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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红妆落,花归去

若是我在人群中得见你一眼,我便知那就是你。

往后我作他人妻时,再相见,愿你春风笑意不语愁。再想见,芙蓉帐旁,鸾镜佳人不消瘦……

三月一日,尚书府内张灯结彩,各类达官贵人协同夫人纷纷前来登门贺喜,好不热闹……

屋内一女子正在对镜理红妆,镜中她凤冠霞帔,云发倾泻,仙容似雪。今日本应是佳人含羞,但她眉宇确是多了一分悲愁。

轻轻放下双唇间的口脂纸,丰唇红得就像那五月的牡丹一样艳红。她微微抿嘴,发现这胭脂竟是有些苦涩……

这几天以来秋葵在庾传素的同意下,有来过几次家里。不过她每次都是偷偷的躲在窗外注视着君冉……

君冉身形居然日渐消瘦,并且时常对着镜子发呆。看见她那个样子秋葵实在是心痛难耐,于是她写了一封信让人交给了君冉——

“君冉,秋葵姐姐现在很开心哦,你要乖乖的吃饭睡觉,等着我啊,再过一段时间我必定会来看你的。”

君冉看到秋葵的话,心里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但是秋葵姐姐还活着啊,只要我们都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之后不久君冉开始吃了点饭菜,脸色也逐渐恢复起来。秋葵看到这才放心下来。

“下次再见……我便已是他人妇了,哈哈“秋葵凄然一笑。

下午申时三刻,新郎的迎亲队伍来到旅店楼下,丫鬟上房通报。随后秋葵戴上红绣盖头从旅店登上前去尚书府的花轿。

一路上锣鼓喧天,迎亲队伍足有二十米来长,花轿上绣着精致的鸳鸯交欢图,新郎面带春光,头戴双耳含帽,手持缰绳骑在一匹骏马背上,好不威风!

红轿、红衣、红马,红色的新郎以及艳红的新娘在一阵阵喜庆而热闹的锣鼓唢喇声中渐行渐远,只留下一群看热闹的男孩女孩不住望着。

他们眼神各异,有期盼,有向往也有担心,有焦虑。

而对于某个当事人来说,欢快的唢呐声入耳,只化作一丝丝悲伤与哀愁。

这时从对面也迎来一队迎亲队伍,两方队伍互相错开让道,各行各道。新郎之间互相恭喜作礼,脸上都是笑意横生,春风得意。

当然这些秋葵并不知道,她只知道似乎今天是个好日子竟然也有人选择今天办礼。

忽然另一只队伍抬轿的轿夫不小心崴了一下脚。轿子不平衡摇晃了一下,接着便只听到新郎怒骂着轿夫,然后轿夫道歉过后接着上路。

而其实就在刚刚轿子摇晃之时的那一刹那,有一阵清脆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但街上实在吵杂导致她并没有很清晰的识别到这个声音。于是便也没多想,坐在轿中随着队伍继续走着……

少时,尚书府内高朋满座,美酒佳肴数不胜数,各种人物都有。他们都注视着新娘,希望能偶尔看到红纱下面美人的冰山一角。

“一拜天地~“

拜堂正式开始……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嗯?“

忽然众人见新娘不再拜堂,都开始匪夷所思,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新郎也注视着她,眼里开始有一丝担忧。

“你别想临时反悔!不然别怪我心狠……“新郎轻轻在新娘耳边威胁道。

秋葵没有言语,转过身飞快的往门外跑去,头上的红纱被风刮落。姣好的面容上全是担忧之色。

“给我拦住她!“

身后的庾传素大吼道。于是守卫们立刻拔剑准备拦截。秋葵一边奔跑一边将头上的发钗头凤全部取下,最后红袍从她身上滑落。

她冲到一个守卫面前翻身在其背上转了一圈落在地上顺势拔出守卫腰间的佩剑,继续往大门跑去。

秋葵手中剑招挥舞,来阻挡她的守卫一个个都倒在了她的身后。所幸今日庾传素因为大喜并没有过多布置防卫,不一会她就已经轻松的跑出门外。

街道上,秋葵一把抓住一个卖包子的逼问他说道:

