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芒快疯了。
宿舍里阴沉的气氛，像外面的天气，乌云覆盖整片天，风吹得窗发出呼呼的声音。
周沫性格本来就孤僻，每天带着大黑色耳机闷声不吭，除了上课，只有吃饭时候才会离开座位，脚步轻的听不见人，再悄悄关门出去。
而这几天，叶晤恨不得比她还低沉，每天丧着脸，脸色发白，在床上发呆就是半天，实在放心不下叫她吃饭，她就木木的转头，露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接着发呆。
几乎一天三餐都是靠面包解决，眼见着脸瘦了一圈，林芒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隐隐能猜到是关于仲柯，担心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每天趴在她床头，殷勤问着“今天，想不想吃点东西？”
但叶晤真的没有胃口，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定格在那天下午，他的话像单曲循环，在她脑海里绕啊绕，绕啊绕。
她想抽离思绪，却怎么也做不到，提不起任何兴趣做别的事，动一下都浑身腰酸背痛。
十二月底，期末考试正式开始，考完这一学期便结束了，林芒也开始忙碌起来元旦晚会的事，晚上回来抽空复习，也没时间去关心她们两个。
第一科考试是公共课，叶晤早忘了和哪个专业一起上的了，吃过面包，拿着书和林芒往考场走。
因为期末考试的关系，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也格外多，彼此手挎着手，谈论这几天的考试科目。
不知是不是最近太忙，以至于让林芒也不曾记得，同上这节公开课的究竟是哪个专业。
教室已经开了门，管得不严，里面已经到的几个人随便散乱着坐，叶晤来的还不算晚，可里面的吵闹声却格外大。
她这几天提不起兴趣，自顾低头走进去，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托着腮发了会呆，听得桌子被人用指节敲敲，“同学，能麻烦你关一下窗吗？有点冷。”
“好。”她抬头扫一眼，突然，心颤的感觉传至指尖。
可能是缘分，在那一秒，她的抬眸，便正巧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有些吊儿郎当的二郎腿坐在第三排的凳子上，还时不时的晃悠几下，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转着笔，目光四处散漫，棉服半敞开怀，露出里面黑色的卫衣，脸比上次见面又小了些。
这一瞬，沉寂已久的情绪像爆发一般，她以为已经放下的，在见面的瞬间还是沉溺，远远一眼，便让她从心而悦。
好似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仲柯向斜后方看来，便恰巧对上那个目光。
叶晤瞬间错开，旁边的人又敲敲桌子，“同学？同学？”
“啊？好好，我给你关窗户。”
重新坐下，叶晤再也无法心定，悸动的心跳不停敲打，她有点讨厌自己，怎么能这么不争气。
她试探悄悄瞟了一眼，仲柯已经低垂眼睑，看身前的教材书，神情未有一丝变化。
外表的精致，总会让人产生一些隔阂感，仲柯给人的感觉尤其强烈。
她也不再克制自己，直直的盯着他，从他的发丝到指尖，她的视线一寸一寸的挪移。
不一会老师进来，却不是公共课的老师，叶晤以为自己是不是长时间没上课，换老师了都不知道。
她侧身轻敲敲门，“新闻系叶晤和林芒在这儿吗？”
谁？叶晤身上寒毛都立起来，几个认识她的把目光投过来，却没有那个人。
她慢慢举起手，“我是。”
“出来一下。”
林芒和她同时站起来，两个人相视一眼，踱步走出教室。
路过仲柯，叶晤特意饶了半圈远离他，他不由目光跟着她走，在她关门出去一刻，他手一松，笔掉在桌子上，觉得自己真有些多此一举。
老师随便打开旁边一间空教室的门，关上门来不及坐到位置上，抱着手，表情有些凝重，“周沫是你们宿舍的？”
叶晤顿然猜到是什么事情，“是。”
“有人往学校举报，她被校园暴力，你们知道吗？”
“知道。”叶晤回答，不过，是谁举报的，她下意识看向林芒。
林芒知道她在想什么，缓缓摇头。
老师接着说道，“事情要讲证据的。”
“老师，你如果不信，可以去查侧门的监控。”
她沉默。
叶晤也明白，郭娜家里不是一般的背景，家里有钱，她原好好毕业，爸妈便能安排她一辈子妥当，这种事，怎么也好压。
“好，知道了，回去考试吧。”
林芒打开门出去，叶晤犹豫几秒，“老师，我们都是公平的对吗？”
老师神情有些复杂，低垂眼眸，“很多事情……”
“我知道了。”
她打断她的话，转身出去，很多事情是她们也无法控制的，在这个社会中，错综复杂，又有谁会在乎真相。
叶晤深觉得周沫可能，并不会得到什么结果，可能会得到钱？她自嘲一笑，或许那也不错。
进入教室，林芒叹口气，轻拍她的肩膀，“好好考试。”
叶晤转着笔，随便写了点东西，不自觉又开始想这件事，按理周沫的事只有自己和林芒最清楚，总不可能是周沫自己举报的，那还能有。
她下意识想到他，抬眸，仲柯也刚好看过来，两个人目光在空气中瞬间交汇。
是他？他会吗？不过也只有他的身份，举报给学校才不会被忽视。
啪嗒一声，叶晤手中笔落地，仲柯往地上扫了眼，轻轻歪头，像在示意她捡起来，随后转过头去。
他心里有些说不上的得意，前几天他特意找到学校，谈这件事，费了自己大半天的时间，现在看她的反应，他很满意，轻咳嗦一声，开始提笔写自己的试卷。
叶晤嘴角慢慢爬上笑，像被暖暖春风围绕，甜意噙满身间，他现在喜不喜欢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她有信心，并且有毅力，让他慢慢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