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人用剑柄拍了宋高怀肩膀一下,宋高怀的气血值就瞬间掉了一半,“说什么废话。老实交代,是谁派你来的。”
宋高怀讲不讲江湖道义?这是诸君有目共睹的。所以他立马答道:“小周村赵猎户,是赵猎户让我来的。”
“赵猎户?哪个赵猎户?”
“赵大利,他叫赵大利,家住小周村东头村口第一户。”
宋高怀身后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是在心里加以对照,不多时宋高怀就感觉脖子一松,身后人已经将剑放了下来。宋高怀此时还是不敢回头,就看着门问道:“英雄这是准备放过在下了吗?”
那人没接话,而是问道:“赵大利要你来干什么?”
宋高怀就算此时还是有着清晰的思路,显然身后那人听到他说出赵大利的名字后就已经没了杀心,就扯道:“我与赵兄相交莫逆,这次来县里,赵兄特意托我来拜访一下张铁匠。”
“你转过身来,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宋高怀回过身子,不由得一愣,“你是……?那刚才的是?”
出现在宋高怀面前的那人,身材矮了宋高怀半头,体态纤细,脸上戴着面罩,看不见脸,但头发束成一束马尾,看上去英气勃发。这分明是位女子。
“没有什么别人,就只有我一个。”那女子嗓音清冽,如泉水叮咚作响,说完这句,她换了个声音,“如果我这么说话,你应该就明白了。”
宋高怀恍然大悟,原来是变了声音的,他看着那副面罩上唯一能够找到的一双眼睛,重复道:“我与赵兄相交莫逆,这次来县里,赵兄特意托我来拜访一下张铁匠。”
“行了,跟我进屋说。”女子与宋高怀对视了几眼,确定宋高怀的眼神没有游移,说谎的意思,就又换回女声,背执长剑率先进了屋子里。
宋高怀耸耸肩,既然你不杀我,那就该我表演了。他跟着进了屋,适应了一下屋内的光线,随后打量了一圈屋内的陈设。
屋内并不像外面看上去那么破落,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有点像杜鹃花目里学名欧石楠的一种花的味道,但仔细分辨还有些不同。之所以如此了解,那是因为他同样在另一个人身上闻到过。是谁想必已经不言而喻了。
就是楼下林妹妹。
很快地打量完屋子,因为屋内实在是没什么好特别注意的,宋高怀又将视线放在了女子身上。女子先是进了屋,出来后就已经没了手里的剑,她坐在屋中唯一的桌子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丝毫没有招呼宋高怀的意思。
宋高怀也不需要女子招呼,上前坐在了女子对面,女子瞥了一眼宋高怀,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女子此时已经摘掉了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貌,听到女子说话,宋高怀看着女子的脸点点头,说了两个字,“带劲。”
“你说什么?”女子微微颦眉,对宋高怀的话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宋高怀摆手道:“若是你有机会去关东郡,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女子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是什么人?”
宋高怀微微欠身,拱手道:“小生展风檐,秦淮人氏,从小饱读诗书,与赵兄前阵子相遇于苍梧山,一时相见恨晚,遂与赵兄留于山中半旬,整日以打猎、捕鱼为乐。展某有事欲来县中,遂与赵兄辞别,临别时赵兄托付,若得空,定要来此拜访。于是我便来了。”
“有事?什么事?”
宋高怀站起身,往女子这边凑了凑,“既然赵兄对张铁匠您信任有加,小生也不隐瞒,展某此次来芝林县,就是为了绣春帮一事。”
女子听到这里忽的拍案而起,吓了宋高怀一跳,以为胡说八道被发现了,正要补救,就听女子语气严肃道:“你没骗我?”
宋高怀一听,妥了,伸出手义正言辞道:“千真万确。”
女子眼神游移不定,随后慢慢坐下,长吸了口气说道:“首先,我不叫张铁匠,我叫余篁。其次,你与绣春帮有何纠葛?”
宋高怀面色一动,好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余篁,其实则是在心里编织语句,自圆其说。余篁见宋高怀迟迟不肯动口,就问道:“怎么?这事不方便说吗?”宋高怀叹了口气,不着急开口,而是反问道:“余姑娘,你可知道这绣春帮的来历和帮主的名字吗?”
