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家!我们三等舱现在捐款已经突破三十元了,我们的数额已经超过一、二、四等舱,为了感谢我们三等舱全体乘客对灾区人民的厚爱,我为大家唱一首歌,希望大家喜欢。”漂亮的女船员对大家说。
“这是我们船上有名的女歌手,我们船员想听她的歌可不容易了。今天大家有幸,她主动为大家献歌,大家欢迎。”年轻的男船员说完带头鼓起了掌,大家也热烈地鼓起掌来,气氛格外活跃。
“好!下面我为大家唱一首《老房东查铺》。”说完,女船员大方地唱了起来。美妙的歌声赢得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丽姐,你吃点东西吧,等一会儿就该上船了。上了船你就更不想吃东西了。”周洁心疼地劝说着黎丽。
“我一点也不想吃,不知太安怎么样了。”黎丽焦虑地说。
“我看你就是神经太过敏感了,自己吓唬自己。”
“我倒真希望是这样。”黎丽神色忧戚地说。
“姑娘,这是我们全体船员为你捐的款,共七十三元,这是我们全体船员的一点心意。”船长把钱递给王兰。
王兰接钱的手微微地颤抖着,眼里盈着泪。
“这是我们一等舱的乘客为你们捐的款,一共是二十九块八毛。”
“我们二等舱的乘客捐了三十元整,希望这些钱能帮你们渡过难关。”
“这是我们三等舱的乘客为你们捐的款,一共是三十一元零三毛。我们三等舱的乘客还让我转告你,希望你妈妈的病早日能治好。”
“最后是我们四等舱乘客捐的款了,一共是二十七元八毛。”
船员们把乘客捐的钱全部给了王兰,王兰感动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我……我不知该怎样感激你们,感激船上的全体乘客。”
“不用谢了。你年龄不大,带着妈妈和弟弟出这么远的门儿,实在不容易,船就要到大连了,做好下船的准备吧。”船长和蔼地说。
王兰领着妈妈和弟弟下了船,船长和船员们目送着他们母子三人,王兰感激地挥泪告别船上的这些好人。就在王兰领着妈妈和弟弟下船经过码头的时候,与黎丽、周洁几乎是擦肩而过。王兰按崔叔叔写给她的地址坐车来到了医院家属楼。找到黎丽阿姨的家,可无论怎么敲门、怎么喊都没人开。王兰和妈妈、弟弟只好坐在门口的楼梯上等黎阿姨回来。天都要黑了,却还不见黎阿姨回来。下班回家上楼的人们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王兰只好带着妈妈和弟弟来到医院。到了医院门口,王黎说饿了,王兰给妈妈和弟弟每人买了一个面包,让他们在门口等着,一个人进医院找黎阿姨去了。王兰来到门诊,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值班大夫在给病人看病。“阿姨,打扰您一下,黎丽阿姨家里怎么没人?是不是她也在值班?”
“她到唐山去了。”
“啊?”王兰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紧张地急问:“她……她什么时候去的?”
“今天去的。”
王兰不知该问什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大夫给病人开着药方,看了看王兰问:“你找黎大夫有事吗?”
“黎阿姨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我可不知道了,我晚上接班才听别的大夫说的。”
王兰强笑着说了声谢谢,走出门诊,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我们母子三人该怎么办?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我们是等黎丽阿姨回来,还是就这样回去?黎丽阿姨为什么会突然去唐山?难道崔叔叔……王兰想到这儿,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她赶忙否定自己这一可怕的想法。不……不会的,崔叔叔前几天还好好的。王兰就这样胡思乱想地往外走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医院大门的。
就在王兰到医院打听黎阿姨时,王黎发现一个穿军绿上衣的中年男人手提着鸟笼子,鸟笼子里有一只非常美丽的小鸟。王黎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只小鸟,不由自主地跑过去蹲在鸟笼子前看着。里边的小鸟欢叫地跳跃着,王黎看得出神,不由得把手伸到鸟笼子里逗鸟。提鸟笼子的中年男人紧张地左右看看,见没有大人在孩子身边,便蹲在王黎身边,温和地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黎。”王黎眼睛盯着鸟回答说。
“听口音,你是唐山人吧?”中年男人看了看周围没人,又继续问。
“是,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唐山人,你爸、妈是干什么的?”
“我爸地震砸死了,我妈病了,我们是来这儿给妈妈看病的。”
“你妈妈在哪儿?”
“那个就是我妈妈。”王黎指着离他们不远,呆坐在台阶上的母亲说。
中年男人顺着王黎的手看去,不由自主地说了句:“怎么是她?”
“叔叔,你认识我妈妈?”王黎抬起头来问。
“是……是的,我跟你妈妈同事过。”中年男人有些恐慌地说。
“叔叔,同事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一起上班。小兄弟,我们家还有一只会说话的鸟,你想不想看?”中年男人诱惑地说。
“真的?”
