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通节郡与丹青郡只隔了一条驿道,并不算太远,辰氏父子很快就驾车到了丹青郡南门。按照关西地区的惯例,所有郡县的城门在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就会准时关上,要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才会打开(琴丝府、白粉府除外)。除非有上级的手谕或者特殊情况,一律禁止任何人出入。好在辰柏舟从随人那夺来一箱珠宝,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贿赂守城的门卫。
父子俩下了马车,点着火把照亮前方城墙,先是轻声叫了许久,都未有人回应,可急煞父子俩了。当然了将主人父子送到目的地,仆人的任务就完成了,便自顾自地坐在马车头继续打起瞌睡。说来也怪,他一下子就进入了状态,呼噜声都打起来了。这呼噜声,甚至都比主人父子俩的喊叫声更大声。
辰冰很鄙夷地望了仆人一眼,然后对辰柏舟说:“父亲,兴许他们都在打瞌睡,太小声听不到吧?”
辰冰的话,辰柏舟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本来竹下国在过往的历史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入侵别国的份,除了磊落城跟叁带地区,很少被人入侵过。久而久之,国内除了磊落城跟沙门关,大部分地区的城防也就成了摆设,现在城墙最大的作用恐怕也只是防盗而已。所以有较高一点城墙的郡县,守城士兵在晚上值夜的时候,往往都是在城墙上或者角楼上,打个铺盖就席地而睡了。守将或者郡守们也几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管,因为普通的盗贼是爬不上来的,而别国大规模入侵,又绝无可能。
于是乎,辰柏舟拉大了嗓门大喊:“军爷,醒醒,通节郡守辰柏舟求见总督大人,有要事相报!”这音量是够大了,足足盖过仆人的呼噜声,但丝毫没影响到仆人。
辰冰闻言,也跟着大喊:“军爷,醒醒!”声音虽然还有些许稚嫩,但总体来说是比较高调的。
这招果然是奏效,没一会城墙上先是传来一阵模糊的骂人声,具体是什么听不清楚。父子俩欣喜若狂,马上眉开眼笑,同时一起重复喊了一次:“军爷,通节郡守辰柏舟求见总督大人,有要事相报!”
接着没多久城墙上就探出一个脑袋来,看了好一会,才对着城下大喊:“辰大人,入夜城门紧闭,禁止出入,这是规定,实在抱歉。”
然后又探出一个脑袋出来:“辰大人,请回吧!”
父子俩又惊又喜,又是失望,但是这种小事情,难不倒他们。辰柏舟准备去取珠宝的时候,被辰冰拦住了:“父亲,珠宝留着见盖文用。”
正当辰柏舟疑惑的时候,辰冰爬上马车取出另外一个小箱子,然后递给辰柏舟。辰柏舟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是几件金光闪闪的金器,下面是月币覆盖着。于是大喜,他连忙举着火把照亮这个箱子,并且努力把亮光反射到城墙上。城墙上好一阵子没了反应,又过了一会,下面的城门就开了一个小缝,探出两个脑袋,向他们招手。
守城的士兵竟然只有两个,这并没有让辰柏舟父子俩感到奇怪,因为大部分关西地区的郡县都是这样的,疏于城防。可惜的是他们不让马车通过,说是太显眼。辰柏舟也没纠结什么,交了辰冰带来的箱子,然后一手抱着自己带来的珠宝箱子,一手牵着儿子,直接往总督府跑。
留下仆人在城门外等候,而那仆人醒来后发现主人父子均不在,又见没事干,便将马拴住,独自到车厢里补觉去了。
总督府离南门并不远,不过跑了一段父子俩还是累得不行了,尤其是辰冰,毕竟是个孩子,没什么体力。辰柏舟咬咬牙直接背着儿子,继续跑。
到总督府门前的时候,只见门口已经是戒备森严,不用说父子俩已经猜到了,隐德王盖乌斯的求援信已经传到盖文这里了。而他们还没有马上出兵,说明还在犹豫。
关西总督盖文名义上统领关西七府,但是实际上靠近盟约平原的白粉府跟沙门关所在的琴丝府,并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不过四季慈、凤尾、刺楠、西笋、东笋这几个府的人心倒是挺偏向他的,再加上几年的经营,他说向西,这几个府没人敢说向东。即便是要造反,这几个府的人也十有八九会跟着一起造反。
事实上,在辰柏舟来之前,隐德王盖乌斯的求援信在魔法纪年5422年11月15日午夜才传到丹青郡,比正常的速度慢,没有按照预期的速度抵达。按照正常情况,一级军鸽从盟约平原到丹青郡大概是整整三天时间,二级军鸽要四天时间。但是这是在理想的情况下,才能实现,实际操作中,可能延迟也可能提早。丹青郡是关西地区总督府所在,按理是事先试飞过多次,时间上应该会比较精准。
所以后世历史研究者,提出了以下几种可能性较大的原因:
第一种是日夜交替说,此说支持者最多,内容是一级军鸽其实在白天飞行与在夜晚飞行,速度其实不同。白天较快,夜晚较慢。隐德王发送的这只一级军鸽,应该是排在磊落城、黄沙镇以及灵台道附近郡县之后发送的。所以从飞行时间上看,晚上的时间可能会多大概三小时左右,导致超过七十二小时,需要飞下云层觅食,故而会耽误时间。
第二种是天气说,大意是政变之时关西地区气候干燥,云层较少,导致一级军鸽花费较多时间分辨,从而导致延迟。
不过后世的历史学家郁骏逸提出了另外一个不同的观点,他认为这只一级军鸽的飞行路线是经过黄沙镇的,而黄沙镇当时在闹黄沙疫,从而导致它绕行,重新确定路线,而耽误了一定时间。
如果是第三种原因,则飞往通节郡的二级军鸽提早了一点时间抵达则好解释多了。它没有经过黄沙镇,故而不用绕行,可以按照正常速度抵达。另外通节郡不是特别重要的郡县,之前的试飞测试想必不准,故而可能提前抵达。求援信上没有注明具体政变时间,所以辰柏舟父子与总督党之间的认知是不同的。辰柏舟父子认为政变是11月15日前四天,也就是11月11日会盟当天发生的;而盖文等人则认为是在前三天,也就是11月12日会盟日第二天发生的。
不过这误差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影响了光朱政变,也影响了关西地区的格局,甚至改变了竹下国的局势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