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我们班增加了两名新同学,请大家欢迎。”罗老师带头鼓起了掌,大家也跟着哗哗哗地拍手。
“下面请两位同学分别做一下自我介绍,好不好?”罗老师站到讲台一边,把位置让给站在门口的那两位学生。她虽然知道了两个人的名字,知道能够直接来到这个万千初中学子的圣地插班入学的人要么是超级学霸,要么是背景深厚。但也像大家一样对这两个看起来就非常与众不同的学生充满了好奇。
安琳娜看了旁边的男生一眼,对方似乎略略弯了一下腰,如果不是对各种礼仪有着深入了解的话,是无法理解对方这个几乎看不到的微小动作里表达出的女士优先的意思。
“我叫安琳娜,请大家多多关照。”柔弱的声音响起,她的脸上是标准化的笑容,眼神深邃而朦胧,似乎没有焦点,没有人能分辨出来她在看哪里。
简短的一句话之后她就离开了讲台,站到了罗老师身侧偏后一点儿的位置。
门口的男生走上前,锐利的眼神由远到近在大家脸上扫了一圈,还没有开口,教室里的女生们就开始有点儿骚动。这么英俊的男生,电视上虽然有好多,但能够距离这么近的,那可真是太难得了。最与众不同的是他有着明亮金黄色头发,刘海略显凌乱地从额前滑落,这种亮色金发和他立体感很强的五官搭配在一起,明显是有着欧洲血统的混血儿,简直帅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教室,他站在那里,金发被风撩动起来,英俊的面容带着自信的微笑,仿佛穿着金色铠甲的中世纪骑士,无比耀眼。
“严子默。威严的严,子弹的子,沉默的默。”
女生们明显地对这么一句话就结束自我介绍不满,交头接耳地小声说着什么。
罗老师把两名新转来的学生安置好座位,就离开了教室。她的身影刚刚从楼道拐角消失,教室里就乱了起来。
骑士一样的男生被一群女生包围的水泄不通,连蚊子都飞不进去,导致也想认识新朋友的男生们只能在外围干瞪眼。
“帅哥,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MagdalenCollegeSchool”
“……不知道啊。哪个国家的?”
“英国。”
“为啥转国内来啦?你英语一定很棒啦,以后能教我英语吗”
……
也有几位女生凑近安琳娜表示欢迎。没聊几句,就发现这位彬彬有理的新同学似乎语言能力欠佳,对大部分问题的回答都是:“嗯”、“不是”这两句话。于是几位同学就在心里给她贴上了书呆子、难以交流、孤傲等标签。
这是一个奢华的房间,宽敞但不明亮。地板上铺着来自波斯LoomArt的地毯,花纹古老而神秘。繁复的灯饰发出冷冽的暗淡光芒,四周高大的墙壁在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书橱和桌椅都是一种硬质的带着香气的木材手工打造而成,样式带有中世纪的古朴,也许那只小木凳就来自于百年前的古堡。有一整面墙是电子屏幕构成,上面播放着一段影像,正是高清行车记录仪拍到的吴迪挟着小颖凌空跃起然后重重砸在汽车引擎盖时的画面。
“调查过了,他叫吴迪,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发现家世有什么异常。学习很好,很有文采,之前一直很低调,几个月前才肯显露出优等生的实际水平。”一个秘书装扮的黑衣男子站在宽大的沙发旁边讲解着。
松软到能把整个人包裹进去的软皮沙发中央有一个只能看清轮廓的人。那人手里的两个核桃在缓慢转动,转动的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果这两个核桃能够离开这个房间的话,乾隆赐名为花中花的核桃品种已经在清末灭绝的定论就会被改写。
“他应该是一名能力者,目前能够确认的能力是近身格斗和精准操控。”黑衣男子继续介绍。
“哦,这是军方的风格。”盘核桃的人随口说道。
“调查中未发现他有军方背景。”
“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让他为我们做事。”
“我马上和他接触。”黑衣男子不知道那人是怎样得到结论的,但他却丝毫不迟疑的立刻接受这个结论,表示马上执行。想了想之后,又小心翼翼的请示:“他目前和大小姐在一个班级,可否让他对大小姐进行暗中保护?”
