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第二天早晨来到单位,商厦的干部、职工纷纷围上她,争先恐后地问道:
“王经理,你没事吧?石磊怎么样了?”
“王经理,那个林勇怎么样?他这下是不是要坐牢哇?”
“他早该坐牢了,这个害群之马,咱们商厦有他就好不了。”
“就是,其实谁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哪!可原来的经理就是不敢惹他。王经理撤了他的职,他就怀恨在心,报复王经理。可没想到他报复的手段这么狠毒、卑鄙。王经理可是为了咱们才被他袭击的,咱们冲这一点就得好好工作。”
“就是,王经理,石磊伤的怎么样了?我们大伙想买点东西去看看他,要不是石磊碰到你被林勇劫持,只不定出多大事呢。”
“谢谢大家的关心。石磊的伤并不太重,你们就不用去了。我们的工作计划不变,按照昨天的工作安排继续工作吧。好吧?”王兰感激地对大家说。
这时,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疯了一般从大门外跑进来,猛的跪到了王兰的面前,王兰和周围的职工们都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女人哭得泣不成声:“王……王……王经理,我……我求……求你了,我……”
王兰赶忙把她搀扶起来说:“你是谁呀?有话慢慢说。”
“我……我是林勇的妻子朱玲玲。”说完朱玲玲又要跪下,王兰一把将她拽住说道:“你别这样,别这样。有事你说就是了。”
朱玲玲擦了擦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王……王经理,我求你了,别告我丈夫行吗?我知道他罪该万死,可是……可是你看在我有一个病重的女儿的份儿上,别告他,别判他刑,好吗?”
王兰很反感地说:“朱玲玲,我理解你的心情,他现在已经在公安局,现在已经涉及不到我告不告他,现在是公安局对案件的调查阶段。至于判不判他刑不是我说了算,那是公安局和法院的事。难道这你都不明白吗?”
“可是……可是你的口供决定他最后的判决呀。”朱玲玲急得又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女儿是先天性心脏病,已经五岁了,大夫说要等到她八岁左右才能做手术,这是一个大手术,要花很多的钱,我们从她生下来就开始攒钱。林勇非常疼爱这个女儿,为了孩子他让我辞去了工作,专门在家照顾孩子,要是他被判几年,他没有了工作、没有收入,我们的女儿就没救了。王经理,我求你了……”
王兰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叹了口气说道:“人无论什么原因,遇到多大的困境,都不能做违背良心、做犯法的事。好吧,如果我能帮他我会尽量帮他的。”
“真的?”朱玲玲有些不相信地睁大眼睛。
“真的。回去照顾你女儿去吧。”
“谢谢……谢谢,我……”朱玲玲感激地说不出话来,“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王兰拉起她说:“别这样,别这样,说实话林勇的行为真是非常恶劣,要不是看在你女儿的份儿上,我是不会帮他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全家这辈子都报答不了你这份恩情的。”
“快回去吧,我们也该上班了。”
朱玲玲走后,职工们都围了上来。
“王经理,你为什么答应帮他?他要是再回来,咱们单位就好不了。”
“就是,王经理,你也太善良了,他这样的人判他死刑都不过分。”
“林勇做出这样的事来,我们真为他丢脸。”
“好了,到点了,大伙儿列队点名去吧。”王兰说。
这时,公安局的人来到了商厦。
“请问那位是王兰总经理。”一名警察冲人群问。
“我就是。”
“我们要跟你调查有关林勇半路拦截你的案件。”
“好,跟我到总经理室来吧。”王兰说完把公安人员领到总经理室。
王兰匆匆来到医院石磊的病房,李姣没在房间。石磊见王兰来了,眼睛不自觉地便是一亮。
王兰走到床边轻声问:“姣姣呢?”