“真的,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哇!”王黎高兴地拍起手来,但转念一想又说:“不行,我姐让我看着妈妈,姐姐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没事,我们一会儿就会回来,我们是老乡,我跟你妈妈还是同事,我不会骗你的,我带你看完了鹦鹉,就把你送回来,我们家离这里特别近。”
王黎被说动了,中年男人领着王黎的手就要走。王黎回头喊了一声:“妈……”想跟妈妈打声招呼,可王黎刚喊出声,中年男人用力拽着王黎的手就跑。徐慧云听到王黎喊她,抬头发现一个男人拽着王黎跑,她那呆滞的眼神突然闪现出惊慌、仇恨、凶狠的目光,她猛地站起来朝他们奔跑过去,却忘了脚下的台阶,一脚迈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王黎见妈妈摔倒,往后用力挣脱着喊:“妈妈……妈妈……”
“王黎……王黎……”徐慧云拼命喊着王黎,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追赶他们。此时的徐慧云,就像一只亲眼看到被人抱走幼子的母狼,拖着扭伤的脚,疯狂地追赶着他们。中年男人由于拽王黎用力过猛,把王黎拽倒在地。当他拉起王黎又要继续跑时,徐慧云猛的把他推倒在地,嘴里喊着:“你凭什么抢我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喊完把王黎扶起来,拍着他身上的土。中年男人起来后,凶狠地朝徐慧云脸上打过去,嘴上骂着:“你这个疯子,疯子……疯子……”徐慧云被打的踉跄一下摔倒在地,鼻子里淌出了血。这时,很多人围上来看热闹。王黎吓得躲到了人群里。中年男人还在不停地骂着:“疯子……疯子……”男人恶狠狠的咒骂声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刺伤徐慧云,她愤怒到了极点,猛地站起来咬着牙,双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地的抓住男人的头发不放。
这时,王兰走到医院门口,发现妈妈和王黎都不在,她急切地呼喊着妈妈和王黎,在医院内找了一圈,然后又跑到医院门口,发现远处有一群人围着,乱哄哄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王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飞跑过去,拨开人群,正看见一个男人两手攥着妈妈的手腕用力拧着。妈妈的鼻子淌着血,手却死死地抓住男人的头发不放。这时,中年男人抬起手朝妈妈的脸上打去,王兰怒吼一声:“住手!”中年男人被怒吼声吓了一跳。见一位文静、清秀的女孩,由于愤怒、心痛到了极点,脸扭曲得变了形,美丽的眼睛里冒着火。王兰把妈妈的手从中年男人的头发上拿下来,对中年男人吼道:“你凭什么打我妈妈?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欺负一个病人?你还有没有人性?”王兰自己都不相信这怒吼声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中年男人失去了刚才的凶相,像是为自己辨解地说:“是……是你妈妈先打的我,你妈妈是个疯子,难道你不知道?”
“呸!你才是真正的疯子,我妈妈尽管有病,但她从不打人。”王兰转过脸来,边给妈妈擦着脸上的血边问:“妈妈,告诉我,他为什么打你?”
徐慧云听了女儿的问话,不禁委屈地大哭起来,指着中年男人:“他……他把王黎抢走了……”
王兰这才忽然想起了弟弟:“王黎,王黎呢?”
这时围观的人群议论起来:
“咱们市最近丢了好几个孩子了,这小子是不是偷孩子的人贩子?”
“真没准就是这小子。”
“我一看这小子就不像个好人。”
听了人们的议论王兰急出一身冷汗,抓住中年男人的衣领:“我弟弟王黎呢?要是我弟弟丢了,我决饶不了你!”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愤怒地喊道:
“把孩子交出来!”
“把他送到公安局去!”
中年男人害怕了:“我……我不知道你的什么弟弟。”
“姐,我在这儿。”王黎从人群中钻出来,抱住姐姐便哭。
“王黎别哭,告诉姐姐,妈妈为什么跟这个男人打起来?”王兰给弟弟擦着泪问。
“他……他说……他说带我去他家,他家里有会说话的鸟,我……我不想去,他……他就拽我,妈妈才……”
这时中年男人想从人群中溜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人群中的喊声就像一道命令,人们愤怒地把中年男人围住,几个小伙子上前扭住他的胳膊。
“把他送公安局!”
“这小子肯定是偷孩子的人贩子。”
王兰母子三人看着几个小伙子把中年男人带走了。中年男人突然挣扎着回头大喊:“徐大夫,我是程虎啊,你不认识我了?我也是唐山人。”
王兰惊奇地问妈妈:“妈,您认识他?”
徐慧云茫然地摇着头。
王兰带妈妈和弟弟来到离医院不远的一家旅馆。服务台里有两位女服务员,一位四十多岁,正在打着毛衣,另一位二十多岁,低头看着杂志。
“同志,有三个人的房间吗?”王兰问。
“有。”四十多岁的服务员打着毛衣,头不抬地回答。
二十多岁的女服务员抬头发现徐慧云呆滞的目光,紧张地拽了一下旁边的服务员,跟对方使了个眼色,她俩的目光同时投向徐慧云。
王兰边掏钱边问:“ 我们住一宿多少钱?”
年轻服务员忙跟年长的服务员摇着头说:“张姨,咱们三个人的房间没有了吧?”
“啊……对,你看,我还忘了。”
“几个人的房间都行,只要我们能住下就行。”王兰说。
“张姨,咱们的房间不是上午就没有了吗?”
“啊……对,我们的房间全满了。”
“怎么会呢?刚才你们还说有房间的。”王兰疑惑地问。
“刚才我忘了,我们……这里确实没有房间了。”年长的服务员抱歉地说。
“阿姨、大姐,麻烦你们给我们看看。我们母子三人是从唐山来的,找妈妈的朋友给妈妈看病。可我们找的人却不在,今晚我们住一宿,明天我们再想办法,行吗?”年长的服务员动了恻隐之心,站起来刚要说什么,年轻的服务员却心硬地说:“我们确实没有房间了,离这不远还有一家旅馆,不如你们到哪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