“你可曾知道今日成都府有哪两家办婚?“

卖包子的吓坏了,连忙摇摇头表示他并不知道。

可是秋葵知道,他今天明明就在这做生意,而这就是刚刚她跟另一只队伍相遇的地方。像他们这种市井之人又怎会不打听这些八卦之事。

待秋葵下一步正要继续逼问他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你想找的人在钜鹿王府!“

来人正是秋葵那时所救之女,秋葵一听道这个消息也没过多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找人。她跑过女子身边正如当初女子对她说的一样说了句

“谢谢……“

然后便向王府赶去。

女子静静看着她远去的方向,脸上浮现可怜可悲之色,只是不知她是在可怜自己还是可怜他人……

王府内,王鹏正要和自己身旁的佳人拜堂了。他之所以要跟这个女子成亲不是因为很喜欢这个女子,而是他想报仇!他要让她嫁给自己,与自己所爱之人分开然后虐待她,当他玩腻之后再将其卖到妓院这样才能消除自己心头的恨意。

而他旁边的女子身体微微颤抖着,她万万没想到这些人根本不会放过她,明明秋葵姐姐都那样牺牲自己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自己,喜欢的人无法相见,邪恶的人总是不放过自己。

她太柔弱了,或者说是这个世界太冷酷无情了……

听着自己走路时,脚上传来的清脆铃声,她又不禁回忆起秋葵的面容和两人的点点滴滴。

如果,如果自己旁边这个人是秋葵姐姐那该多好啊……

“驾!“

一声惊吒声在不远处传来,众人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披头散发骑马发狂地直冲进王府。

由于马儿跑得太快,一路上试图要拦截的人要么就是被撞飞要么就是不敢上前只是跟随其后。

高堂之上,重人见发狂的马儿眼看就要冲进室内,各自纷纷跑的跑躲的躲。连王宗弼也被吓到连忙让下人带自己和夫人移架后院。

王鹏自然也不例外,顾不上管身边的女子仓皇失措的逃了。

“驭~”

来人伸出手轻轻替女子将红盖头揭开,笑着说道:

“君冉,上马~”

君冉见来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秋葵,心里立刻由忧转喜。

“嗯~“

她高兴地点点头。

随后拉住秋葵的手一下子跳到马背上,她轻轻将双手环绕到秋葵腹前紧紧地抱住了秋葵的腰,将头轻轻靠在秋葵背上,一脸幸福的模样。

“驾!“

秋葵跟君冉骑着马飞快的往王府门外跑去,这次这个天下容不下她们,那她们就找个无人之地度过余生。

就在这时王府大门外出现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接着两人抱起一颗五米左右的柱子将柱子横在两人之间。

下一刻两个男人便向秋葵她们极速飞奔而去,秋葵一见情况不妙,就在两人快要靠近她们之时秋葵手中长剑在左右两边快速划出两个半圆,接着两道血柱凌空飞起!

但是人虽然倒下,木柱却没停下,借惯性用力地冲撞在马腿根部上。

“咔嚓“

马儿腿骨碎裂,随即向前扑倒!

秋葵紧紧抱住君冉,两人一下子甩出去两米远。落地那一刹那抱着君冉的秋葵顺着力道翻滚了几下以减少冲撞力对自己她们的伤害。

但是秋葵还是低估了这个力道,她虽然浑身疼痛但好歹是练功的可以坚持得到,而君冉一个柔弱女子就不行,就算她已经竭力保护君冉了,可是不幸的是君冉还是崴了一只脚。

秋葵正要拉住君冉起身时,君冉因为脚上的疼痛又再一次站不稳摔到了地上。

“秋葵姐姐,你走吧,别管我了……“

君冉见自己拖累了秋葵,不禁一阵自责,然后一把推开秋葵。让秋葵别管她,先行离开。

“傻瓜~放心,秋葵姐姐一定会救你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秋葵说道。

“不是……”

“那你还犹豫什么”

秋葵立马蹲下,不顾君冉的反抗将其背在自己背上。手杵着剑,一步步往前移动着。

傻瓜……我就是为了救你才来到这的啊……假如真要面临再一次的死亡,那就来吧!只要能跟你死在一起就好。

秋葵想着,神色坚定露出视死而归的神色……

庾传素站在门外,他周围源源不断的有士兵进去厮杀,也不断地有士兵血流满地。

终于秋葵背着君冉,一步一步地支撑到了门口只差几步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了。

“君冉,我们就要出去了”秋葵无力地转身对身后的君冉说道。

“君冉?“

秋葵见君冉没反应,神色紧张了起来。她一把将君冉从背上轻轻放下,此时的君冉——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一道道伤口像虫子一般爬满了她的后背,手臂已经腿上。