“他如果愿意就让他做,他如果不愿意,不要对他用手段。”沙发上的人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小了,仿佛轻声的自言自语:“这个年轻人似乎充满了我也看不透的变数。”
“明白!”黑衣男子没有听到后一句,对前面一句话干净利落的回答着。
翌日清晨,破旧的自行车停在了林荫路一辆黑色豪华汽车旁。不知是已经修好了引擎盖的凹陷还是又换了另一辆一模一样的汽车,夺目的光芒在车身优质的烤漆材料上流转,映出上方繁茂浓郁的树冠。
那天掌掴司机的霸道黑衣女子和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站在一起,一点儿也没有那天的飞扬跋扈,而是彬彬有礼地请吴迪上车谈谈。
吴迪第一次进入到这种宽大的汽车车厢。里面更像家庭里的小客厅,他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看着精致的实木茶几上冒着热气的茶,研究着淡黄色茶水中龙井嫩芽的样子。
“那天的事是我们的错,再次向你和那位同学表示歉意,请一定要原谅我们。”黑衣女子看着吴迪,尽管内心仍旧觉得很不服气,但却不得不开口道歉。
“哦,那天的事啊,我都忘记了呢。”
“您能不介意我们上次的冒犯,真的是太好了。”黑衣男子接过话茬,一边微笑着,一边做了一个请喝茶的手势。
吴迪没有坐在这里喝茶的心情,“那个,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得去上课了。”
“是这样的,安琳娜小姐目前已经转学到了您的班级,我们想请您在上学期间多多给予关照,我们会感激不尽的。”
“呃,这个,这个不是应该对我们班主任老师说的话吗?”
“嗯,干脆对您实说了吧。我们车上的记录仪记录了您阻止碰撞事故救下那名同学的全过程,对您异于常人的能力有了一定的了解,因此,我们想请您暗中对安琳娜小姐提供保护,阻止一切有可能对她造成的伤害。”
“这里是学校啊,而且安琳娜同学是走读生,不在学校住宿,每天你们都开车接送,校园暴力是不可能跟安同学沾上关系的。”
“安琳娜小姐的身份有些特殊,在之前的学校已经遭遇到两次刺杀了,所以我们把她转到了这所高中。根据情报分析,我们的对手已经又有了新的刺杀行动安排,所以我们需要您这样的能力者帮助我们保护安琳娜小姐的安全。”
“刺杀?开玩笑啊?你们是不是电视台在做恶搞的整人节目?”吴迪第一反应是自己成为了电视台整人节目的对象,四处观察寻找隐蔽式摄像机。
“能力者不会把由普通人组成的警察们放在眼里的,法律对他们的约束力不大。如果您认为刺杀不会发生的话,那么保护安琳娜小姐的任务岂不是更加容易和简单?”黑衣男子的言语虽然声音不大,但条理清楚,逻辑性很强,让人很难驳斥。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对于您这样的人,金钱是没有太大意义的,但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在您负责保护安琳娜小姐期间,我们会提供每月一万元的经费给您,请您看在处于危险中的安琳娜小姐是您同学的面子上,接受我们的委托吧。”
黑衣男子重重地一低头:“拜托您了。”
“你们是什么人?貌似来头挺大啊,又那么有钱,不会连一个小姑娘都保护不了吧?”
