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设计学院的教授们正在传阅、议论着石磊的毕业论文和设计图。
“没想到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旁听生，却是我们这么多毕业学生中最优秀的一个。”一个白发的老教授说。
“这就说明有的人上大学是为了文凭，而有的人却是为了能真正学到知识和本领。”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教授说。
“这个旁听生是不是那个不爱说话，性格有些古怪、长得很帅的男生？”一位年轻的女老师问。
“没错，就是他。不过尽管他的各科成绩都很优秀，但他要是从事建筑设计这个行业恐怕会很艰难。因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认证不认人。”老教授感叹地说。
石磊拿到自己各科优异的成绩单兴奋地从学校跑回家，把成绩单递给爸爸。
“这是什么？”石伯年不解地问。
“我在建筑设计学院做了四年的旁听生，这是我毕业的成绩单。我的成绩是全校最优秀的。”石磊激动、自豪地说。
石伯年认真地看着成绩单，高兴地说：“好，年轻人是应该有点追求。我想你在这方面的才能随你爷爷了。你爷爷当年在北京可是一名相当有影响的建筑设计师。你是不是想从事建筑设计这个行业？”
石磊从未见爸爸这样对自己满意过，一股幸福的热浪从心头掠过：“是的，这是我一生的梦想。”
石伯年见儿子黑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着一种特殊的东西，自信！这是他从儿子身上从未发现过的，欣慰地笑了：“需要爸爸帮忙吗？”
“怎么？从未利用职权走过后门的石司令员也要破一次例吗？”
“什么话？我才不会利用职权给你开什么后门。看你有这么好的成绩，只是想做一个推荐人，推荐一下你的才能。因为你毕竟不是正式的毕业证。怕人家只认证不认才，怕你的才能被埋没。”
“不会的，爸爸。现在的社会是一个竞争的社会。我已经打听过了，我虽然没有正式毕业证，但我已经具备参加工程师资格证书考试的资格。等拿到工程师资格证我还想到工地当一名小工，从垒砖砌墙学起，做一个建筑方面的全能人才。我想凭我的能力去推销自己。”石磊对自己的计划远景充满了自信。
工地上，一位工人喊着：“收工吃饭了，收工吃饭了。”
工人们全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围过来吃饭，石磊却还在和着沙土水泥。
“那个新来的，快来吃饭吧。”一位工人喊着。
石磊答应着，放下铁锨走过来。
工人们议论起来：
“这个新来的挺能干的，可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干咱们这行的。”
“看他那么白嫩的皮肤，跟女人似的，怎么可能是干咱们这行的呢？”
“我看也是，一看就是个文化人，不过他挺能吃苦的。”
见石磊过来大家停止了议论，石磊学着大伙的样子，蹲下来把脏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拿起馒头便吃。
石磊来到齐齐开的发屋，顾客很多。齐齐见石磊进来，眼睛一亮，兴奋、喜悦毫不掩饰地荡漾在脸上。快步迎上去：“石磊，这些日子你又在忙什么？你怎么晒得这么黑呀？”
石磊坐在理发椅上，笑了笑说：“我在施工队当小工，马上就要进级瓦工了。”
“你……你是不是疯了？你看你的手，都成什么了？”齐齐心疼地叫着。
“这长满老趼的手，才是劳动人民的手。”石磊举着手得意地说。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连工程师资格证都有了，可以专心设计然后参加设计竞赛。咱们市又要建一座五星级的宾馆，正向全社会征集设计方案和图纸。你为什么不坐在办公楼里搞设计？却要去工地当什么小工？真是自找苦吃、自找罪受。”齐齐心疼地埋怨着，然后怜爱地抚摸了一下石磊的头：“给你理理发、做做美容吧？”
“只理理发。美容就免了吧，那是你们女人的专利。”
“你别老土了，现在男人做美容的并不比女人少。”
“那些做美容的男人是真正的男人吗？我真怀疑。男人是以自然为美的，就是女人也是少往脸上画点东西为好，有时间多看点儿书比什么都美容。”
“照你这么说，我们美容美发屋都关门开书店算了！”
石磊笑而不答。
“看你的头发风吹日晒的都锈成什么样了？还有，肯定是最近吃得不好。”齐齐边给石磊洗发边说。
“在工地上跟民工们一起吃盒饭，当然吃不好。”
“你又不是没有钱，不会上饭店去吃啊？”
“要知道这是工人们最厌恶、忌讳的，你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你就要和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再说，我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他们能受我就不能受？”
“你这人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这时，一个身材有些臃肿，长方脸的男青年进来就喊：“小姐，我理发、美容。”
一位小姐微笑着迎上去：“刘老板，您好！我来为您……”
“不用你，我就让齐小姐为我理发、美容。”刘老板轻蔑、蛮横地朝小姐摆了摆手说。
齐齐心里反感，脸上却微笑着说：“对不起，刘老板，我刚给这位先生理上，你就让艾小姐给你理吧，艾小姐的技术比我要好。”
“不行。”
“你……”
“齐齐，给我好歹理一下就行了，你做的是生意。”石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别管。”齐齐低声对石磊说完，又转向刘老板：“刘老板，我的技术真的不如艾小姐好，你就……”
“我选的是人，不是技术。”
“那你就耐心等着吧。我理完还早呢。”齐齐故意放慢理发的速度。
“没关系，我有耐心等，等一辈子的耐心都有。”听了这话，齐齐从镜子里看了看石磊。石磊没有任何反应，齐齐伤心极了，一对美丽的眸子由闪烁着爱的期许，渐渐暗淡下来的神情，被刘老板看个清楚。刘老板故意看着石磊说：“齐小姐，你不觉得你长这么漂亮干这样的活儿太委屈了吗？如果你到我的公司给我当助理，又轻闲，钱又挣得多，不比干这个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齐齐又从镜子里窥视着石磊的反应。
这时，石磊忍无可忍，不紧不慢却有力地说：“人各有志，人的喜好不是用钱买的。”
石磊的话使齐齐心里一阵惊喜。
“你是她的什么人？与你有什么关系？”刘老板蔑视、蛮横地说。
“关系大了。我是她哥，怎么了？”
石磊的话又让齐齐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石磊看了看理好的头发，站起来。
“啊，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她……”刘老板说着殷勤地递给石磊一支烟。
“谢谢，我不会。”石磊藐视地看了一眼刘老板，然后转向齐齐，大哥哥般正色地叮嘱道：“齐齐，我走了。记住每天关门不要太晚，安全第一。知道吗？”
一阵热流在齐齐心里拂过，眼睛瞬间湿润了，听话地点点头。
“你……你什么时候再来？”齐齐依恋不舍地把石磊送到门口。
“等我头发长了再来。”石磊用戏谑而亲切的口吻说着，跟齐齐摆了摆手。齐齐目送着石磊，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还愣愣地站在门口回味着石磊的话，她心里想：他对我到底是哥哥般的关怀，还是情人的关爱？想到这儿，极力从石磊的话里、语气里、表情中搜寻出爱的痕迹，而后她笑了：是的，他如果不爱我，是不会关心我的。是刘老板激起了他对我的爱，也许对我的这种感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想到这儿，齐齐非常热情地为刘老板理发……
这天傍晚，齐齐精心化妆打扮了一番，手提精致女包从发屋出来，刚要伸手打车，一辆豪华轿车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刘老板开门从车上下来：“齐小姐，今晚一起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