“自然知道。绣春帮始于西蜀郡,已有一百多个年头了,这几十年来逐渐做大,已经在云滇郡和潇湘郡设立了分堂。更有消息说,绣春帮的势力已经开始延伸至豫章郡和闽南郡。老帮主姓展,生前素有豪名,扶危济贫,很受百姓爱戴,但在三年前不幸惨死,至今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到,死因更是不明。绣春帮便由其子继承,其子名叫展兴泉。”说起这个名字,余篁的声音显然有些变化,宋高怀心想难道这余姑娘和那个展兴泉还有过一段?就听余篁继续说道:“展兴泉继位虽不足三年,但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绣春帮之前所积累的民间声望都被其毁祸一空。受苦百姓无不想生噬其肉,饱饮其血,抛白骨以喂饿狼。”余篁说道这里心情有些激动,脸色涨红,隐隐有牙齿厮磨声。
宋高怀一听后面那句,立时打消了自己得想法,本来以为余篁和展兴泉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现在看来,就只能是个故事了。
方才宋高怀反向余篁发问,完全是在套她的话,看似是在考教余篁,实际上是在收集信息。他听余篁前面的话就是一愣,本来以为只是县里面的地下群众搞出来的一个收受保护费的三流帮会,没想到绣春帮的来头竟然如此大。本来已经酝酿好的一套说辞,看来是不能用了。以他对系统的理解和他本身敏锐的嗅觉来看,绣春帮应该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世界观填充,而很有可能是一套完整繁密的任务链,可能有很多线索可以触及到这个任务,而余篁显然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从她的表现来看,她显然是站在绣春帮对立面的。
他心里此时在考虑要不要掺和进绣春帮这个一看就很了不得的任务里,若是掺和进去,自己应当以一个什么角色切入进去,又该达到什么样的地步才算是完成任务,并且在其中能够获得多大的收益。这里就能看出来信息是多么的重要了。宋高怀此时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潜意识里他知道既然系统安排了余篁这么一个角色,而且在宋高怀说了绣春帮这三个字的时候表现的如此过激,就知道这余篁肯定与绣春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并且能够给自己很多的任务信息。他忽然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甚至于有些荒诞,但不如此宋高怀也暂时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于是便开口道。
“你说的这些跟我了解到的差不多。”宋高怀故作高深地说道,“其实在你得到我的名字,并且加上绣春帮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应该联想到。我确实与绣春帮关系很大,而且是一层天大的关系。”
他说着又长叹口气,“其实,我是绣春帮老帮主的私生子。”
余篁听罢,忽的拍案而起,左臂一横,手掌呈勾握狀,就看内屋门好似被什么突然撞开一般,随即一把长剑就从内屋飞掠而至,被余篁握在手中。她拔出长剑,直至宋高怀,怒喝道:“贼子尔敢,速速受死。”
余篁身法极快,脚尖稍动就已越过桌子,仗剑而来。宋高怀虽然猜测到余篁与绣春帮可能不和,谁知道她竟然这么大的反应,心里叫苦的同时,脚下一滑,就从长凳上溜到了桌子底下,躲在桌子底下喊道:“余姑娘息怒,还请听小生一言。他展兴泉是展兴泉,我展风檐可未曾对姑娘做过什么。”
“为虎作伥,还需要你做什么吗,你兄弟俩都该死。”
“我何时为虎作伥了?余姑娘明鉴,我与姑娘一样,都对展兴泉恨之入骨。他展兴泉丧尽天良,为了早些登上帮主之位,竟然在父亲的食物里下毒,又打听出了我的下落,以此相逼老父退位,父亲他,他为了我的安危,不得不答应下来。”做戏要做全套的,宋高怀强挤了两滴眼泪,涨红了脸,悲怆道:“他展兴泉就是个畜生,在父亲答应下来之后,竟然还趁着他毒性未解,伙同手下一同杀害了他。”
宋高怀说道这里已是泣不成声,当然不是因为那个在进屋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名字的便宜老爹,而是在他说话的同时一心两用将陆回雪平日里对他的种种所作所为一一回想一遍,不禁悲从中来,缅怀起那个名叫宋高怀的帅小伙的悲惨遭遇。
听了宋高怀的话,余篁心里的火气也降了下去,看着伏地不起的宋高怀,她将剑入鞘,放在桌子上,自己也顺势坐在了方才宋高怀坐过的长凳上。暗自消气。同时心里还反思不应该这般过激的,差点杀错了人。
余篁弯腰低下头,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宋高怀,宋高怀暗地里将余篁的表情看在眼里,知道这关算是蒙混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收集信息的时候了。便止住了哭声,趁着余篁此时还没心思细想的时候,思考从开始到刚才的语句中是否有什么漏洞能够让余篁事后挑出端倪。
就在刚才,就在宋高怀编造出了那个身份之后,就像他大胆的想法一样,他宋高怀想要的,已经不是什么绣春帮的装备,银两之类的东西了。既然是在游戏里,那么何不玩一场大的,展兴泉这人一听背景介绍那必然是妥妥的反派BOSS,谁杀不是杀,待我杀了展兴泉,就凭我捏造的身份,这绣春帮的帮主舍我其谁?
他宋高怀要的,是势力遍及五郡的绣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