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言若与那对婆媳关在一起,而卫七则关押在隔壁。
言若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小妇人,又看了一眼因受不住折腾而昏过去的老婆婆。
她无奈的叹了一声气,说道:“别哭了,你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小妇人抬眼看了看言若,又看了一眼还没有醒来的婆婆,顿时悲从心生,化作眼泪不断的掉了出来。
“妾怎会如此悲惨!老天爷呀!你长眼了没有?为何要如此对妾?妾自问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争执,为何要这般对妾?”
小妇人将老婆婆的头抱在怀里,害怕的哭喊道:“婆婆!”
言若闻言本就愤恨的脸越发的寒冷起来,卫七在一旁的牢房里有些担心言若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轻声说了一句,“夫人,公子绝不会轻饶那狗官的。”
言若闻言,看了一眼隔壁牢房的卫七,表示她知道。
身为朝廷命官,仗着天高皇帝远,便在自己管辖的地方作威作福,欺压百姓!
平民百姓的命就这般不值钱吗?
普通女子的地位就该如此底微吗?
凭什么?
言若透过小铁窗看见了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内心蠢蠢欲动,没有人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言若整理了一番心情,走到小妇人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夫人,我怎么称呼你?”
小妇人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她抬头看了一眼对她充满善意的言若,轻声说道:“夫人唤妾刘白氏就好了。”
“刘夫人,我是大夫,你若是信我。就让我看看你的婆婆,怎么样?”一下这老太太的身体底子到底怎么样,她心里才有数,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真的吗?妾相信夫人!多谢夫人,大恩大德妾会铭记在心。”刘白氏忽然就停止了哭泣,她好像抓到了希望。
言若将老太太的身体放平,右手则是搭上了老太太的脉搏。几分钟过去之后,言若的眼神暗了暗,心道:不好,这老太太的身体太虚了,这要是一直待在这阴湿的大牢里,估计没几天这身体就扛不住了。
言若从自己小袋子里掏出一颗补气血的药丸,给老太太为了下去。
“夫人,我家婆婆怎么样了?”刘白氏担心的问道。
“吃了药就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你放心吧。”言若没有说实话,而是将牢房里干燥的稻草推在了一块儿,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铺在上面。她又看了一眼刘白氏,说道,“你我合力,将老太太放在这上面休息吧。”
“啊?夫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刘白氏不是傻子,她看的出来,言若非富即贵啊。“您身子娇贵,妾怎能这么做,妾不是那种能恩将仇报的人。”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老太太身子弱,不适合待在这阴冷的大牢里。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你也将你的外衣也铺在那上面吧。”言若说,“快点,免得寒气入体,对老太太不好。”
“好好好!”一听到会对老太太身体不好,刘白氏立马脱下了外衣铺在那上面,再与言若合力将老太太放到那上面去休息。
“妾多谢夫人了,都是妾连累了夫人。”刘白氏眼圈红红的不好意思的看着言若说道。
“这跟你没关系,是那知府胆大包天不分青红皂白罢了。”言若说,“夫人,你能说说你今日为什么会那么莽撞的当街去拦知府的马车吗?”
“妾的女儿被贼人掳走了。”不提则罢,这一提,刘白氏的眼圈又红了起来,泛着泪光,“夫人,你有所不知啊。这江陵城不太平啊!”
果然,就如同李馆主所说。江陵城这两年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频频有孩子失踪,大部分都还是女孩儿。而且,官府也好像也不在乎一般,办案都是敷衍了事。
“刘夫人,你家女童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就是你一说,我一听,我见着那孩子我就能认出来的那种?”
“有,妾在她小的时候,因为粗心,所以导致玲玲摔伤额头上留了一块疤,她眼角还有三颗痣,很好认。不知夫人问此作甚?”
“当然是有用所以才问你。对了,夫人可还记得你们是在何处遇到贼人的?”
“在城东菜市上遇见的。”刘白氏说着,心里忽然有了一种猜测,因为担心玲玲,刘白氏也毫不掩饰的问出了口,“夫人,您这是有办法救我儿了吗?”
言若看着焦急的刘白氏没有回答,反而是说了句,“你不要担心,若是你的女儿还活着迟早会回家的,放心吧。”
“妾只想玲玲平安归家。早知如此,妾今日这不该带玲玲出门,妾该死!妾该死啊!”
言若看不下去了,直接将刘白氏敲昏了过去。
这刘白氏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自己都难以自保,却还在担心自己的婆婆。
“卫七。”言若唤了一声。
卫七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白纸与一支细长的木炭,写好字之后,吹了一声口哨,小小的窗口立马飞来了一只白鸽。
言若看不到卫七在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卫七有办法将信息传出去,要不然祁望舒也不会让卫七跟着她一起进来了。
果不其然,听到那声口哨,言若放下了心。
这江陵知府也不知道到底藏了多少案子,这江陵城中也不知道葬了多少个女孩儿的命。
言若从心底升起一股悲凉之情,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总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
夜色微凉,没有言若陪在身边,祁望舒华丽丽的失眠了。
摸着自己身旁冰冷冷的地方,祁望舒起身了。既然睡不着,那就不睡了。
卫一听到响声,就将刚刚收到的信息报给了祁望舒,“爷,卫七传消息过来了。”
“说。”
卫一将言若从刘白氏那儿获取的信息说了一遍。
“今日才掳了那女童,他们铁定也走不远。你命几个人以东街菜市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搜寻,不要放过一丝蛛丝马迹。必要时,可以找个诱饵,引蛇出洞。”祁望舒说道,“如果找到他们的窝点,多注意一下李馆主的那两个女儿的踪迹。”
“领命。”
“下次有消息,第一时间就报给我。等回了家,你再去领罚。”
“是。”
祁望舒看着卫一离开,叹了口气。以前没有遇见言若的时候,他也没觉得一个人有多冷清。可现在,阿若不在他竟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屋子也变得冷清了。
阿若,你今晚可还睡得着?