“她刚出去,好像是打水去了吧。”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疼是疼,不过没有大事。你不用担心。”石磊轻松地说。
“石磊,林勇的妻子一大早到单位找我,为林勇求情,他们五岁的女儿是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做一次大手术,而且要等到八岁左右才能做。这个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如果林勇判了刑,他们就失去了经济来源,孩子就没救了。所以刚才我和公安局的人说,是我和林勇在半路上偶然相遇,因为谈起对他工作的安排问题发生了争执,在这种情况下林勇和他的朋友动了手。你也是偶然遇上,路见不平被他们打伤的。”
石磊怔怔地盯视着王兰,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却有一颗怎样善良、宽厚的心胸啊。昨晚惊恐的一幕从她那慌恐的眼神中看出心里仍留有余悸;那秀丽、细嫩的脸上三道紫色的指印还没有消失;八小时前这个身心受到摧残和伤害的女人,八小时后却为伤害她的人保护病中女儿向公安人员提供假证词。不易动情的石磊此时眼里盈满了晶莹的泪花。他专注地读着王兰,她的内心就像一个取之不尽的宝藏,感染、洗涤着他的灵魂,尽管常常为不能在一起相守而痛苦,但这份爱把他从内心的阴影中带了出来,带到了阳光下,带到了明媚春天,他已是满足。
李姣在楼道与护士说话的声音把沉思的石磊惊醒。他努力把泪水咽回去,重重地说了声:“我懂了。”
这三个字在王兰的心里又激起了涟猗,心领神会、无法言传的东西在两个人的心灵深处交融着。只有石磊真正懂她内心的一切,只有石磊是在用生命爱着她、保护着她。她的内心深处,她的潜意识里,何尝不是这份真爱支撑她度过了最艰难、痛苦岁月,支撑她的事业一步步走向成熟,她不知道这份爱是使她更加坚强了,还是更加脆弱了。
王兰从医院回来,安排业务科长和二名副经理联系业务、安排一名营业部主任负责装修工作,到军训地观看了军训情况,和职工们一起销售处理商品,查看营业厅的装修,研究售后服务工作一条龙服务项目。
王红带着唤唤来到医院,李姣高兴地抱起唤唤:“唤唤,好久没见我们的小唤唤了,小姨真想你。”
“小姨,我也想你,你为什么总也不到我们家来了?”
李姣有些不自然地说:“因为小姨工作太忙了,所以没有去看你。”
王红来到石磊的床边问:“石磊哥,今天怎么样?好点了吗?”
石磊笑笑说:“好多了,我想明天就出院,可李姣不同意。”
“你可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听大夫的,大夫让你什么时候出院你就什么时候出院,要是落下毛病可就不好治了。”王红担心地说。
“怎么样?红姐也这么说吧?要是兰姐来了也不会同意你出院的。即使你不喜欢在医院治回家输液,你也不能急着上班。”李姣说。
唤唤伏在姣姣耳边悄悄地问:“小姨,他是谁呀?”
李姣一听笑了,说:“他是小姨的病人哪。”
王红笑着对唤唤说:“唤唤,你应该跟他叫小姨夫,就是他昨天晚上救了你和妈妈的。”
唤唤睁大眼睛看着床上的石磊,怯怯地看着他身上的伤,又悄悄地在李姣耳边问:“他就是那个救妈妈的大英雄?”
唤唤的话把三个人都逗乐了。
石磊笑着说:“来,唤唤,昨天晚上唤唤表现得非常勇敢,你才是个大英雄呢。”
听了石磊的话,唤唤从李姣身上下来,走到床边指着石磊头上的伤问:“叔叔,你疼吗?”
“不疼,一点也不疼。”石磊笑着喜爱地握住唤唤的小手。
这一动作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唤唤盯着石磊头上纱布浸出来的血问:“叔叔,你头上的伤是不是昨天晚上被那几个坏蛋打的?”
“是的,不过已经好了,没事了。”石磊微笑着说。
“叔叔,你学过武术吧?我看见那几个坏蛋都被你打败了。”
“是的,我学过武术。”
“叔叔……”
“唤唤,别叫叔叔,他是你的小姨夫。”王红提醒说。
“她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呗。”李姣说。
唤唤不解地看看小姨,又看看石磊,忽然笑了,问道:“你和我小姨结婚了吗?”
唤唤的话又把三个人逗笑了,但石磊笑得很尴尬,他点点头。
“你跟小姨结婚了就不能叫你叔叔了吗?”唤唤不解地问。
“当然不是,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我喜欢唤唤叫我叔叔。”石磊笑着说。
“那我还是叫你叔叔吧。”唤唤认真地说。
“行,就叫叔叔。”石磊肯定地说。
“唤唤,为什么非得叫叔叔,不叫小姨夫?”王红不解地问。
“因为大英雄都叫叔叔,警察叔叔、雷锋叔叔、黄继光叔叔,这个叔叔也是个大英雄。他一个人打倒了那么多的坏蛋,叔叔还会武术,以后坏蛋再敢打我妈妈,我就去找叔叔,让叔叔帮我打坏蛋。”
“好啊,只要你们有危险就可以来找我。”
唤唤想了想说:“不行,叔叔,要是有危险我怎么能来得及去找你呀?你教我武术吧,要是我会武术就可以保护妈妈了。每天晚上回家我和妈妈过那段路,我和妈妈都特别害怕,要是我会武术就不怕了。是不是?”
