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一片寂静，顾凉斜靠在桌子边，旁边是叶璟棠噼里啪啦敲打电脑的声音。
空气里原本冰冷的气息一点点的扩散开来，如同一个随时会被点燃的导火索，打火机马上就要接触到引线一样。
不知道过了过久，所有人都听到叶璟谌重重的敲下了键盘。
瞬间，所有人都觉得空气里那个无形的导火索，被叶璟棠这个动作个个点燃了。
无声的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叶璟棠伸了伸懒腰，将电脑抱到了顾凉的面前，“嫂子，监控录像被删除的部分我已经恢复了，你看吧。”
顾凉盯着电脑画面，嘴里的弧度一点点的扩大，直到抿成一条线。
就在二十分钟以前，叶璟棠去了经理的办公室调取了监控录像，发现顾凉他们这段时间里的监控缺了十分钟，本来恢复起来有一定的难度，谁成想顾凉竟然直接让他当场恢复，还说了需要多少时间她都可以等。
于是，叶璟谌瞬间意识到顾凉是真的动怒了，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急迫。
接着，叶璟棠发挥了自己平生最大的手速，用了二十分钟恢复了监控录像，看着顾凉脸上露出来的诡异笑容，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嫂子这个样子好像要吃人，有点怕怕。
“嫂子，你冷静一点，我心脏有点不太好。”
“璟棠，报警，把监控视频全部交给警察。”
“嗯？”叶璟棠不太明白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到最后就是为了交给警察，他没反应过来，“嫂子，你说什么？交给警察？”
“对！交给警察！”
“不是吧嫂子，我花了二十分钟恢复的东西就这么便宜的让给警察去调查了？”
叶璟棠的语气里有些不满，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忍不住吐槽，“嫂子，你这次怎么就这么便宜的放过他们了？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顾凉站直身子，视线望向人群中那个身子不经意间颤抖，而且幅度还越来越大的员工，她勾了勾嘴角，“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真的便宜的放过他们了？”
“嗯？”
叶璟棠不明白顾凉话里的意思，狐疑的看了一眼叶璟谌，一副好学生求教的样子，“大哥，你知道嫂子是什么意思吗？我怎么不太明白呢？”
倒是叶璟谌就只是看了一眼顾凉的神色，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唐城，清场，没有的人全部带出去。”
“明白！”
唐城飞快的点了点头，刚要动，就听见顾凉的声音，“等等！”
“少夫人……”
顾凉甩了甩自己的脖子，双手相互捏了捏，能够听到清脆的响声，她的目光清冷，脸上的笑容透着渗人的危险。
在十几道目光的注视下，顾凉只说了简单的四个字。
她说，“我亲自来！”
然后，就看见顾凉大步走向那些员工当中，直接抓起一个人的衣领就扯了出来，粗暴的甩在了一旁，按照同样的书法，又连续抓出了两个人。
那三个被抓出来的人撞在桌子上，发出叮铃咣啷的声音。
顾凉晃了晃脖子，“行了，除了他们三个，没你们其他人的事了。”
“今天下午你们也不用上班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那些员工面面相觑，一旁的叶璟谌看了一眼唐城，唐城飞快的把其他的人给请了出去。
瞬间，餐厅里就空旷了起来，顾凉看了一眼旁边的唐城，“唐城，你跟璟棠去楼上，把那群人给我带下来！”
“是！”
叶璟棠被唐城拉着奔向三楼，顾凉的视线这才重新落到被她拎出来的三个服务员的身上。
她笑吟吟的走到他们三个面前，微微弯腰，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数字三，“三个问题，说了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如果不说，你们也听见了，警察很快就到。”
其中服务员打扮的女子率先开口，脸上一脸委屈，“顾总，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会对我们怎么样？我们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待我们？”
“就是啊顾总，你不能因为陆小姐在我们这里出事，就怀疑是我们的问题，就来找我们的麻烦吧。”
“顾总，退一步说，你也需要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情跟我们有关吧，不然凭什么就说是我们三个人？”
听着他们急不可耐的辩解，顾凉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说的真好！”
“顾总，你不能仗着你有权有势就往我们头上泼脏水，我们也是有尊严的。”
“尊严？”顾凉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打着，发出有规律的声音，听到他们说出了尊严二字，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就是你们，也跟我说尊严？”
三个人的脸上一变，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顾总，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也是……”
“也是什么？”顾凉不耐烦的打断他们，“你们以为我很有闲工夫在这里诬陷你们三个什么都没有女的人吗？”
“是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没有证据，我会把你们拎出来？”
“脑子真的是个好东西，你们要不要偶尔拿出来动动。”
三个人的脸色很是难看，顾凉冷笑一声，将叶璟棠的电脑转了过来，敲下了回车键，播放起了监控视频……
十分钟结束，三个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是一种被人戳穿的心虚和紧张。
见到他们三个人瞬息万变的脸色，顾凉一把扣下了电脑，“现在，回答我的三个问题。”
“第一，鸡汤谁端的？”
“第二，谁在鸡汤里做了手脚。”
“第三，包厢里那些假粉丝，是谁找来的？”
“哦，还有一个问题……”顾凉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数出错了，手指轻点着太阳穴，“追加一个问题，谁指使你们的？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为没有先开口。
