是一只鬼鬼祟祟趁着弱者没有防备就猝然下手的豺狼呢?
我们悄无声息地蹲伏在树丛里,等待着可能出现的东西。起初,是一些晚的村民的脚步声和村中传来的喧闹,打破了夜的宁静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在这些不相干的声音之后,我们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头顶的细雨簌簌地打在树叶上,细碎得像有人在窃窃私语,已经两点半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来临了,就在此时,突然从大门那里嚓响了一声,我们三人立时警觉起来,然后又是久久的沉静,我不免担心大家只是虚惊一场,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小屋另一边传了过来。随后就响起金属的摩擦声和敲打声,有人正在用力撬锁。这次不知是他的技术好还是工具合手,很快,就听到了啪嚓一声及门链的断裂声。接着就是擦火柴的声音,顷刻间,小屋内部被烛光照得亮亮堂堂。透过薄薄的纱质窗帘,我们三人紧盯着屋内的情形。这位夜间访客是个身体瘦弱、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他下巴上的黑胡子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他最多20岁出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胆小害怕的人,他的牙齿在咯咯作响,手脚也抖得厉害。我们看见他两眼惊恐地向四周巡视着,然后他将蜡烛放在桌上,走向一个角落,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大本子,是从架子上那排航海日志里抽出来的。他靠在桌前一页页地翻看着,直到翻到他要找的那一页才住手。然后他愤怒地握了一下拳头,合上了本子,并把它放回原处。他刚要转身离开这间木屋,目暮警官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衣领。他很快就明白自己被捕了,我听到他惊愕地长叹一声。蜡烛又被重新点起。这个束手就擒的年轻人在警
探手中不住地颤抖着,最后他坐在水手箱上,用他那无助的眼光来回看着我们。“你是谁?到这儿来想干什么?”
这个人稍稍振作一下精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抬头望着我们。“我想你们是警察吧?他说,“你们一定以为野村信次船长的死和我有关。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是无辜的。”
“这一点我们会弄清楚的。”目暮警官说,“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