伤口渗出血液让原本红色的嫁衣变得更加深红,就像那奈何桥旁的彼岸花一样……

君冉现在只有微弱的呼吸,她已经虚弱的说不出来话来……士兵见她们已然无多少反抗力,正要准备上前,这时庾传素却意外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君冉似乎有话要对秋葵说,但是她太虚弱根本很难发出声来。秋葵抓住君冉的手掌,虽然她忍住哭出声但是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掉。

她轻轻俯身将耳朵贴近君冉双唇……

“秋葵……姐姐,不要哭……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君冉微弱的说着,秋葵轻轻摸了摸她的已经苍白的脸颊,点点头说道:

“那我该怎么找到君冉啊?“

君冉微笑一下,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若是能在人群里……见你一眼,我便会知道那就是你,你相信吗?“

“嗯……嗯,我相信,我相信……“秋葵几乎哭出来。

君冉伸出手欲要摸秋葵的脸颊,秋葵低下头,君冉轻轻的摸着她的脸颊一遍一遍又一遍,就像是不舍的情人要暂时分别一样。

君冉笑着,秋葵也对她笑着。随后君冉的手慢慢的远离秋葵的脸,轻轻滑落到她的腿上。

“你等我,下一世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说完,秋葵轻吻了一下君冉的双唇,呆了几秒钟这才站起身来。

庾传素见君冉已死,走过来说道:

“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跟我回去把亲成了,要么你就跟她一起陪葬吧!“

秋葵一顿,媚笑着问道:“咯咯~你果真是喜欢我?“

庾传素并不否认,虽然自己手法歹毒了点但他确实对眼前这个女子有爱慕之心。

“咯咯~咯咯~“

秋葵娇笑着站起身放下手里的长剑,她因为没有穿长袍头发也是散的,而且在刚刚的打斗中衣衫早已经破烂不少露出少许春光。

再加上她现在如此妩媚的模样,本就喜欢她的庾传素哪还受得了,就在秋葵娇笑着慢慢靠近庾传素时,士兵就要准备上前保护庾传素。

可是此时的庾传素哪还有那种防备,色心色胆火焰俱放,没有半分理智,他摆了摆手示意士兵们退下。

秋葵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两人双唇仅仅只隔两个手指宽度。嗅着秋葵嘴里散发的清香,看着秋葵有欲的眼神,庾传素内心的变态欲望占据了主导地位。

他一下子按住秋葵的头,双唇相接,接着舌头互相缠绕在一起……

就在庾传素全身心的沉浸在这种快乐的感觉里是,他感到舌头被秋葵吸进嘴里,然后便是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舌头传自全身。

他开始挣扎起来,但虽然他力气哪有秋葵的大。秋葵双手与双脚一起用力将其束缚的死死的。只要没看见他的表情,别人还以为他是吻得激动了而已。

一丝丝鲜血被秋葵尽数喝下,她一点点的咬一边喝着鲜血一边让庾传素处于无比疼痛的地狱之中。她要让他痛死!

一会儿过后,庾传素双目圆睁整个人停止了动弹……

秋葵缓缓放开双手,他的尸体便向后倒在了地上,她看着庾传素的尸体,笑着一口吐出嘴里的半截舌头。

众士兵见此先是一惊,接着在将领的号令下举着长枪,拿着长剑,朝着秋葵杀过来。

秋葵看着向自己冲来的士兵,惨然一笑,捡起了地上的长剑,看了一眼君冉说道:

“君冉,我来了……“

“噗呲……“

一声利刃割开皮肉的声音,以及鲜血从大动脉喷涌而出的声音……

众军来到秋葵面前,此时她已经躺在君冉旁边,喉咙的鲜血还在不断地流出,两人手紧紧牵在一起一直没有放开……

红妆终不再,花开至半夏。

自古真情难始终,只留因果入轮回。

今日的天空,还是那样红,正如秋葵出生那天一样……

……

轮回之境内……

轮回之塔启动……

死亡之印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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