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秋后问斩，一月之久。
人心惶惶。
将军府。
老徐敲了莫颜的房门，“大人！大人！”
“何事，怎么这么急。”
老徐递给他一封书函，“一个宫女给我的，说定要我亲自交到你手里。”
“宫女？何名？”
“紫瑶。”老徐道。
莫颜寻思一番，觉得不妙了。
他立即拆信，快速游览，心头一痛。
“末盈……”
“大人，何事啊，看你紧张的。”
“快！老徐备驾！我要进宫。快！快！”
弥芳居。
透明的纱帘遮盖住了床榻。
踏中美人病态忧怜。
莫颜止步屋外，查看四周安静的很。
这皇上……末盈病如膏肓却连个太医都不请！
小婢女见莫颜，泣道，“将军，您终于来了，娘娘一直在喊着您的名字啊。”
莫颜小步进了屋，另一婢女在床边侍寝，脸上哀愁不断。
“娘娘如何了？”莫颜问道。
婢女笑道，“莫将军来了便可，那真是太好了。”
“咳咳。”帘中传来女子轻咳声。
“末盈。”莫颜轻轻唤之，坐于床边，“莫颜来了。”
奴婢们依次退下。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一事，便是让你入宫。”
莫颜隔着纱帘握住了她的手，“若皇上弃你，你跟我走。你不用怕……不用怕生了病没人照顾你，你还有我。”
“末盈。”他唤得是那么小心。
莫颜，多么温柔的男人。
女子掀起纱帘，陌生的面孔让莫颜不知所措。
一阵掌声打断了尴尬的场面。
莫颜连忙起身，见那女子下跪，“奴婢参见皇上，惠妃娘娘。”
急速回头，见到的却是冷冰冰的皇上以及微笑的惠妃。
“皇……皇上。”莫颜吓得忘了所以。
“皇上，我就说嘛。”惠茜笑道，“时不时缠绵在碧波澜的他们，怎么可能仅仅是表兄妹的关系。”
“你与末盈相识年初，仅仅相识半年，竟有如此深的兄妹之情，朕好感动。”轩辕曦特意将兄妹儿子高亢。
“皇上，莫颜与柳妃确是是表兄妹。”
“莫将军今时今日你还胆欺骗皇上？”惠茜走进了莫颜，“那黄泊文可是我叔父门下的犬子呀。”
轩辕曦的脸色安静地可怕。
“柳家本已全部关押宗人府，为何偏偏留有柳末盈一人。”惠茜一一道明。
“是黄泊文他先……”莫颜的话被轩辕曦打断了。
“够了。”轩辕曦轻声道，“朕谁也不信，朕要听末盈说的。”
“娘娘，这小衣裳再过个七月之久就能穿上了，呵呵。”紫瑶捧着一堆小衣服先踏进了屋。
屋内的气氛让紫瑶恐惧起来。
为何皇上，惠妃，甚至莫将军？都在此？
“奴……奴婢参见皇上，惠妃，莫将军。”她怕的头都不敢抬。
柳末盈随后翩柔进屋，也感觉到了事情不对，怎么去了下后花园，弥芳居如此热闹。
莫颜不顾及轩辕曦，与柳末盈对视。
她，知道了三分。
“都下去，朕有话问柳妃。”轩辕曦闭了眸子。
众人退却了。
莫颜与惠茜在屋外候着。
“莫颜，你牺牲实在是太大了。”惠茜第一个开了话。
“仅是为一女人，你的高官厚禄全部就有可能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
“微臣不想听。”
“本宫要你听！惠茜怒斥道，“惹本宫的下场，就是如此！本宫要让柳末盈知道，本宫要的岂止是后位。”
“你知道皇上为何不钟情于你吗？”
惠茜不屑道，“本宫不想知道，本宫只知道没有了柳末盈，一切都将是本宫的，甚至是整个轩辕。”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莫颜深呼吸。
“莫颜你！”未等惠茜训斥完，屋内的声响，惊愕全场。
