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第十七天午后,还是赶到了石壁城。这天气又稍稍变热了一丁点,但估计要比提京好很多。因为临关府、常陵府大部分地区被布兜山脉、九峰山脉围绕着,是聚集风水的好地方,气候相对宜居一些。同时这里也是提奥地区主要产粮区,但按平均记录来算还是远远比不上巨麦平原。
这里果然正如麻陈君所说的,会盟的车队不会在石壁城过夜,而是直接穿行石壁城。因为送行的人,突然多了很多,挤满街道,开山王怕马车跑太快,容易出意外撞到百姓,再次下令车队减慢速度,所以快到傍晚的时候,大家才到石壁城西门。开山王仍然拒绝了西原王成备的留宿请求,让成备跟临关名流很是诧异与失望。也许是开山王不太喜欢这种大排场,这跟他朴素的政风极不相容。要知道他那件皇袍都穿了十几年了,身边服侍他的侍人还不到十个,节俭得很。(因为开山王的侍人不到十个,导致帝奥国内的官员与贵族、地主的近侍都不敢超过十个。)
甚至在西门的时候,开山王还批评了成备几句。这让成固暗暗乐了,老二费了老大劲,提前回到石壁城,准备好的大排场,结果都派不上用场,心思是白花了。拍马屁不成,反而把自己熏死。
“此间真乃鬼斧神工!”成固进城之前便暗暗感叹道。
确实石壁城气势很不一般,坐落在两山石壁之间,依山而建成今天这个庞大的石头城。高耸的城墙,估计是有三四十米高;一些塔楼挂在石壁上,都快到两侧的半山腰了;而两侧的石壁,峰顶有五、六百米之高。城墙都是巨石砌的,坚固无比。难怪当初竹下、阿宋联军会止步于石壁城,让帝奥国免于亡国危机,能够继续苟延残喘一会。如果拆了这城墙,这石壁城的位置,就像是被月神的巨斧劈开的一样。不过说来,麻陈君在路上是有告诉成固这么一个关于石壁城的传说。
相传,当年墨克公国的祖先,麻宋君在很年轻的时候平定“五侯之乱”,征服了巨麦平原,得到天子的承认跟嘉奖,成为那里的君主。他的弟弟虞,比他小十岁,跟他最为要好,也带着镂月剑跟着过来了。当谈起童年兄弟之间的承诺的时候,兄弟二人将裁云剑、镂月剑双剑合璧,劈开了布兜山脉,打通了关东地区跟提奥地区。然后麻宋君把现在的临关地区称为成,寓意成功为天子开拓疆土。不仅如此,麻宋君还把自己的三个家臣,送给虞,这才有了成虞君建立提奥公国的事情。至于成地改成临关,是因为成虞君中年的时候,在提京建立都城,但是那时候传来哥哥麻宋君仙逝的消息,成虞君有感忙于征战,竟无法跟哥哥团聚,发出“西出临关,再无故人”的感叹,遂将其改名临关。
山北无崖,
山南有河。
沃土可耪,
旗丁可农。
采桑伐杨,
举柯造宫。
天佑吾王,
万岁无疆。
山西无渠,
山东有津。
立邦名提,
筑河为城。
可通阴泉,
可抵亡龙。
天佑吾朝,
千秋安保。
既西出临关再无故人,
愿国土永拓不止瞿封。
--摘自《雅文集*造宫》
成固听这个故事,开始很是好奇,但是他根本不相信什么两把破剑就能劈开石山的鬼话,更何况是一个城那么大的缝隙。于是乎,他跑下马车,亲自去问何子中。而何子中则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根据史料记载,墨克公国建国之前,关东地区曾大震,石壁大裂谷大概就是那时候形成的,此事记载于墨克公国跟提奥公国的国史大典中。墨克人与铁市人从此开始了大规模的接触,步入了下一个历史阶段。不过在此之前,其实古墨克人、铁市人也是存在交流的。只不过他们要翻山越岭,一来一回都要一两个月,十分不便。
即便是在之前交通十分不便,古墨克人翻过布兜山脉与铁市人接触后,将冶炼技术传给铁市人。铁市人很快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拿铁器跟墨克人交换粮食跟布匹。所以两个民族的交流,并没有受到地理环境的阻隔而停滞不前,只是大裂谷的形成,加速了这一进程。然后各种历史恩怨逐渐演化,也是从这次地震开始的。
起初这个裂谷只是一个通道的作用,属于无主之地。聪明的墨克人占据了这里,建造房屋定居,而后逐渐发展成石壁城。以此为据点,墨克人在与铁市人贸易的过程中,靠建房安居的方式逐渐往东扩建。铁市人没什么领土意识,也不团结,各个部落只能逐渐向东后退迁徙。一直到墨克人占领了顺章一带,他们之间的冲突才逐渐激化,导致战争爆发。
麻宋君建立墨克公国后,将这一带的领土送给弟弟成虞君,石壁城、顺章城为中心建成中成公国。当时古月国向南、向西的扩张计划,也在一步步实施着。受到此计划的鼓舞,麻宋君、成虞君决定为天子开疆拓土。大规模的领土战争,自此陆续出现。
关东地区也有一首民歌从古代流传到今天,里面有反映那时候地震的内容。这次地震无疑是月神赐予古月国的礼物,自然会好好歌颂一番。紧接着何子中就不自觉唱起来:“魔未除,天道开......”
谁料到成固马上转身就走--实在是太难听了,跟麻陈君的催眠曲实在差太多了。成固这一举动,惹得同在马车上的开山王开怀大笑,害得何子中尴尬死了。
不过开山王差点笑岔气了,惹出一阵风波来。所幸的是经过御医的救治,开山王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下令队伍继续前行。不过这导致成固的内心充满了愧疚,以至于后面好几天都不敢去开山王的马车上。
带着一个年迈的老人长途奔波,还真是幸苦。这时成固才暗暗感觉到,自己的祖父实在是不容易。世人常说开山王是自成虞君以来,提山王朝最有作为的国君。刚开始成固一直暗自认为是大家迫于国君的威严,抑或是拍马屁才这么说的。现在他是真心意识到,祖父是真正的千古一帝。开山王开展复土变法,使得帝奥国国力逐渐增强,甚至差点有抗衡七国的实力。
这个时候成固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开山王再等几年,帝奥国实力再强一点,说不定能打赢七国。不过转念又一想,可能这个想法也不实际,因为毕竟开山王的年龄很高了,等不起了吧。或者说不定让父王成策在位的时候去收复墨克故土,会更合适一些。想到此,成固感到了救回父王成策的迫切性、重要性。现在的帝奥国,需要父王再次像开山王那样,再次实行复土变法,再次崛起。
一定要完成这次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