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没听说,信工系的一个小姑娘,听说被打了。”
“被打了?被谁打了?”
食堂里两个女生并排而坐,小声耳语,“被那个新闻系的郭娜。”
“啊~她啊,也正常,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被打她肯定也有问题,挨打的那个你见过吗?给我指指?”
其中一个抬头张望一圈,正巧从拐角楼梯上来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就那个!”
她下巴指指那个方向,对面人放下勺子顺着看,“啧,看那个样,怎么能那么杀马特,怪不得被打。”
旁边一个女生,越听越不爽,歪头,“啪”一声筷子拍在桌子上。
和她同行的女生,盛饭的手一顿,小声,“叶晤。”
叶晤半站起身,对着楼梯口摆手,喊道“周沫!来着!”
刚才说八卦的女生觉得尴尬,端起盘子快步离开。
周沫还是穿着她那身宽大的褐色棉服,和别人相比,显得越发瘦弱,她看到叶晤,在远处欠身像鞠了一躬,慢慢转身又走下了楼梯。
她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顿的往下走,从今天早上她下床的时候,叶晤就觉得不对劲。
林芒将勺子放在碗里,“你听她们说的了吧?你觉得呢。”
叶晤坐回位置,虽然很奇怪,但是大学怎么会还有校园暴力,都是大人了,未免太过分。
林芒没管她的反应,“郭娜是什么人,我想你也明白,如果是别人,可能性不大,但她不一定。”
“那周沫怎么也招惹不到她啊。”
林芒眼睛看向别处,搓着手,“她会不会因为咱们。”
“咱们?咱们怎么”
欲言又止,郭娜高中时候就是不良少女,她爸花钱给她买上来的,上个月她好不容易追到一个旁边师范大学的公子哥,每天晚上都开跑车过来接她,谁知道有一次正好赶上林芒回来,第二天就把郭娜甩了,倒追起来林芒。
从那之后在学校郭娜总有意无意针对她,叶晤自然没少怼她,但顾忌叶晤在学校的面子,也根本不敢对她怎样,林芒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和这种女人不好扯上什么纠纷。
但周沫就不同了,她和叶晤在同一个宿舍,而且人缘不好,就算打她撒气,顶多就像刚才那样传点八卦,而且平时在上课的时候,针对她的就不少,过分一点又不会怎样。
林芒攥紧拳头,压低嗓音,“之前周沫每天五点下去,现在好像到六点半了……”
她好像在刻意避开什么东西。
万圣节后各科开始陆续开始考试,体测是最早开始的,仲柯虽然不来上课,但老师规定好,期末考试必须及格。
他刚下飞机,保姆车上经纪人王贺提醒,“一会去趟学校,下午你们专业的进行体测。”
仲柯正闭目养神,听到学校,转头过来,“能不去吗?”
“为什么不去?又不是上英语。”
他单手掐鼻梁揉着,“啧,到了学校估计又得被那个女的黏上,烦得慌。”
“那个女的?”
“就出车祸那个。”
王贺想了会,“啊~那个小姑娘啊,听说她是新闻系的,又不是和你一个系,消息哪有那么灵通。”
他翘起二郎腿,长出口气,“这点消息,对她是小意思。”
“……”
下午六点半,周沫怀里抱块面包,正要出门,“周沫!”
她听得声音,“嗯?”
从兜里拿出块硬糖,照常放在她手心,只是这次握她手微微攥紧,“你,最近没事吧?”