时间一片寂静，顾凉的耐心似乎就是永无止境的，他们不开口，顾凉也不开口，就这么静静的等着，然后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叶璟棠打破了这份寂静。
“嫂子，我跟你说，这群人就是一群流氓，太不好对付了。”
顾凉扫过去，就看见叶璟棠原本的西装都被他脱了，头发都有些凌乱，她的眸子沉了沉，“动手了？”
“别提了，那群人说什么都不肯下来配合，我跟唐城气不过，就想杀鸡儆猴，结果没想到，里面还有几个练家子，身上还不错。”叶璟棠及其在意自己的形象，借着电脑屏幕整理了一下头发，还忍不住的开口，“所以说，嫂子，你这跆拳道黑带真不是盖的，十三个人，你一下子全都给打趴了。”
“你出来了，唐城呢？”
“唐城在后面给他们打点预防针，免得出来又不听话。”
说着，唐城就出现在了顾凉他们的视线之内，手里还揪着一个男人，纤瘦的身板偏偏将那个粗壮的大汉拎小鸡一样拎了过来。
砰！
唐城将男人给扔在了地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少夫人，让你久等了。”
顾凉看着地上的男人鼻青脸肿，意外的挑了挑眉，不由得看向叶璟谌，“唐城的身手这么好？”
“格斗高手！”
叶璟谌言简意赅的概括了唐城的辉煌事迹。
顾凉顾不得在这个话题上闲聊，用脚踢了踢脚边有些神志不清的男人，笑着看着那三个沉默的餐厅员工，“如果你们不说，我可以保证，下场会比他还要惨。”
沉默！
“还不说？”顾凉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既然你们不肯说，那我就只能让你们也吃点苦头了。”
三个人以为顾凉也要动手，下意识的往后退。
顾凉看到他们的动作，轻轻的笑了笑，“你们别怕，我一般不动手，我只会在其他地方让你们后悔。”
“璟棠，调出他们的所有信息，家庭地址，有几个老婆孩子交给唐城。”
“唐城，你知道怎么让他们在R市待不下去。”
唐城冷静的点了点头，“是！”
三个人的脸色剧变，“顾总，你不能这么做，不能！”
“顾总，我们还要生活，你不可以……”
“不用跟我打感情牌，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你们觉得大不了把这件事情咬死不认，或者一起抗下来，指使你们的人会看在这个面子上好好的善待你们的家人。”
“既然你们存了这种心思，觉得你们背后的人可以给你们家里的保障，那我也可以断了你们的念想。”
“礼尚往来，并不过分！”
“顾总，你不可以这么做，我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是啊顾总，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顾总，求求你，别这么做，我们都不容易……”
刚刚还在装哑巴的三个人现在突然变成了苦苦哀求，让顾凉觉得很是讽刺，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我以为你们还会再坚持的久一点。”
“顾总，求求你，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顾凉蓦然的抬起眼睑，她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寒光，“你让我放过你们，那你们在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又放过陆染吗？”
“你们差点害了一条生命，现在还有脸求着我放过你们？”
三个人惨白着脸色，哆嗦着嘴唇，“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顾凉冷笑，“拿钱办事怎么不是故意的？”
“你们也不用隐瞒什么，这么关注我的行踪，知道我的动向，跟我有仇的人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我猜也能猜到是谁。”
“只是，需要明确的答案而已。”
听到顾凉的话，三个人更是藏不住了，身子哆哆嗦嗦的盯着顾凉，“顾总，我们……”
“说吧，是林天御还是许曦？”
三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瞳孔放大。
顾凉看着他们的模样，笑得明媚，但是却没有深入眼底，“怎么？很吃惊？”
“你们现在不说，一会儿警察来了，想想会怎么样？”顾凉歪着头，托着下巴，“你们应该清楚，他们两个能够给你的，我也可以；同样，他们给不了你们的，我也可以让你们尝尝。”
“比如，监狱的滋味。”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受人指使差点导致客人流产，这个罪名半年的话，我应该还是做的到的。”
他们三个觉得浑身上下血液都冰凉了，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说还是不说，随便你们。”
顾凉笑得温柔，可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死神，浑身上下都散发一种危险的，让人无法抗拒的压力。
他们沉默了很久，久到让叶璟棠都以为他们不会开口了，因此他有些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嫂子，他们要是不开口就算了，反正林天御跟许曦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如让大哥一锅端算了。”
顾凉抬起头，看了看墙上那复古的时钟，“不出意外，警察还有两分钟就会到这里，如果你们不开口，那么，后果……”
“我们并不知道顾总你口中的两个人是谁，让我们做一件事情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是他吩咐我们把放了藏红花的鸡汤端给你们的，我们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终于有个服务员受不了顾凉那冷冰冰的眼神，脱口而出。
顾凉的眼里终于有了几分认真，眉头一皱，“中年男人？”
“对，那个人跟我们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我们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顾总，我什么都说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顾凉陷入了沉默，一直到最后，警察来了她都没有开口，警察直接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等到大厅里陷入寂静，顾凉终于抬起头，视线看向叶璟谌，叶璟谌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