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虽弱，能溃千里堤坝。蜉蝣虽小，犹有捍树之资。人力虽薄，但能安抚圣心。
剑圣释然一笑，浑然不顾章吃人的目光，化为点点白光融入进脚下的土地。
或许大牛会死，但在这一刻，在荒土中塌出滚滚土尘的他成为了众人眼里的光，背影虽瘦弱，但足以令人心愧，令诸多年长者敬佩。
章扭过魔躯看向大牛，吃人的目光已经怒不可遏，看到只是一个毛头小子，险些气的天灵盖破开，魔魂都有些不稳，隐隐有控制不住的冲动。
整整五千年，日日夜夜承受浩然剑气袭体之痛，用澎湃生机磨灭剑圣意志，今日破阵而出，眼看就要大计得逞，将剑圣身躯炼化为身外化身，结果就因为一个虫子，剑圣居然直接化了自己身躯融入天地，五千年苦功毁于一旦，章想不通，魔血逆流逼心，随后半跪在地，活活吐出一大滩魔血。
章疯癫低笑，神智已然有些崩溃，念头憋屈到极致，纵使杀掉那只虫子，将他魂魄烤炙千万年也无济于事，那可是一尊极境圣人，一旦炼成化身，他定会实力暴涨。
再者，他经历了五千年忍辱负重的积淀，一旦成功，念头必将通达到极致，到时候便有一丝问鼎之机，成为这世界的落棋者，真正的功参造化。
章的变化被众人看在眼底，魔头都快气疯成魔，这下更是无人敢触其霉头，诸多存在纷纷后退百里不止。
章冲着大牛的方向大吼一声，滚滚魔音掀起丈高地皮，以摧枯拉朽之势撞向，只见大牛周身金光闪烁，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的古老文字疯狂旋转，最后化为一身金纹护住大牛。
魔音杀过，大牛身上的金衣只是暗淡了几分，玄奥文字流转之间隐隐有贤者气息传出。
见没有一击灭杀大牛，章大吼一声，内心狂躁到极致，随后高高跃起数千米，以魔星陨落之势撞向大牛的，欲将他直接抹杀。
大牛身上金衣一亮，亿万金文化为一道古老的“御”字，随后金光与紫黑魔光撞在一起，整个地面以大牛为中心，足足有百里地面下塌数十米。
在诸多老不死惊讶的目光中，一道金光颤颤巍巍的在漫天尘土中孤立，其中的人影呈半跪身姿。
大牛欲起身，奈何周身脏腑位移，浑身气血不畅，腿骨骨折，整个人气息萎靡，随时可能晕厥。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友，借你身躯一战！”
不等大牛同意或者反驳，一道汪洋大海般的意志涌入他的泥丸宫，与此同时，大牛泥丸宫中霸道的纯金文字瞬间镇压住强大的圣人意志，避免了大牛魂魄不稳，六神不安。
接着，大牛仿佛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的身躯冲天而起，同时天地间云絮飞舞，大牛身体里逐渐涌动着难以想象的圣息，那是圣境的力量。
章突然大吼一声，发出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不可能！你圣魂、圣血、圣息通通燃尽，不可能还活着！”
大牛体内的存在不语，只是控制着大牛双手向上一抬，一座千里大阵瞬间冲天而起，剑阵中重新浮现浩然剑气，足足有三千道，每一道都有千丈大小，在章惊骇的目光中，三千剑气砸向了地面。
……
“前辈，您要离去了吗？”
“我已经死了，现在留下的不过是我的一道意志罢了。”
“我荒人一脉已经凋零，樵夫圣人以身殉道的封印已经不稳，还有千年时间，天魔一族势必降临。”
“我荒人一族从大战至今未出一尊圣人，你且记得，无论如何，千年之后，我荒人无论如何要出一尊圣人，否则，种族灭绝只在一念之间。”
“前辈，大牛只是一个普通人，如何能成圣？”
“我何时说要你成圣？嗯？”
听着剑圣似是而非的调戏声，大牛尴尬一笑。
“樵夫圣人以身殉道时说过一句话，心在人间，方才为圣。”
“祖先留下的土地，就交给你们了，老夫去了……”
大风吹过，大牛满头黑发飘在空中，剑圣残留的意志就此消散在天地间，虽身死，但其魂犹在。
大牛取出一壶老酒，将酒香赋予青天沃土，拖它们道一声前辈走好，随后拖着疲惫的身躯消失在余波中。
当天地灵气稳定，大阵千里内已经毫无人迹，剑圣也好，章也罢，还有那无畏的孩子，都消失了，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万物皆休。
虚空之上，诸多老不死沉默不语，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一身穿白色旧衫的书生，书生腰间别着一道卷轴，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他来到后久久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书生抬头看向夕阳，突然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为之必死之，仍身往，先贤道也。”
诸多大能闻言惊愕，转头望去，话音刚落之地已经空空如也。
不远处有一个老道，口中重复呢喃着书生的话，良久之后，突然在虚空跳脚，狂喜道：“悟了！悟了！哈哈哈哈！”
片刻之后，老道遁光离去。
数日后，有消息传出，极北出了一位先贤，是一个老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