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小公主一进营帐,看到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的国王,眼圈立刻就红了,呼喊一声然后跑过去扑到了父亲的怀里,忍不住又是一阵抽泣。罗德尔的国王吉尔布特手抚摸着自己唯一女儿的秀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他来说,国家和女儿同样重要,排在第二位的才是自己的生命。营帐起火的时候他正在和李德的父亲李宪还有王国守卫军大将萨里商讨这次的总攻,正进入具体事项的决策的时候,营帐外面突然传出了刀剑交击的声音,全甲护卫们第一时间冲了进来把他们三人带离了大营。他是一国国君,也是罗德尔的军队总统帅,在那一瞬间他只能也不得不保全自己的性命,因为他在军中的消息并没有保密,如果他死在敌袭中,这次边界保卫战就会全线崩溃,特赫尔王国的部队将得以长驱直入,直攻国都。国家将有沦陷之危,到时候他所热爱的一切都会为他陪葬。但他同样也是一位父亲,对于女儿身陷险境,心急如焚。出营的时候正碰上前来换岗的马丁所部五百人队,他的第一道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公主。现在公主安然无恙的回来,巨大的喜悦让他也不禁双手发抖,难以说出一句话,同时心里也是阵阵后怕,差一点他的生命中全部的光辉就被夺走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次事后,我会让近卫护送你先行返回王都,以后父亲不会再让你深陷险境了。”
小公主听了这话,红着眼圈抬起头来,对他哀求道:“跟我一起回去吧,父亲,母亲知道了这次的事一定会很担心你,我好怕啊,战场一点也不安全,太可怕了。”吉尔布特轻轻的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平复了些心情,笑着对她说:“我可不能回去啊,我是军队总统帅,我现在回去了,士兵们会怎么想呢,他们会认为他们的国王是个胆小鬼,那么就没有人再愿意勇敢了,到时候被敌国打破国门,我们就没法挽回了。”小公主还是不依不饶的想请求,国王轻轻的拍拍她的额头,“乖,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很久的,再怎么寒冷的冷风也阻止不了春天的到来。等到山茶花开放的时候,我就会得胜而归。”
小公主知道无法再劝了,只能红着眼眶,抽搭着小鼻子,带着哭腔对父亲说,“那我们约定,约定好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回来,我会用山茶花做最好的花茶给你和母亲喝。”
“哈哈哈,好,一言为定,快擦擦眼睛,待会儿被人看了笑话,堂堂一国公主眼睛哭成了桃子。”
“父亲~”小公主又撒了一会儿娇,然后才又开开心心的跑出营房。
“陛下,”小姑娘可爱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帘后,李德的父亲李宪就进来了,“敌军几乎全歼,但是有几个人趁乱突围了,他们杀了我军的斥候,换上斥候的衣服逃走了,现在正在追捕。”
吉尔布特脸色阴沉,目光直视着李宪,李宪不敢冒犯只能低下头,“这次事情,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
“是。”李宪赶忙行礼,这次突袭很明显是有人为敌军指明了国王的位置,否则特赫尔国不会排出敢死队进行这种自杀式袭击,先不说300人左右的轻骑兵直接进攻大营纯属找死,就是冒险渡过化冻没多久又结冰的查尔干河就是一次将生命悬在赌注上的行为,特赫尔的将领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派出精锐骑兵做无用功。李宪知道国王这次盛怒,也不敢多打扰,再汇报了一下人物损失后就退出了营帐。外面,科恩和马丁正站着等候,见李宪出来,赶忙上前行礼。李宪看了看马丁,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对身边的近卫下令,“把科恩抓起来,先送到战时指挥部看管起来。”科恩一下子抬起头来,脸色惨白,嘴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我··我··我,我没有出卖军机,我没有,李将军··李··”李宪没有多看,挥了挥手就让人把他拖走了。马丁看着昔日的同僚就这样即将面临人生的大劫难,有心张嘴说一下小公主的事,但李宪已经转向他,提前开口了,“你这次做的很好,但是现在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等事情了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去整顿部队吧。”
马丁叹了口气,只能告退。
李宪站在大营前,风雪已经接近尾声,不出意外,明天是个好天气,只是今晚,未必太过于让人疲惫,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往自己的营房走去。
温馨的橘黄色松脂灯下,李德正坐在毛毯上,让女仆为自己揉胳膊。虽然军医诊断没有大碍,骨头关节都很完好,但肉体的疼痛淤紫还是免不了的,女仆的手掌沾着发热油按在他胳膊上的时候,李德忍不住一阵呲牙咧嘴,疼的倒吸冷气。
“让你到处乱跑,这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拧耳朵。”女仆有些发气的说着,手上又加大了几分力道。
“谁说的!我这是保护公主弄伤的,我,哎呦!”李德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女仆的手劲给骤然打断,疼的一阵呻吟。
“还救公主呢,公主身边有武功高强的护卫保护,公主不救你就算好的了,你这准是四处皮,从马车上摔下来了。”
“轻,轻点!”
李德正求饶着,父亲就推门进来了,女仆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着李宪举了一躬行礼。李宪挥挥手,走到毛毯前,拉起李德的胳膊,检查起来。“老爷你看少爷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女仆还是禁不住,又在边上向李宪告状。李宪头也没回,只顾看着儿子的胳膊,他慢慢的转动李德的手腕,然后突然一拉,李德疼的嗷一声惨叫,往后就挣脱。李宪一松手,李德连人往后打了一个滚,躺在毛毯上抱着胳膊痛叫。“确实是保护公主弄得,你去给他打盆热水,今晚热敷一下。”李宪笑了笑,伸手拍了儿子的屁股一下,转头对女仆吩咐道。
女仆还是有些不相信的咂巴了一下嘴,道了一声是然后就出了营房。
“好了,臭小子,有这么疼?”李宪抓起毛毯往李德身上一批,坐在床上,拿出了一根烟卷,“跟我说说,当时是怎么一个情况?”李德疼的眼角泪花都出来了,没好气的跟李宪从头到尾描述了一下,说到自己集中注意力,突然别人动作变慢了的时候,李宪拿着烟卷的手一顿,皱起了眉头。
“这个有什么问题么?”李德有些好奇的问道,他也想知道当初那样的奇妙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他是个小孩子,暂时还想不了太深,但是好奇心还是很重的。
“没什么,明天下午,跟我出去一趟。见见你萨里叔叔。”
“哦。”李德有些失望,对他来说,成年人的想法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大人总是对明明知道的事,卖各种关子。父子俩又多说一会儿话,女仆回来的时候,李宪就又离开了,确认了儿子平安无事,他也该去处理自己的事了。外面月亮已经快要进入地平线,天色渐渐亮起来,慢慢的这一片大地又恢复了相对的宁静,只有偶尔搬搬抬抬的声音传出来,当然还有随风扩散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