一个光亮的巴掌声从屋内传遍了殿外。
莫颜用力喘开了门，他的心已经四分五裂了。
柳末盈倒地，嘴角留有血丝，那巴掌印是那么刻骨民心。
她没有哭，觉得今日的一切是理所当然。
轩辕曦看了看自己的手，还留有疼痛。
莫颜立即扶起倒地的柳末盈，心疼一番。
“怎么！心痛了？真是郎情妾意啊。”
“皇上！”莫颜怒视轩辕曦，“您可以惩罚微臣的不忠，但是你不可以淹没末盈对你的……”
“闭嘴！”轩辕曦用力拍下桌子，桌上的茶几落地，“你凭什么唤她末盈，她是朕的人。”
莫颜起身，有些颤抖，有些话他不知当讲不当讲，“皇上可记得答应过微臣些什么？”
轩辕曦脑海里回顾着，却不想起。
“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就让莫颜告之。”莫颜胸有成竹道，“只要是微臣想要的女人，皇上都会割爱。”
“你放肆！”轩辕曦的怒吼着实让周围的人胆战心惊。
柳末盈仰视莫颜，她怎么不知莫颜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对抗皇上。
“皇上，后悔了？”
“你要是吧？”轩辕曦恶狠狠道，“朕一点都不在乎！不就是妃子吗？朕的后宫三千佳丽，赛过柳末盈的何止一个。”
柳末盈转向轩辕曦，不相信那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语。
小曦，难道末盈在你心中仅是后宫合欢的女子吗？
轩辕曦背对，“朕穿过的鞋子，你莫颜还想要，看来此情堪比金坚。”
破鞋！
柳末盈缓缓起身，不顾腹部有些疼痛，“皇上当真末盈是只破鞋？”
轩辕曦不答。
“再破的鞋，莫颜都要，因为那是末盈。”莫颜看着柳末盈，字字发自肺腑。
“莫颜……”柳末盈摇着脑袋，“末盈不值得。”
“值。”莫颜似乎指桑骂槐，“就算给我整座江山，我宁可弃之，也要你末盈每日笑如水仙。”
轩辕曦居然不顾帝王颜面，抓起莫颜的衣领，一拳打下。
“轩辕曦！你根本就不配让末盈爱上你！”莫颜怒吼。
“来人！”轩辕曦朝外喊到，“把莫将军带入宗人府！”
柳末盈跪下恳求，“皇上！不要怪罪莫颜，您若要泄恨变杀了末盈，不要牵扯他人。”
轩辕曦不予理会，此时的他，气到想杀人解恨。
柳末盈缓缓跪坐在地。
泪流过她的面颊，是多美的一条弧度，是那么的安静。
没有想到，这样的画面竟来的如此之快。
小曦，末盈爱你。
莫颜，末盈对不起你。
龙吟殿。
书籍，奏折散落一地，破碎的杯碗满地都是。
轩辕曦无意间割伤了手。
“主子，您要当心啊，来人啊，拿药箱来。”安公公喊道。
轩辕曦则抽回了手，“这点伤痛算得了什么，比得上心痛吗？”
安公公摇了摇，“主子，就是个女子，您至于龙颜动怒吗？”
其实，安公公知道，柳妃确是是个奇女子。
“就因为她偏偏是个女子，就把朕甩得团团转！那日！那日在广秀宫，她明明已经知道朕的身份，还引诱朕！”
轩辕曦说时，在殿内来回走动，“她！她……究竟想利用作践自己的身体到什么时候！”
安公公则不以为然，“主子，奴才看这柳妃爱意流露之明显，哪里像是欺骗皇上啊。”
他见过的妃子可多的去，是不是阿谀奉承皇上的，他一看就明白。这柳妃绝不会是。
“哼！亏朕待莫颜如兄弟！他居然……岂有此理！居然敢跟朕开口要末盈，他不要命了！”
安公公还真是后悔问道，“那主子您到底答应过莫将军没啊？”
轩辕曦怒视安公公，着实让安公公吓得颤抖。
“奴才多嘴，奴才多嘴。”这命差点就丢了！
