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松尚院可算是热闹了。云中祁才退朝下来,就又有麻烦来临。最近朝廷不太平,他头都还是晕的,可惜家里并不准备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睡了一个好觉,云清早上起来,先去给老夫人请了一个安,然后就带着苏家兄弟二人和琳儿去松尚院门口跪着了。松尚院是云中祁的书房,云中祁回来了就常在这练字看书。
来了人,她也只说,“但等父亲回来便知。”
云中祁一回来,刚准备去歇息着点,就听见小厮来报,大公子已经在松尚院门口跪了一早上,说有事要同他说,并且,非他来了不起。
云中祁闷着气走到院子外,“说吧,你有什么事。”云清却依然跪着,不看他一眼。
“去把祖母和大夫人,沈氏请过来。”云清淡淡的说,三人领命去了。云中祁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的跳,直觉告诉他,今天会很麻烦。
等老夫人和王氏沈氏都来了,云清才站起身,“太阳烈的很,麻烦祖母和父亲移步院中落座,再听晨儿细说。”
待众人进去了,云清才慢慢把怀中的一张纸拿出来,放在桌上,上面赫然写着何姑在钟吾阁雇人刺杀云清云晨的契约。
“我记得,何姑好像正是沈姨娘的贴身婢女,向来对沈姨娘言计听从。今日已水落石出,只求杀人偿命,望父亲将沈姨娘送至官府处决。”没有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一条后路给沈氏。老夫人眼神微闪,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坚毅凌厉的云晨。
云中祁看完,只觉得两眼发黑,今早侍女给他穿反了鞋,果然是凶兆。他自然溺爱沈氏,多年来,靠着沈氏娘家补贴的钱财,也活得滋滋润润。但毕竟死的是嫡长女,一味的迁就和私心,云晨和王氏不会服,老夫人更不会罢休。
空气凝固了,老夫人和王氏怒不可遏,云清眼神坚定,沈氏面部抽搐,云思捏紧了手帕。
不等云中祁发话,沈氏便先开口了,她才不会等死呢。“好一个杀人偿命拿着一纸契约就敢血口喷人。你的意思是,你在是钟无阁拿到了这份指向我的契约?”
“正是。”
“哈哈哈,”沈氏突然大笑,“你可知,在钟无阁买情报,需要多少银两?哪怕是雇杀手的钱,也需要你们兄妹五年的份银,何况是价值十倍的契约情报?你说这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万一是你从哪里的路边摊找了个秀才写了这张纸,想泼脏水于我呢?”
“呵,”云清也笑,“钟无阁用的印水浸不晕,火烤不焦,日晒不褪,石磨不脱,一试便知。”
小厮们自觉的搬来了清水和炭盆,接过契约,分为两半,一半于水,不溶,一半置于火上,纸张被熏黑,但印记任看得见轮廓。
“不可能啊。”云思小声呢喃,“他怎么可能买得起?”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云中祁咬着牙看向沈氏。平常她嚣张跋扈也就算了,现在这样,叫他如何收场?
沈氏也不惊慌“老爷姓云,大少爷也姓云,思思也姓云。”
“你什么意思?”云中祁眯着眼问。
“何姑姓何,东门卖豆腐的人也姓何,世上那么多姓何的人,怎么就只能有一个人叫何姑?何况那么多人窥探着老爷的位置和权势,随便找个人去买了杀手,留下何姑的名字诬陷于我,叫我们家门内斗,不得安宁,又怎可知?”沈氏越讲越激动,倒是连老夫人和云中祁都开始怀疑起她说的话。
而沈氏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刚刚烧灼契约时,用普通印摁下的手印,早已漆黑无迹。怀疑契约真假,不过是她为此留的前手。
“也有理。”云中祁开口。
王氏见此,真相已接近大白,却又被沈氏扳回了风头,不免气短,刚想发作,就被云清按回。
“自然,每个人的手印都大不相同,所以手印可以用来鉴别身份真假。而刚刚那份契约,已经被破坏,难以看出手印真假。”云清淡淡的说。
她早料到会如此,“不过,钟无阁做事保险,向来是留双份契约的。这样的契约,我还有一份”说罢,她从怀里又掏出一份一模一样的契约。而何姑此时,也被苏贯押进了屋子。
看见契约,何姑知道难逃一劫,一摊,突然眼睛一瞪,看准身旁的一根柱子,便狠狠的撞了上去,刹那就断了气。云中祁觉得真是晦气到了极点,喊人又迅速给她拖走了。
当下何姑一死,沈氏自然有了极大的嫌疑,但她哭着喊着说不是她,说是有外人买通了何姑下的手,也无从对证了。
云中祁最受不了这样娇滴滴梨花带雨的沈氏,只好罚她管教下人无方,禁足反省,为云清抄送佛词百遍。云清知道事情只能处理到这,不多说,带着王氏转身就走。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一下子没办法连根拔起沈氏,断了她的左膀右臂,再给她一个下马威就是她的目的。琳儿不服,气得眼泪汪汪,她还反过来安慰琳儿。
云晨早已被埋在了一座山腰,云清前来,折了一枝樱桃花给他。她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一切都是空谈,她知道,只有报仇和替哥哥好好活下去,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被派去慰问的侍从向晏楚枫汇报了云家的动向,晏楚枫淡淡点头。“有进有退,不错。”他突然觉得,云家这个“小少爷”倒是有点意思的,随即又派了两个人插入云家打探动向。
突然,一根冷针射向晏楚枫,朝着他的死穴。苏漾皱眉,电光火石之间也出针,迅速将那根冷针弹落。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江旭拍着手走进来,“苏公子的功力果然不错!”脸上都是戏谑的笑。而苏漾依旧冷着脸,对他的评价不置一词。
“什么事?”晏楚枫问,江旭的表情突然严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