祁望舒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头脑瞬间清明了许多。
此次江陵之行,想必丞相也知道他的目的何在了。温永仲,你手里到底有什么底牌,竟然一次次的可以这般淡然?
言若已经睡得死死的了,跟头猪一样。即使身在大牢,她一点也不担心,她知道卫七会看着周围的情况的。
要是祁望舒看见这一幕,一定要道句,好个没良心的阿若!
今夜睡不着不止有祁望舒还有温府的人。
温永仲收到探子的消息,这次他到没有发脾气。就算江陵知府那个蠢货没有办好事儿,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那又怎样,反正这个锅会有人背的。
思及至此,温永仲的笑容逐渐扩大。
他坐等渔翁之利。
“真是太可惜了,逍遥王。你若是早出生个几年,说不定本相倒是会心甘情愿为你做事。”
……
卫一叫了人,带着他们以东街菜市为中心,进行地毯式搜索。终于,在天边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些线索。
吴师爷带着两个壮实的汉子,从江陵知府家的后门走了。
卫一不动声色,让剩下的人接着找线索,而他自己跟了上去。
吴师爷带着人在小巷里七拐八拐,卫一倒是也发现了这些地方都是平常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地方。
吴师爷一行人,在天要大亮的时候,终于拐进了临近城西深巷里的一家不起眼的院子。
卫一环顾四周发现了小院的后面有课大树,他绕了一圈,藏在了枝繁叶茂的树枝之上。而他此时的视线,正好可以看见院子发生的所有事情。
卫一全身瞬间气息一变,变得冰冷,双目充满了怒火。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许多稚童被锁在一间柴房里,而吴师爷带着的人正好去了那处。
“你们两个办事不牢靠的家伙,再有下次别说是大人了,我就直接砍了你们!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们还能做什么?”吴师爷想起今日白日里拦截官轿的那对婆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你们今天干的这事,差点就被人抓到把柄了,你们这些蠢货。”
“师爷,小的们知道了,绝对不会在下次的。”两个汉子赔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就是看那个小娘子生的俊秀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嘛。哼,活该你们两个蠢货到手的鸭子都飞了,做事从来不会动脑子。”吴师爷讥讽的说道。
“是是是,吴师爷教训的是。”一个脸上有道疤的汉子猥琐的看了一眼吴师爷,“师爷,嘿嘿……等大人玩完了那个小娘子,能不能赏给我两兄弟?”
“蠢货!”啪啪两声,吴师爷一人赏了一巴掌过去,“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们那点肮脏东西?命重要,还是女人重要?蠢货,好好给大人办事,知道吗?”
两个汉子捂着自己的被打的那边脸,这吴师爷打的可真够狠的。两人都怕了,再不敢有别的心思,好好守着。
吴师爷看了一眼柴房里所有的女童,一眼就看到了今天收获的女童,也就是今日那小娘子的女儿。
吴师爷看到她,就走了过去,待看清楚了玲玲的模样以后,皱了皱眉,“混蛋,这破了相的女童抓回来作甚。”
吴师爷仔细打量了一番玲玲,忽然发现这玲玲跟她那娘亲长得像极了。若不是额上那块疤,指不定然后这小姑娘的多漂亮,尤其是眼角下的那三颗痣,更是为玲玲的容貌添了几分妩媚。
吴师爷心下一紧,一步步靠近玲玲,心里有了别的主意。
“走开,走开!”玲玲恐惧的看着来人,吓得步步后退都挨着墙壁了。
“哟,这声音还真好听。”这女童若是培养一番,届时的价值恐怕比今日的还要大。
“坏人,你还我娘亲,还我娘亲!”玲玲哭喊着。
吴师爷伸手抓住玲玲的下颚,恶狠狠地瞪着她,冷声道:“你胆敢再喊一句,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不过就是一个小娃娃,他还不信他治不了她了!
柴房里其他的女童看见吴师爷那凶狠的模样,吓得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这里面还有一衣衫褴褛神色呆滞的女童,稍稍用脑子一想,就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
玲玲无声的哭泣,她面前的这个人好凶。娘亲,她好害怕啊。
吴师爷感受到自己的手背有一些湿润,看一眼玲玲,松开了她的下颚。然后伸手摸了摸玲玲的小脸颊,“这小脸蛋,软乎乎的,还真不错。”
玲玲闻言,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吴师爷检查完这些女童,转身出了柴房对着那两汉子叮嘱了一番。
“今日你们俩弄回来的这货不错,好好看着这院子,别再出错了知道吗?”
“是,师爷。我们一定会好好看着,就连苍蝇都不会放进去。”
“哼,你们要真的做到这一点,那就最好不过。”吴师爷说,“你们好好看着,绝对不要再犯浑了。”
“是!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