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京城。雾眠的手下已经为荀鹤找到灵物,乃是一只生得像狮子又像虎的灵兽,进献给皇帝,荀鹤一并以术士身份,随之进宫。
这日宫中,皇帝在寝殿里,传荀鹤进殿。
荀鹤早年的时候在汴京,让换脸大师做过脸,所以这张脸谁人也认不出,就连声音也变了,身上的佩玉以防掉落,故而放在王府的密室中。
皇帝眯了眯眼睛,看向温文尔雅,和是温和的荀鹤,像是一名文人一般,问他道:“你就是荀先生?那外面关押着的灵兽,可是你发现的?”
荀鹤没有太过着急的应下,只说道:“草民原先是汴京人士,常年隐居在山林中。故而时常能碰到一些奇异的走兽,但大多都不比这狮虎兽来的更为灵性。草民愿意将这狮虎兽,进献给皇上,昭皇上之福泽,祝皇上早日康复。”
皇帝龙心大悦,摆了摆袖袍,从龙椅上起身,说道:“做的好。带朕去看看!”
荀鹤便喏声,亲自带着皇帝,走出大殿,来到那巨大的笼子前。笼子里,正关着一头懒洋洋趴在里面的灵兽,温顺的摇着尾巴。
看守在一旁的两个禁卫军,似乎从来没见过这等东西,不免几分敬畏。自觉的远离一些。
皇帝来到这牢笼前,观赏里头的灵兽,那兽毛无比的柔顺,很有王者气息,若是他身为九五之尊,能够收养这灵兽,定能彰显自己的天子气息。
荀鹤见此,靠近过去灵兽,伸手将食物喂给它,灵兽立刻就站起,叼住他投喂的东西,咀嚼着。
“皇上,这灵兽已经被草民驯服。如今,只愿亲近草民。”
荀鹤边喂着灵兽,灵兽摇动着尾巴,似乎很是喜欢他。
皇帝不信,眼神示意禁卫军靠近过去,试探试探。禁卫军抖着胆子,便走近了一些,可是还没有靠近牢笼,那头凶猛的灵兽便朝着禁卫军咬过去。
“……小心!”荀鹤着急的提醒道:“这走兽,不亲近旁人。若是旁人接近它,必会成为它的腹中餐。还请诸位,不要以身犯险为上。”
禁卫军悻悻然,登时收回手,手心里渗出一些密汗。
皇帝后退了一步,方才那声狮吼足以滔天震耳,他脸色微变,旋即慢慢的恢复到了如常。
“看来,这畜生果真只听荀先生一人的话。”
这走兽他是务必要拿下,但也要有人能够驯服它。眼下最合适能够驯服的人,无非便是荀鹤。皇帝深思,眼睛眯紧。
荀鹤说道:“草民早年间豢养过一匹狼,后来那匹狼因为护主而死。不管是何畜生,都是真心护主的。皇上,只要草民能够为皇上驯化这走兽,定能为皇上带来福泽。”
他顿首,倾身深深一礼。
计划已经开始了,没有再回头的余地。必须要坚持做下去。
皇帝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打量着笼子里的灵兽。这狮虎兽浑身遍体通白,在日光底下似是莹莹如雪的泛着光泽,若是有走兽在,或许能成为护主的一大将。
皇帝沉吟了许久,这才拢袖负在身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允了。”
“来人,传朕口谕。封荀鹤荀先生为术官,准许在宫中自由活动。将灵兽带去宫里的灵地小院看守,不得让其出入。”
身旁的太监公公,听到皇上的口谕,立刻领旨。
荀鹤当即便叩在地上,说道:“臣多谢皇上,臣定能将灵兽照管妥当,请皇上放心。有灵兽的福泽,皇上定能早日恢复元气,身体康健。以此庇佑我南漠。”
他双手作揖,慢慢的礼拜下去。
皇帝似乎心情格外的不错,单手示意道:“荀爱卿免礼。起身吧。”
荀鹤掀起衣袍,略微拂了拂膝盖上的灰尘,继续与皇上一起,欣赏这灵动的走兽。
此事很快便传遍了宫中。所有都知道荀先生带了狮虎灵兽进宫,惹得龙心大悦。
北堂墨弦听闻这桩事,便走到了观赏的现场。正见皇上与荀鹤正在一起看灵兽。
“荀先生?”
果然,正是那日婚宴上的荀鹤。他的声音一出,荀鹤与皇帝同时转过头来。
皇帝看向北堂墨弦,说道:“皇叔怎的来了?来的正好,快来与朕一起看这灵兽。”
北堂墨弦轻轻一点头,又一打量荀鹤,清风般一笑,说道:“想不到今日能够在宫里见到荀先生。方才我走在宫中之时,听见宫人婢女说皇上封了一名先生为术官,没想到竟是你。”
两人如此的对白,令皇帝有些起疑。他们两人,竟认识么。
“皇叔与荀爱卿,这是?”