“答应过又如何，朕就是耍赖！”轩辕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你能把朕怎样。”
“主子啊，柳妃说她有冤情才入得宫，主子不去查查吗？”
现在的轩辕曦哪能顾得这些，一想到柳末盈对他的爱是个谎言，他就气得直跺脚。
“岂有此理！”轩辕曦几乎要捶胸顿足了，“若是其他男人，只要能帮得上她柳家的，她是否都会献身！”
安公公也无可奈何，这皇上醋意也未免太高涨了吧。
“这……这……这跟青楼女子有什么两样！哼”轩辕曦起身道，“摆架宗人府！”
宗人府天牢。
死亡的哀悼会，没过于此。
莫颜发着呆。
不知道末盈现在怎么样了，那巴掌打的不轻啊。
侍卫开了牢房。
怎么，这么快就要上西天了吗？呵呵，也好……
“莫将军，皇上来了。”侍卫道。
莫颜战战兢兢地起身，门外刺眼的光让他睁不开眼。
龙袍加身，威严浩荡。
“天牢的日子过得惬意吗？”轩辕曦问道。
莫颜点头，“谢皇上关心。”
轩辕曦走进莫颜，两人对视良久，“莫颜，轩辕曦对不住你。”
莫颜惊愕，“皇上何出此言？”
“你骂我昏君，庸君也好，言而无信也罢，朕不会把末盈让给你的。”
其实，莫颜心底到也欣喜，毕竟轩辕曦还是爱末盈的。
“呵，莫颜那日只是激动了，那话我也是随口说说的，那样的破鞋莫颜怎么会要。”他在刺激轩辕曦。
轩辕曦瞪眼，“胡说！谁说末盈是破鞋，朕……朕抄了他全家。”
安公公轻咳一阵，“主子，您说的。”
“朕……那个……其……不是的……”轩辕曦语无伦次。
莫颜转身，“莫颜的命根本不值钱，若皇上能好生待末盈，微臣下辈子依旧侍奉轩辕无悔。”
他都要死了还让朕好生待末盈，他当真如此爱她！可恶！
“朕再问你，你确实爱末盈。”
“为个百遍千遍也是一样的答案——爱。一见动心，二见倾心。”
“哼。”轩辕曦小声应和道。
“要朕恕柳家无罪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朕一个条件。”他嘴角一抹微笑。
他知道莫颜想不答应都不行了。
莫颜立即单膝下跪，“皇上一句话，莫颜的人头即上。”
若皇上能放过柳家，一切都太完美了。
“莫将军，没这么严重的。”安公公道。
“朕要你娶大公主轩辕茹苏，三日后完婚。”轩辕曦气吐轩昂。
朕看你还如何跟朕抢末盈。
让莫颜一阵沉默。
“我说您就快快应了吧。”安公公在一旁焦急。
“莫颜不能，不能娶一个不爱的女子。”莫颜摇头。
“不能！”轩辕曦眼睛半眯，“你不能！休想让朕放过柳家。”
沉思片刻。
“朕就是看不惯有人比朕更爱末盈，朕不允许。”
莫颜埋首道谢，“谢主隆恩。”
安公公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皇上倒也有发狠的时候。
还有这莫将军，以前怎不见他爱美人爱的如此疯，倒有几分像他的娘亲……
这当年呀……
莫将军的娘亲莫夫人钟爱太上皇轩辕尹十几年了，为了陪伴左右嫁给了莫将军的生父，也知道太上皇喜爱水仙，满将军种遍了水仙。哎……她并不知道之所以太上皇喜爱水仙，还不因为那洛皇后喜爱，这是爱屋及乌。
弥芳居。
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像回到了从前。
从前，柳末盈喜欢在雅阁后那一片空地上种满了水仙，如今，弥芳居屋后遍地都是。
她穿着布衣，光着脚丫子，察看着每株水仙，老远处就能闻得到那阵飘香。
她已经释怀了。