“很抱歉我们的身份现在还不能对您说,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在保护安琳娜小姐,但却不方便在上课的时候将各种枪械架设在教室里,而且安琳娜小姐不允许我们的安保人员进入教室,所以当她在校园里的时候,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吴迪心里设想了一下教室的前门架着一挺加特林、后门驾着一支巴雷特、几个带着蓝牙耳机和墨镜的保镖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的样子,觉得确实有点儿搞笑。
“呃,这个,等我先信了你们的话再说吧,我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黑衣男子一点儿受挫的表情都没有,仍然带着标准化的微笑,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部小巧玲珑的银白色手机递给吴迪。“即便是您没有答应我们的委托,但为了对我们上次的无礼表示歉意,请您收下这部手机,如果您需要联系我,可以打手机里存好的号码。”
吴迪没有伸手去接:“这东东里面不会有窃听器、追踪器一类的吧?”
黑衣男子的微笑终于有了一丝尴尬:“虽然我们经常会那样做,但给您的这部手机真的只是一部手机而已。”
“没有加入什么稀奇古怪的功能?”
“没有,真没有。”
“呃,好吧,那我就免其为难地收下吧。”虽然只拿了对方一部手机,并没有接受保护安琳娜的委托,但吴迪觉得上学时顺便照顾一下新来的女同学也不是件有多麻烦的事情,看在手机的面子上,自己保她在学校平平安安的,不受同学欺负。至于刺杀什么的,怎么能有这么狗血的电视剧一样的情节发生,绝对不可能。
“对了,里面有没有无限话费的电话卡?”
“……”这下子即便是以黑衣男子的涵养,也难以再继续保持职业化的微笑。
放学后的山坳,也是小煞的家,开着点儿小野花的石坪上,吴迪盘膝而坐,体内浓郁的天地元气疯狂流转。这几个月来在此处连续修习长生诀,已然进入了凝气巅峰时期,体内再无任何空间容纳从外界汲取的天地元气。若是寻常散修,没有师门法诀,只靠自身感悟,基本上一辈子就在凝气巅峰的修为再也无法进步。但长生诀里却早已把突破瓶颈的方法窍门讲解的一清二楚,只要耐得住苦痛,狠得下心来面对生死考验,就能一步一个台阶地走上通天大路。
吴迪按照长生诀的指引,将体内积攒下的天地元气运转的更加狂暴,仿佛狂风暴雨一般。在他的体内波涛汹涌,几乎要翻天覆地,无数钢针被海上风暴席卷起来,像散弹枪子弹出膛一样击打着他。吴迪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快要爆炸了,每一块肌肉都传来刀子割开后再搓进盐粒一样的难以忍受的痛苦。他知道只要停下来,痛苦就会慢慢消失,但冲击瓶颈就算失败。所以他咬着牙齿,浑身发抖,依靠灵台一点儿清明顽强坚持着没有疼昏过去。
吴迪不但没有停止功法的运转,反而加大了吸收外界天地元气的速度,硬生生地把新吸收的元气强行压进早已容纳不下的快要爆炸的身体里。
近两个小时过去了,他满身都是汗水、双目已经煎熬的通红,似要滴出血来,身体的每一处都传来烧红的铁条烙上皮肉的感觉,似乎整个身体都要炸开。
“还有多久?这种痛苦还要忍受多久?我不能停下!不能!来吧!继续!天地元气,给我来吧!啊……”
吴迪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嘶吼,无法忍受的痛苦让他清秀的面目变得狰狞,但他却仍然坚持着继续汲取外界的力量。
“坚持,再坚持……”
在无与伦比的痛苦中坚持清醒着,坚持不能疼昏过去,才能继续运转功法吸取更多的天地元气,吸取的越多,筑基的成功率越高,但自己就会更加痛苦,这种一次比一次难以忍受的痛苦循环一直在被吴迪坚持着。
修真之路,并非全无凶险,其难度之大远超凡间学子考学之路。世间众生万千,真正修成道家真仙、佛家正果的却是千万人里寥寥几许。比全国高考状元的比例更是要低了不知多少倍去。高考不成尚可回家创业,但修真路上却是稍稍一个闪失便是身死道消。
穿越前,世间元气充盈,更有师门资源保护,当初他四岁筑基时,一旦肉体不稳,就服用一颗筑基丹保住肉身不坏,继续吸取元气。筑基丹像糖豆一样管吃管够,直到筑基成功率达到万无一失时顺利筑成莲花道基。
穿越后,世间元气稀薄,没有师门长辈相助,筑基丹更是一颗也无。如果要保证成功几率,便要冒着肉体崩溃破灭、身死道消的风险继续提升体内元气数量。
要么图个稳妥,止步不前,要么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去搏一线希望。
“我前世元婴,睥睨世间,今生岂可沦落凡尘,再无英姿!”
