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青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气愤地说道:“幽兰,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天天跟你一起服侍小姐,天天跟你一起清扫惜菱殿,什么香炉,什么毒药,统统都是骗人的!小姐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凭什么这么诬赖她!”
哭泣中的眼睛忽然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幽兰目光躲闪着,小声说道:“青瑶妹妹,昨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你心里再清楚不过,我只是说了自己知道的部分,剩下的,你还是如实禀告,不然,祸及自身,谁也救不了你……”
身体一晃,险些跪不稳,紫菱只觉得全身的气血都涌上头顶,心里有一把火在烧,烧得她浑身炽热,仿佛殿中的一切都成为了全身不存在的背景,几声轻咳,光洁的地面上,出现了几滴触目惊心的血丝。
旁边的青瑶已经气得说不出话,见她咳出血来,更是吓了一跳,急忙用手去顺她瘦弱无骨的脊背,连声哽咽着:“小姐,别慌,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不怕……”
一声轻笑,带着无尽的讽刺,皇后缓缓坐起,凤眼中带了几丝残酷的邪魅:“堂堂太子妃,阴险善妒,下毒害人!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紫菱慢慢抬起头,唇边血丝衬着如雪的肌肤,竟如此魅惑人心。
周围人看的几欲愣神,只见那抹绝色纤瘦动人,抬起螓首,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母后,晚上会经常做梦么?”宛若莺啼的声音,如泉水一般汩汩流进众人的心里,只是一句,便醉意盎然。
皇后看得一愣,心中恨意又起,察觉她话中的讽刺,冷了一张脸不去答她。
“如若会做梦,母后一定梦到过无数个这样的女子,她们长发翩然,面目狰狞,穿着血红的嫁衣唤着你的名字,”紫菱轻笑着望着那尊贵的身影,一颦一笑,如此撩人,“所以夜深的时候,母后的确应该在景仪宫的院落里走走,说不定,你一回头,就看到她们了。”
明明是淡若清风的话,在皇后听来却如此惊悚吓人,愣怔之间,后背已然是一身的冷汗!
半晌镇定下来,心里的怒气更加燃烧起来,皇后凤眼凛然,恨意顿生:“拿这等话来恐吓哀家么?你还没有这个本事!按我燕国律法,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来人!将她送压兵部地牢,等候发落!”
门外的侍卫领命走了进来,在走到佳人旁边时,心头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怜惜,看到她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和宫殿中怒发冲冠的皇后,已然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在景仪宫当差多年,已经不知用这样的法子带走了多少女子,只是每一次,那些女子都哭闹着嘶喊,如厉鬼一般,只有她,太过淡雅脱俗,安静到让人不忍碰她半分。
“太子妃,属下得罪了!”
紫菱唇边笑意渐消,想要站起,旁边的侍卫慌忙去扶,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眼中的凛然和淡漠叫人不敢直视,紫菱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幽兰,那羸弱的小宫女,依旧汗满额头,泪痕未干。
“兰儿,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去宫外看看,”她淡淡望着这个掩藏了自己太久的女孩,哑声轻喃,心下一片荒凉,“卫菱城外的灵溪镇,有个叫碧云村的地方,那里曾经一夜之间,横尸遍野。”
说完这一句话,紫菱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景仪宫的大门,身后,两名侍卫紧紧跟随。
跪在地上的幽兰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脸色苍白……
困难地回首,她望向宫殿门口,却只看到那个女子飘然的裙摆,傲然消失在了茫茫天色之中。
喧闹的茶楼,鼎沸的人声。
人说乱世生意不好做,可这里是燕国太平年月最为繁盛的地方之一,林州。即使是发生了今年来最震惊的大事,这座茶楼的生意还是一如往常,商人也好,学子也罢,都习惯了在这茶楼里品茗攀谈。
小二把白手巾搭在肩上,颠颠地跑过去:“这位客官,小店没有您要的那种茶叶了,前几天官路堵了,货进不回来,您瞧着,是不是换一种口味来尝尝?小店里品种多的是……”
那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轻摇着纸扇,半晌没有回答。
盈入耳中的是一大早客人们的闲谈,他虽说不关心这里的事,但看起来,要在这个时候顺利从林州走出去,也是件困难的事。
“小二,你刚刚说,官路被堵,是何缘故?”清若春风的句子从他口中溢出,叫小二听得愣了一愣,禁不住仔细抬眼瞧了瞧这位客官的容貌,简单的发鬓,棱角分明的侧脸,眉如墨画,眸若晨星。
呼吸一滞,小二看得有些呆愣了,这男子,端端得如此俊美!
纸扇摇晃中掠过一丝青草香,不同于南国男子的相貌,却有着铁骨铮铮般的冷峻,浑身发出的气场叫人震撼。
“小二?”许久没有听到回到,穆夜笙眉头微皱,重复一次。
小二顷刻回神,慌忙答道:“哦,回……回这位客官,这话要从前几日说起,这林州城莫名得多了一些胡人,百姓心里疑惑,但听闻慕容将军已经与胡人议和,想必以后的货物生意来往也是正常,就没有多心,谁知几日前,慕容将军下榻林州府,却在一夜之间失踪了!”
仔细回想了一下,小二接着说:“听人说,那晚的林州府火光四溢,杀声一片,无人敢靠近,可是第二日再去看的时候,却奇异得没有了任何痕迹,官府立刻上报了朝廷,这才急急地堵了官路,彻夜查封路人呢……”
“可不是!”旁边桌子的客人也听到了小二的解释,忍不住接话道,“这事发生得奇怪,慕容将军那么好的人,就这么失踪了,甚至那几日来在林州游走的胡人也不见了踪影,真是让百姓们心焦啊……”
话音落下,便又有几人互相附和起来,一时之间,茶楼之中又是一片吵闹之声。
眉头微蹙,穆夜笙心不在焉地要了一壶茶,小二利索地答应着,又颠颠地跑了下去。
目光望向窗外,逐渐收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只有一个月的路程,自己竟然走了这么久。
或许是觉得从未到过燕国,随意游览一下也不错,何况沁骨石已经由信鹄带回擎国去了,而自己迟迟不肯归去,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慕容将军……穆夜笙在心里呢喃道,就是那慕容丞相的长子了吧……
乱世纷争,总是由战事作为政变的炮灰,即使现在他想要离开林州,也是身不由己。
“主子!”一声轻唤,拉回了思绪。穆夜笙抬眸,施然已经办好事情回来了。
“嗯”了一声,刚想要移开目光,却发现施然一脸的肃穆,额头上甚至沁出了几滴汗。
“怎么了?”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拎起茶壶,满满地倒了一杯茶,穆夜笙心里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在这座小小的茶楼里炸开一样,情绪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