她眼里蒙上一层薄雾,快速抽手,“没。”
随着门被关的嘣一声,她逃一样离开,叶晤鼻子像被人打了一样,开始发酸。
不行,如果真是因为她和林芒,让周沫经历什么,她怎么能带着负罪感活着。
叶晤猫着腰,一路悄悄跟在她后面,距离拉开几十米,周沫走路一向喜欢低着头,头发都能挡住她眼睛,自然发现不了有人跟着自己。
反倒刚跑完步的一个人,看这场景有些滑稽,这是玩什么跟踪间谍行动?真是什么样都能出。
周沫来到侧门,先是警惕的探头四处扫一眼,看没人,卷了卷裤脚,蹲在地上拍两下手掌。
即时,五六只小猫,从前面的小灌木丛里窜出来,其中一个白猫,白色的毛都已经染灰了,走的一瘸一拐,坐腿上帮着一小块绷带。
叶晤看着眼熟,那是她上次看周沫受伤,为了鼓励她特意在上面画了连环画。
周沫格外疼爱那只,小心从它肚子抱起来,从兜里拿出新绷带给它换上,小猫听话窝在她怀里,可能是疼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吼。
处理完伤口,小猫安慰似的舔舔她的手背,随后叶晤第一次看到她笑,她笑得眉眼弯弯,像小天使。
叶晤以为没什么事,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正打算安心回去,听到一阵打电话的咒骂声,瞬间绷起神经。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呸”一声挂断,周沫也好似听到了,开始推着正在吃的小猫,“快走!快走!快走!”
小猫圆咕隆咚眼睛抬头瞧她,她实在着急,拿起面包就往灌木丛里扔,几只寻着面包蹦到里面,不见踪影。
只有那只受伤的,不知怎么还是不肯走,贴在她嘴边,一遍一遍蹭着她的裤脚。
“你就快走啊。”
她的声音很轻,叶晤听着带有哭腔,顿时手扣紧墙缝里。
小猫却怎么也不肯离开,不知是不是预感到之后的事情,无论她怎么说,就算被推开,也绕一圈重新回到她脚边。
她急了,将她抱起来,直接放进灌木丛。
“啊!”从旁边出来个女生,不由分说,一脚踢在周沫背上,她本就蹲着,顺着往前栽去,直接矗进灌木丛。
那女生烫着一头大波浪,拽着周沫刘海让她仰头,把烟头灭在她肩膀上,“今天还敢来?真是不怕死。呸”
周沫像待宰的羔羊,跪倒在地上,却只是使劲摆平刘海,不让胎记露出来。
“遮屁遮!他妈的,喂!”她叫跟她一起来的其他女生,“给他妈的剪了!”
“不要!”周沫听得惊恐往后挪,妄图从地上跑出去,却又荒唐无措,“我求求你,别,我求求你。”
刚才受伤的小猫,不知怎么,听到声音窜出来,喵喵叫着在旁边蹭她衣服,郭娜接近一步,她竖起尾巴,分明瘸了只腿,却撑在她身前,低吼着怒视。
郭娜又点一支烟,觉得眼前的情景太搞笑,“妈的”骂着一脚踢飞白猫。
小猫碰到伤口,发出刺耳一声,“喵!”
叶晤震撼和愤怒同时冲击大脑,一个箭步冲过去,扬手在最外围的一个女生,啪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女生顿时被打蒙了,尖叫一声捂着脸到一边去。
郭娜听到声音,一惊,之后荒唐一笑,“叶晤?”
叶晤懒得和她废话,推开人,到周沫旁边,刚想伸手将她扶起,她却躲避一下,之后跪爬到小猫旁边,开始泣不成声。
她们好似惺惺相惜,身为弱者,在无声为自己反抗着,她们想着保护彼此,却都因为自己的弱小,让对方受到伤害。
郭娜不爽,“你没听到我说话?”
叶晤站起来,怒气虽上心头,但也明白,自己打不过她们。她开始在心里数着,一共六个人,怎么打肯定都是输,只能想办法跑。
“我他妈和你说话呢!”
她左手扬起来就要轮巴掌,被叶晤拦在半空,她抄起相反的手,趁郭娜反应不及,啪一声,清脆落在她脸上。
郭娜顿时被打的脑子一懵,脸上红起来一道印,捂着脸,结巴道,“你你你。”
“你什么你!”
叶晤特意往后退后几步,使劲扶起周沫的胳膊,她哭的也缓和点,轻声说着,“往旁边站。”
周沫看她一眼,抱着猫听话往旁边撤了一步。
叶晤从旁边树上折下根粗壮的树枝,仰着头,藐视一挥,“谁先来?”
女生那会讲道理,一涌一起上。
她往后撤一步,随便树枝挥到哪里,发出打破风的凌厉声,淹没在人尖叫声里面。
叶晤快速抓起旁边周沫的手,趁她们顾忌,大喊,“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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