皇帝在两人之间来回的看着,企图能发现到什么。
荀鹤先北堂墨弦一步,解释说:“回皇上。臣本是凌王府的门客,因凌王爷此前在汴京之时,曾救过臣一命。臣来到京城,恰好无路可去,便栖身在凌王府上。那日婚宴,臣跟随凌王爷一同入宫,便恰好与皇叔初遇。”
北堂墨弦眼中如清流一般流动,看向荀鹤。他倒是先主占先机了。
皇帝这才明白了过来,开口说:“原来如此。这样说,岂不是你跟朕更亲近了一些?凌王爷与凌王妃,受朕的旨意,正前去晋安城为朕分忧。等他们回来,看到你在宫中为官,怕是要诧异几分了。”
荀鹤微微一笑,说道:“全有皇上青睐臣。臣不胜感激。”
此言过,又是一番行礼,礼数十分得体。皇帝扶手,说道:“荀爱卿,日后不必再多礼。你我面前不是什么大事。”
荀鹤轻轻应了声。这都看在北堂墨弦的眼底。
仅仅是一头灵兽,就能获得皇上的专宠,这荀先生,他是低估了他了。
皇帝只觉有些乏了,敛了敛袖子,说道:“皇叔,荀爱卿。你们二人慢慢看吧,朕有些疲累,想要进寝殿歇息歇息了。”
荀鹤与北堂墨弦同时恭送,太监公公跟着皇上走了。只留下两个驻守的禁卫军。
“劳烦二位将军。将此灵兽完好无损的抬去宫中偏院,在下一会儿便过去。请守在灵兽身旁,等待在下。多有劳。”他伸手行礼。
两位禁卫军相视一眼,其中一位说道:“荀先生客气了。应该的。”
于是,找人把笼子抬起,放到铁推车上去,再运到相应看守的偏院中。
北堂墨弦见他们都走了,这才笑着转过身去,对荀鹤说道:“荀先生怎么会想到,要将这灵**给皇上?之前,怎么未曾听见先生谈起过。先生是如何找到这灵兽的?”
荀鹤随之一笑,说道:“回皇叔。在下前几日回了趟汴京,本意是想拿些重要之物收拣回去,可就在回去之时,发现家中的土狗被走兽叼食。身上血迹斑斑,皆是牙印。那黄狗跟着在下相依为命多年,在下势必要为它找寻到凶手。于是,日日都在山林里蹲守。直到有一夜,发现房门外传来撞击的声音。我便知,定然是那走兽去而复返。”
北堂墨弦饶有兴致几分,问道:“之后,发生了何事?”
荀鹤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便继续说道:“在下当时便举起了门边的篾刀,想要为黄狗报仇。可是当在下推开房门的时候,却发现那走兽无意间触碰到了老鼠夹子,不幸伤了腿脚。在下便趁此拿过渔网,将其困住,以绳索束缚着。但见它可怜,终究不忍心,为其包扎了腿脚,甚至将后厨的肉食皆拿与它吃。不想,第二日在下准备去报官时,那走兽却变得无比温顺,十分听话。我便开始喂养它。听闻,皇上病重。我有意将此灵兽送给皇上,庇佑皇上早日康复。”
实则,并非如此。乃是北堂煜差雾眠的手下,四处在各地的山林中找寻灵兽。千挑万选当中,将此兽拖人连夜带回了京城。事实上,荀鹤进宫之前,就早已准备好说辞应付。
北堂墨弦闻言,笑说道:“荀先生,这一次是有功了。不仅因这走兽,得到了皇上的恩宠,甚至皇上亲封荀先生为术官。可谓是恩宠并茂。”
荀鹤只说:“不敢。在下只是尽了力所能及之事。在下身为小小的术官,日后在这宫中,还需皇叔多多的照拂。在此拜谢。”
言尽于此,北堂墨弦自是不好多说什么。荀鹤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两人都心照不宣。
你知晓我的阴谋,我知晓你内心所想。但为了彼此的利益,不用揭发,没有证据之下,对谁都没有好处。
“荀先生既然到了宫中,走动起来倒也方便一些。我会时常来叨扰你,还望荀先生莫嫌弃才是。”北堂墨弦开口说道。
荀鹤客套的回道:“哪里。皇叔能过来找在下说说话,已是在下的荣幸。”
两人皆相视一笑。可这笑中,却并非是纯真干净的笑,而是另藏心思。
灵兽一事,北堂奕已经得知,他在偏院里冷哼一声,说道:“没想到你乖乖自己送上门来了,也省得我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