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北塞迷情1
她的脚步,再也迈不动一步!
心里猛然被一只手狠狠攥紧,身子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愣了许久,她倏然转身,那绝世的脸上布满了凝重而震撼的担忧:他,遭到突袭?!
沈君寒站在原地,将她的分毫神情尽收眼底。
她恼怒的样子,担心的样子,倔强的样子,他都铭记着,一丁点都不曾忘。
紫菱苍白的脸上已没有血色,定定地看着他,开口问道:“那现在呢?”
沈君寒眼眸一敛,无言地沉默。
“我在问你话!”突如其来的怒气,让她颤抖着提高声调,“现在怎么样了?”
他终于有些不忍。
那有些嘶哑的声音,眼底里满满的期盼,看得他心里发痛。
他早该料到她会是这幅样子,那个人哪怕是有丝毫的闪失,她都会失控如斯。
看着她,沈君寒面无表情地放低了声音:“云展将军设计埋伏,歼灭敌军数千……首战告捷。”
首战告捷……
像是飘在空中的心,一下子,便落入到了厚实的云层中,她听到自己心跳的余音,噗通噗通,振聋发聩。
沈君寒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卑鄙。
事实是他的确看到了她失控的样子,只是他的后悔,来得比他的满足感更快。
紫菱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样,她只知道自己的思绪仿佛已经越过了千里的路途,飞越到了北塞,那个冰天雪地的领域,她可以看到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器宇轩昂地骑在马上,眼底仍是那一汪清潭,笑得淡如清风!
泪,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滑落,她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情愫,只知道,好想哭……
沈君寒一愣,立马慌了神。
那个倾世的女子,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溢满晶莹的泪,在滑落的那一刹那,如千斤重的鼓槌,落在他的心上!
“你……”
右手紧握,沈君寒却迟迟开不了口,去说出安慰她的半句话。
他习惯了旁观,习惯了注意和收集她的一颦一笑,却无能地停止不了她的眼泪!
泪眼朦胧地移开眼神,紫菱嘴边莫名地浮起一抹温暖的笑,那笑,仿佛撕裂开了整个冬天的严寒,春意汩汩。
“真好……”
天空是一片灰白,倒映在那个女子纯黑透亮的眼眸里。
“他没事,”眼泪又重新溢出,她终于懂得那内心的满腔,究竟是什么,“真好……”
那是……感激……
她笑,笑得温暖如春……
沈君寒的心被狠狠地纠紧,疼痛地忘记了呼吸。
原来,倾尽那一世的芳华,也只是为了,博红颜一笑……
尽管这一笑,带着痛,带着泪,带着对另一个男人的深深眷恋!
“呀!雪!”大殿之外,远远的传来小宫女的一声惊呼。
殿里的两人,均是一愣,望向半开的殿门。
细碎的,轻若羽毛的雪花,在冬日的天空静默了太久太久之后,终于悠然地飘洒而下。
在殿外守卫的太监,宫女,纷纷发出一声又一声惊喜的叹息,眼里带着光芒望向天空,相互对视的笑靥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欢喜——南国之南,素来的暖冬,今日,竟下起这样铺天盖地的雪……
眼泪在侧脸滑落,转身冰冷。
紫菱看着那细碎却密集的雪花,安静地,优雅地,旁若无人地飘落。
殿外相互惊叹着的人,动作忽而就停滞了。
那从殿里面走出来的女子,清眸中泪光点点,肤若凝脂,眉如墨画,一身杏黄色的衣衫衬出玲珑的身段,三千青丝散于羸弱的肩上,超凡脱俗地如同仙子一般。
她伸出手,感觉雪花在掌心融化,带来的那一丝冰凉。
云展,你看,卫菱城下雪了……
滚烫的泪,水又重新涌上眼眶,她怎么止,都止不住……
几座宫殿外的书房内,熏香弥漫,暖意浓浓。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臣,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靠在椅子上的萧远清一手支着头,看着手里那份刚刚到手的折子,微微蹙起眉头……
书房外频频传来的短促惊呼声,终是打扰了房内的气氛。
“发生什么事了?”低沉的男声,淡淡的口吻。
老臣的脸瞬间尴尬,未说完的话就这样僵在空中。门口的小太监望了望,恭敬地答道:“回太子殿下,下雪了!”
连回答的声音,都带了几分雀跃,也怪不得,整个房内的人都没听进那老臣说的话。
下雪了……
像是一种蛊惑,萧远清眉头一松,蓦然就想起那个纤瘦的身影……
心里倏然一阵暖意,他眉宇间闪过一丝温柔,这样难得一见的雪景,她应该甚是喜欢的……
屋子里有人猛咳了一声,他的思绪被瞬间拉回。
萧远清低头,眼睛重新回到那份“告捷”的折子上来。
冷眸收紧,他犹然记得,她听到北塞消息时,那沉寂的脸上露出的瞬间的慌乱……
手下力道不自觉地增大,明黄色的折子被攥得歪曲变型,萧远清的双眼迸发出一种冷峻的光芒。
“云展将军才智超群,初战告捷,实乃我燕国难得的将才!远清愿和诸位翘首期盼,待到云展将军凯旋之日,必大开城门,躬身亲迎!”
低沉凝重的口吻,掷地有声!
那久久不能消散的余音,在书房内回荡,听不出的,是那一团压抑的怒火……
天色灰白。
冷峻的山的棱角,突兀地出现在荒原的四周。
处处透着寒气,天地之间一片静寂,枯草堆里偶尔有细碎的声响,也是深冬里苟延残喘的甲虫发出的。
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靠近山脚的地方驻扎,云展望了望高不可攀的山顶,那冷峭的悬崖上,歪歪扭扭的挂了几棵树。冷风四溢,士兵们支起了厚厚的帐篷,将粮草和马车堆积起来,费力地拖到了山脚最里面。
“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靠近山脚,隐蔽丝毫不成问题……”主营中,一个留着胡须,军师模样的人指着地图,对着众人说着什么。旁边的一个浅槽中,用泥沙堆积起的模拟战场,正冷冷清清地观望着众人。
“胡军刚刚被我们击退,估计暂时不会轻举妄动,将军,您看……”
那站在众人中间的,年轻俊朗的将军,目光从地图上缓缓移开。
手指淡淡划过槽边的粗质沙砾,云展眼眸轻转,却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谁能告诉我,这无垠荒原,胡军到底退守在何处?”
平淡的问句,在气氛凝重的军帐里,带着一团雾气,瞬间消散在空中。他问得轻巧,问得淡然,却直中问题要害,狭长的眼眸扫过帐内的一群身着铠甲的副将和统领,竟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