“坚持,再坚持……”
“不就是元气稀薄,不就是没有仙丹护命,既然我重踏修真之途,就算是荆棘遍布,我也要不顾伤痛,披荆斩棘穿行而过。就算是有铜墙铁壁阻挡,我也要一头撞去,要么撞他个粉身碎骨,要么撞破铁壁铜墙!”
“坚持,再坚持……”
“给我清醒起来!不能昏过去,给我坚持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鲜血已经从他七窍汩汩流出,流淌成河,皮肤上的血管圆滚滚地在体表浮现,全都快要到了马上破裂的程度……
内心一点儿清明的神智也快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不成功便消亡的信念还在像风中的烛火一样飘忽,似乎马上就会熄灭但却一直顽强燃烧出一点儿光芒,只是这光芒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眼看就要消失殆尽。
他体表的血管啪啪作响,一部分已经崩碎,满身鲜血化成鲜红色的浓雾笼罩在他的全身。
“坚持,再坚持……”
“我本是人间娇子,一界英雄,决不能像蝼蚁一样生老病死、一副棺材一把黄土度过此生,我宁可赌上性命,也要重新走这修真之途!”
就在身体全部血肉即将崩溃的那一瞬间,吴迪舌绽莲花、口吐真言:
“如此,吾执长生真诀,吾感天地之念,凝元气化莲台,开!”
他体内磅礴狂暴快要爆炸的天地元气在最后一字真言出口后,瞬间凝结成液态,化为一滴闪着七彩的液滴,滴溜溜地落进丹田内凭空化出的一个小小莲花台上。
用咱们凡人容易理解的语言来描述的话,就是满满一房间的元气能量,全都化成了一滴液体,刚才还差点儿被撑爆的房间顿时显得空荡荡的。
吴迪缓缓站起身来,脱下已经破碎成绺,被汗水和鲜血湿透的衣服,赤(果)着全身迎向山风,傲立在凸出的石崖之上,一动不动。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脚并没有接触地面,一朵通体雪白,但莲瓣边缘略显粉色的淡淡莲花台出现在他的脚下。莲台上流动着柔和的光泽,充满了勃勃生机,这正是吴迪体内莲台在外界的投影。
吴迪感受到自己和之前有了明显的不同,天地之间的规则似乎变得清晰起来,他抬手向天一指,口吐二字:“水来!”
山林上方几十米处的空中顿时凝出一片雨云,哗哗地把洁净的雨水倾泻到吴迪身上,涤荡了满身的血污,他赤(果)的躯体像白玉一般晶莹,仿佛西方最伟大的雕刻家使用东方最温润的玉石雕琢而成的绝世艺术品。
吴迪周身红芒一闪,满身的细小水珠便消失不见。一套看似纯棉质地带有帽兜的运动装从脚下的莲台生成,从下到上缓缓遮住了那玉石一般温润晶莹的赤(果)身躯。
他已经从凝气期进入了筑基期,整个人都多了几分飘逸出尘的气质。
如果说凝气期的修士还能被凡间武器所伤,筑基期的修士对凡人而言已经是仙人般的存在了。渴不死、饿不死,只要丹田里的莲台不灭,就算被砍头抽筋剁成八块,也能聚天地之元气以各种材料重铸法身。
吴迪喜悦万分,豪情逸致难以言表,仰天大笑。
修行之路重走一遍又如何,就算从元婴跌落回凡人,自己一样能够脱颖而出、再次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