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浴身
“我要你醒过来，听到了吗……”带着剜心般的疼痛，萧远清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朦胧中，一个温暖的大掌顺着她的额，辗转抚摸，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颚。
“你是我的女人，我永远都不会让你逃开的……”
梦靥里的魔音，侵入了她的耳，她的心，叫她连昏沉之中，都不得安宁……
不安地嘤咛一声，紫菱的双手缓缓抓紧了又松开，再一次昏睡过去……
她第一次梦见战场。
狂虐的，是风沙，还有嘶吼。
仿佛周身都被狂风席卷，沉重的沙粒间，血腥四溢。
风里飘扬的，是燕国的战旗，血红色的旗面，挥舞着，颤抖着，在漫天的厮杀声中猎猎捕风！
她踩着满地的尸体走过，鲜血漫湿了绣鞋，那布满灰尘和老茧的断手，还有被万剑刺穿后仍瞪圆着不肯明目的双眼，在四周如冤魂般地狰狞嘶吼，她心里有着万分的惊惧，却在慌乱转身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刀刻般的五官，淡泊如水，没有铠甲护身，更没有刀剑在手，他一身月白色轻衫，淡雅高贵地站在那里。
他熟悉的眉眼，一如往日般温柔……
“云展……”一声哽咽，紫菱欢喜地跑过去，眼前却倏然掠过一只带血的暗箭，凶狠地朝他射了过去！
“不要！”她惊恐万分地嘶吼，心下大骇，陡然惊醒。
愣怔之间，只觉得双目迷蒙，头顶上粉红色的纱帐映入眼中。
突如其来的光亮叫她有些不适应，紫菱困难地眨了眨眼，稍微动身，浑身的痛楚，却瞬间袭来……
仿佛睡了太久，全身都已僵硬，紫菱深深呼吸几下，忍着全身的不适慢慢起身，双臂仿佛被抽走了力气，她费了几番周折，才得以坐了起来。
浑身软绵绵的，稍微一动，只觉得身下传来一丝灼痛，双腿瞬间僵硬，那有些尖锐的撕裂之痛，叫她忍不住嘤咛出声，眼眶一片滚烫的潮湿，薄薄的汗又一次爬上了后背脊梁。
她已记不清，那晚，究竟撕缠了多久……
带着痛楚低首凝视，只见身上只有一件薄纱似的衣衫，遮掩不住的，是原本白皙粉嫩的肌肤上，有着狰狞醒目的於痕，任是薄纱轻拢，也若隐若现。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小姐？！”一声惊呼，青瑶险些摔掉了手中的铜盆。
放好铜盆，青瑶慌忙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青瑶忙不迭地帮她盖好被子，抬首，却见她美眸微湿，泪光盈盈。
“小姐……”刹那间的心痛肆意蔓延开来，青瑶咬着下唇，捧起她缠着白色布条的手，“小姐，哪里痛，告诉青瑶，别忍着，现在只是包扎了一些外伤，还有……”
“我不痛。”轻若蚊蚋的声音，从紫菱苍白的唇中传出。
青瑶带着泪痕的脸微怔，却见她的手攥着锦被，盖住了前胸，三千青丝凌乱地散在宛若裸露的背上，那赫然的青紫於痕，叫她的心莫名地一阵紧缩，抽搐般的疼痛。
看着青瑶眼眸带泪，紫菱微怔，伸出手，抚上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傻瓜，哭什么？”紫菱努力笑了笑，发现就连牵动脸上的神经，都是一阵紧绷的疼痛。
青瑶看了潸然泪下，忍不住抽泣：“小姐，你说为什么，太子殿下，不是一向很爱小姐的吗？为什么还会对小姐这样动粗？”
为什么。
她也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手有些颓然地垂下，紫菱只觉得胸口憋闷，眼睛被滚烫的湿润染得肿胀。
“青瑶，”紫菱轻声打断她的话，“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见她态度坚决，青瑶也咽下了口中的话，擦着泪点了点头哽咽道：“是，小姐，青瑶马上就去。”
艰难地走下床，浑身像是被拆散了一般，提不起力气，更觉得满心都是疲惫。
蒸汽溢满房间，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大大的浴盆，热气氤氲，屏风在周围静立着，挂上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青瑶，你先出去，我自己来就好。”背对着她，紫菱轻轻说道。
正将花瓣往水里撒的青瑶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望了望紫菱，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放下了篮子，将香精和纱巾准备好，走出了屏风外。
“小姐，有什么事，记得叫我，我就在外面。”
青瑶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外，浴盆里的热水，仍散发着蒸腾的水汽，和幽幽的茉莉香……
抬手，将头上的玉钗摘下，瀑布般的青丝倏然散开，纤手游走到领口，将贴身的薄衫轻轻扯下。柔嫩润滑，肤若凝脂，玲珑的身段一览无余，腰身紧致，象牙般的双腿，衬着晶莹小巧的玉足，宛若一枝红艳。
雪肤入水，荡开层层的涟漪，香气弥漫开来，在房间里升腾发酵。
下身的疼痛，在热水的浸泡和抚摸下，逐渐变得柔和，舒缓，紫菱咬紧的下唇，也因这疼痛的消失，而松开了贝齿。全身侵入水中，水流轻抚，她在升腾着的白色雾气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水波荡漾，遮掩住了遍布周身的青紫於痕。
手上的伤口，多而细，泡在水中，带着细小而尖锐的痛。
纤指揉搓过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执拗的，狠狠抹去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直到触到身下时，还是有些火辣辣的疼痛……
光洁的手臂紧紧扒着盆壁，紫菱呼吸有些不畅，只有那隐隐约约的疼痛，还提醒着她要清醒一点。
擦不掉了……他的味道……
晨昏，日落。
青瑶靠在殿门前，望了望那一抹残阳，脚下一顿。晚霞给浑圆的夕阳度上一层并不耀眼的金边，那颜色，像是紫红，却莫名让人觉得凄惨。
望了许久，又收回目光，回到了紫菱沐浴的房门前。青瑶将刚采回的梅花枝条插在花瓶中，拧着眉头冲里面看了看：已经洗了半个多时辰了，还没有洗好么？再不洗好，水就该冷了吧……
迟疑地走过去，青瑶轻扣房门：“小姐，您还在里面吗？”
片刻过去，没有动静。
青瑶又拍了拍门：“小姐，我是瑶儿，能听到么？”
“怎么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青瑶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萧远清不知什么时候从朝阳殿回来的，正站在自己身后，眼神紧盯着房门。
慌忙行礼：“青瑶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刚刚醒了，正在沐浴，只是……”
萧远清的心剧烈跳了两下，眉毛迅速蹙起来：“醒了？”
青瑶微微颔首，尚未说话，就被萧远清一把拉开，欲推门进去。青瑶急的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殿下！太子妃她……她正在……”
萧远清锐利的目光扫过的一瞬间，叫青瑶打了个冷战，颤抖着松开了他的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