三个大人听了唤唤的话都一阵心酸。
唤唤见石磊不说话,着急地说:“叔叔,是不是你的伤口又疼了,我给你唱个歌就不疼了,我有病的时候妈妈就给我唱歌,妈妈一唱歌我就不疼了。”说完唱了起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从哪儿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王兰来到医院,还没走到石磊的病房,便听到了女儿甜美的歌声。王兰来到病房门口并没有急着进去,隔着门往里望着。唤唤的歌唱完了,李姣和王红为唤唤鼓掌,石磊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唤唤唱的真棒,比电视里的那些歌星唱的好听。”
唤唤听了石磊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好像想让石磊更进一步了解她的本领,小声说:“叔叔,我还会讲很多很多的故事,还会背很多很多的唐诗宋词,都是妈妈教我的。”
“是吗?”石磊故意惊讶地问。
“真的!”唤唤见石磊这种口气问她,以为不相信:“不信你问我小姨,我画的画儿在我们班总是第一名,我的作文在我们班也总是每一名,可我最讨厌数学了,妈妈总是说要全面发展。”
“妈妈说的对,语文好,数学也要好,只有全面发展你才能考上大学呀。”石磊情不自禁地喜爱地抚摸了一下唤唤的小脸儿。
石磊开始喜欢唤唤因为她是王兰的女儿,是一种爱屋及乌。现在喜爱唤唤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唤唤真的非常可爱,那种爱情同父女。
王红站在床边为石磊这一小小的动作而感动。因此她更理解了姐姐和姣姣为什么都那么爱他。他真的是一部丰富、有内涵又起伏跌宕的书,任谁看了都会爱不释手的。
李姣看到石磊这么喜爱唤唤,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喜欢他们这父女般的情感交流。但她想到自己再也不能为石磊生孩子,自责又啃噬着她的心,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王兰看着石磊对唤唤父亲般的抚爱,她的心一阵悸动,唤唤多么需要一个石磊这样的父亲啊。她忽然看到李姣脸上的变化又自责起来,他可是姣姣的丈夫啊,我怎么能……想到这儿,故意敲了两下房门,装作刚来的样子走进来,笑着拉起趴在石磊床边的唤唤说:“唤唤,别给叔叔捣乱。”
“姐,你下班了?”李姣微笑着接过王兰手中的包。
“是的,忙了一天刚回来。怎么样?石磊好点了吗?”王兰问李姣。
“好多了。”
唤唤见妈妈批评了她,又跟小姨说话去了,着急地拉着妈妈的手一个劲地叫着:“妈妈,妈妈……”
王兰低头看着女儿温柔地问:“干什么?”
“我没给叔叔捣乱,你不信问叔叔?”唤唤一脸认真地说。
“好了,你没捣乱,是妈妈错怪你了。咱们走吧,让叔叔好好休息。”王兰抚摸了一下唤唤的头说。
唤唤松开妈妈的手,又趴在床边对石磊说:“叔叔,我们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好啊,不过你一定要写完作业再来。”石磊慈爱地看着唤唤说。
“我知道,我小姨管我可严了,比我妈妈还严呢。我们走了,叔叔再见。”唤唤不舍地领着妈妈的手跟石磊再见。
“石磊,你好好养伤,等完全好了再出院。装修工作我已经安排严主任了。明天我和业务科长、二位副经理一起去到南京、广州、上海等地去进货。这几天不能来看你了。姣姣,明天让你红姐帮你照看石磊吧,你一个人太累了,再说你也不能老不上班啊?”
“没事,我一个人能行。我已经跟我们领导请假了,我自从上班很少休假,我们领导挺理解的。兰姐,你就放心吧,我一个人能照顾好他。”
“好吧。对了,石磊,咱们单位经理和好多员工都想来看你,我没让他们来。一是怕影响你休息,再就是怕影响工作。”
“今天中午你们单位好多人都来了,我也不认识都是谁。”李姣指着床头柜上的营养品和水果说:“你看,那些东西都是他们买的。”
“是吗?”王兰微笑着问。
石磊淡淡地笑着说:“是的,陈经理带着后勤的,薛主任带着营业部的,来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