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花无声飘落,树下坐着一紫衣少女,拿着一方绣帕极为认真且笨拙的绣着满地合欢。
偶尔不小心绣针刺到手指,少女也毫不在意,只是甩甩手,继续刺绣。
这是江域来到澜兮阁第一眼所见。
“澜儿,累了就休息会儿。“江域慢慢走到江澜身边,从怀中取出药膏,细细在江澜刚刚受伤的手指上涂着。
舒服且凉丝丝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江澜笑道:“我不累。“
“澜儿以前不是最讨厌刺绣的吗?”
江澜极俏皮的眨眨眼:“现在依然讨厌,只是不得不学罢了!“
“讨厌就可以不学,何必勉强自己。“
“我只要一想到自己连个荷包抖绣不好,就不觉得勉强了!”
江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那里,藏着一个小小的,并不起眼的荷包,这个荷包,从江澜送他那一天起,就一直放在那里,放在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江域有些苦涩的问道:“那澜儿这次,可是为谁而绣?”
江澜一向心大,并未发现江域的不同,随即道:“我这手艺,别人又怎会看的上眼,就是觉得这些年一事无成,啥也不会,到时候嫁人了,会被婆家笑话!”
江澜的话,让江域的心,一点一点沉到了谷底:“看来澜儿很重视与太子的婚事?”
江澜点头:“那是当然,太子可是国之储君,嫁给他我以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那可是天下众女子的楷模,我若再像以前那般顽皮,定会被全天下耻笑。说不好还会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呢!”
江域很想点点头,然后再违心的夸一句:“澜儿长了之类的话。”
是此刻他的头如有万斤重,他努力的几次,没有成功,卡在嗓子眼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好半天,他才缓缓说道:“澜儿心意,我已明了,我会助澜儿心想事成。”
江澜眉眼弯弯道:“澜儿谢谢二哥!”
江澜明亮灿烂的笑脸,刺的江域心尖颤疼:“你我兄妹……何须言谢!”
江域曾经无比厌恶他跟江澜之间的兄妹关系,他总是自欺欺人的不愿承认江澜就是自己的妹妹,可从今往后,能让他有资格继续光明正大站在江澜身后的,也只有兄长这个身份了!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聪明如江域,也看不清,分不明!
在江域背影消失的那一刻,江澜脸上看似幸福的笑容一点点皲裂开来,她知道江域是来探自己口风的,也知道只要自己说不愿意,江域一定会帮她妥善解决好后面的一切麻烦。
但是,父亲的威胁还历历在目,她相信父亲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身为人女,她不能逼着父亲去死,身为妹妹,她不能拖累江域涉险。
所以,在太子花轿迎娶之前,她不敢,也不能有任何动作。更不敢心安理得的让二哥替自己做些什么!
可这不代表这她真的会认命,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反抗别人强加给自己的命运。
江域原本是想趁此机会带江澜远盾江湖,从此寄情山水,不问俗世。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设计好,人手也都安排到位之后,才顿然发现,他做的这一切,偏偏都不是江澜想要的:“让兄弟们……都撤了吧!”江域的声音极轻,轻到一阵微风便可将之吹散。
听风张了张嘴,最后无声的叹了口气,如果,江澜不是江家女,跟主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就是用尽小人手段,也会把江澜掳走,掳到主子身边。
但现在江澜很有可能就是主子的亲妹妹,那么他们两个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在一起,或许,让江澜嫁给太子,对谁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