那么静谧的弥芳居，皇上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来了。
再过几日，柳家行刑的日子也就来了，柳末盈倒还不慌不忙。
“参见皇上。”紫瑶行礼。
没想到皇上今日会来到这屋。
柳末盈回眸一笑示好，也无请安的道理，继续栽种。
“还有闲情雅致种这些花花草草。”轩辕曦道，缓缓踏上了泥巴地。
“皇上这脏的很，若要进，便脱了龙靴吧。”柳末盈头也不抬。
“也罢，朕只是来告诉你，莫颜三日后变与朕的皇姐轩辕茹苏成亲了。”他偷视着柳末盈的神色。
柳末盈正视轩辕曦。
几日的相隔，让她心的更加悸动。
轩辕曦手背上的纱布以第一速度入了她的眼帘，“皇上，您的手背……”
“不碍事。”奇怪，她怎么不问问莫颜的事。
“末盈不在了，就有劳安公公多照顾皇上。”她道得是那么温柔。
安公公蠢蠢欲哭，“是……是……柳妃。”
“现在天已凉了，皇上夜半喜欢踢被子，你要时不时查看可别忘了。
“奴才遵命。”
柳末盈笑得好美，“上次告诉告之秋季时，皇上的手臂会发痒，那是季节性变化的关系，记得多摸些橘子水。”
“一定一定，奴才会多多注意的。”
“若是严重了，在饭菜里也加些陈皮吧。”柳末盈继续俯身栽种。
安公公不语。
“请皇上替我恭贺莫颜。”柳末盈最后语毕。
“定当。”轩辕曦面无血色。
整个轩辕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莫将军与大公主的喜宴乃当今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件喜事，全国同庆十日。
皇宫上下热闹非凡。
龙吟殿。
一杯酒壶从轩辕曦手中脱落，滚到了女子脚边。
轩辕曦抓抓手，“恩……恩？朕的酒杯呢。小安子！”
惠茜拾起酒杯，放在了桌上，“皇上，您醉了。”
轩辕曦抬起头，眼眸有些迷茫，“朕的皇姐今日与朕最最最最要好的兄弟成亲了！哈哈。”
惠茜扶起轩辕曦，“皇上，臣妾扶您去休息吧。”
“轩辕国！就是要个不醉不归的那才够喜庆！”轩辕曦手舞足蹈。
“还有七日呢，才第三日皇上您就醉成这番模样不是太可惜了。”
“醒了不就在喝咯！明日朕还要去将军府看看皇姐呢！哈哈。”
轩辕曦倒在了龙塌上，惠茜帮忙脱下龙袍。
“怎么背后硬硬的啊，朕掉到酒柜里了啦？那好，那好，喝个痛快……”
惠茜转身即走，被轩辕曦一把拉下，躺至了怀中，“不要走，不要离开小曦。”
“臣妾不走，只想给您拿些醒酒茶。”
“朕不要，醒的多无趣啊。”轩辕曦抱得更紧了。
“皇上！您一身都是酒味，让惠茜替您换见衣裳吧。”
轩辕曦硬不是让惠茜起身，“不要离开朕！你要朕说多少次！”
此时他，像个丢了一切的孩子。
轩辕曦将惠茜翻身压在了床上，半张的眼眸好蓝好蓝。
“皇上，您的眼眸好美呀。”
“叫朕小曦。”
惠茜亲吻着轩辕曦的面颊，“小曦。”
轩辕曦深深吻下了她的唇，双手在她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抚摸。
“啊……”这使惠茜一阵酥麻。
“末盈……”轩辕曦在耳边轻唤着，“末盈，小曦好爱好爱你。”
为何？为何！为何你醉酒之时还惦记着那个伤透你的心的她。
我惠茜哪一点比不过她，我从未对你说过半句谎言，我的心是多么干干净净！
惠茜一手推开了醉醺醺的轩辕曦，坐起身，斜视他。
轩辕曦显然已睡下了。
“柳！末！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