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放学一起走啊。”“不了,我还要留下来扫地。”林可雪把书装进书包,冲着门口喊她的女生抱歉的笑了笑。“哦,那好吧,我们先走了,明天见。”“明天见。”几个女生嬉笑着离开了实验室,声音渐渐远去,整间教室瞬间变得空荡无比。
正值秋冬之际,天黑的一天比一天早,而今天,更是早的出奇。
当太阳沉入地平线以下,几缕余辉给人间披上了一层昏暗朦胧的面纱,似在迎接即将到来的黑夜。
八楼的实验室也就这点好处了,通光性强,即使只靠着几缕光线,也能支撑着把卫生做完。林可雪自娱自乐的想着,手下动作不停,麻利的将堆积的垃圾扫进簸箕里。
连最后几缕光线都消失的时候,黑暗彻底降临了大地。林可雪背上书包,走出了实验室。在将实验室门锁上时,借着校园里昏暗的路灯光,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分针和秒针刚好重合,六点零四分零四秒。
天黑后的学校总是静的可怕。
林可雪上的是晨安市一中,学校很大,进校门便是一大块有着喷泉的空地,后面就是教学楼,一座主楼,两栋副楼分列两旁,再后面就是被一片人工湖隔成的两块左右操场。过了人工湖,便是整所学校最高大的建筑:实验楼。整个学校的格局充满着怪异和不协调,甚至网上曾有人说过,如果从高空鸟瞰整个晨安市一中,你会发现像极了一块“香烛具备,三碗俱全”的坟墓。
林可雪本来不以为意,但现在在这逢魔时刻处在学校的最高处,她鬼事神差的想起这句评论,倒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了。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抛在了脑后。作为一名在红旗下长大的中学生,她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对于她来说,与其去想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如多刷几道数学题来的实在。
林可雪停在了楼梯口。她现在觉得很不对劲。
这栋实验楼一共有八层,虽然她没有注意自己下了几层楼,但她已经在心里解完了三道数学大题,而这栋楼还没到底。
不过比起另一件更令她在意的事,这件事还不算什么。
她感觉自己被跟踪了。
感谢她的艺术家妈妈,从小开发她的听觉系统,这才让她有机会注意到自己脚步声中夹杂的另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很轻,与脚步声很像,但又有点细微的差别,和她的脚步声以一种完美的时间差贴合在一起,而就在她停下来的时候,那声音消失了。
她不确定那是不是脚步声,但如果那不是一个专精跟踪之道的人类的话,她无法想像还有哪一个物种会如此聪明。或者说,她不愿意去想。
林可雪继续向下走去。楼道里“安全通道”发出绿惨惨的光,照亮尺寸之地。
那个声音大了些,说明跟踪者在她刚才停留时,离她越来越近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跟踪者可以悄无声息的移动,也说明,她,可能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十七年以科学视角认识的世界了。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这给身体带来了很大的负担,让她呼吸不畅。但她没有想控制它的想法。
过去的十七年里,没有哪一刻让她像现在这样刺激。这种世界观破碎后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现实,竟让她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兴奋感。
不过,正因如此,她反而不打算继续逃下去了。
林可雪冲向了走廊。
走廊里的感应灯亮了起来。林可雪在一片光明中,望着走廊窗户外张牙舞爪的黑雾,面无表情。
一阵风自走廊里吹过,林可雪皱起了眉头。她从风里闻到了一股腐朽的臭味,这让她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幼年经历。
这阵风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窗户外的黑雾翻腾得更厉害了,仔细去看还能看见黑雾中若隐若现出现了许多鬼脸。
走廊上的灯也开始闪烁,发出电流“呲啦——呲啦——”的声响。
在林可雪的视线范围之内,一切事物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腐败衰坏,天花板上甚至出现了蜘蛛网。
黑雾翻涌的更剧烈了。那些鬼脸发出挑战听觉的鬼哭狼嚎,以极具艺术感的扭曲姿态贴在窗户的玻璃上,密密麻麻,如入鬼巢。
林可雪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她都不知是先吐槽这恐怖电影里五毛钱特效就能做出的场景,还是先吐槽电影和现实中非人生物的统一审美。
“嗒——嗒——”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这次没有她的脚步声,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林可雪这次听清楚了声音。不是脚步声,倒有几分像液体滴落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了,停在了她身后几步远处。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另一重生物的世界,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如果她死了的话。
林可雪深吸一口气,身体下意识紧绷。
她缓缓转过身。
她见到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