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刚响,学生们自门口鱼贯而出,只剩几个学生走到讲台前将教授围住提出各种学业上遇到的问题。
我坐在位子上没动,等几个学生离开后来到讲台前询问教授他课上所讲故事的细节。
“那个故事是我年轻时的经历,九几年发大水河道也确实变更了,所以我记得很清。这几年我也回去看过,庙推倒重修,有价值的大梁和门框都没了,只留下小一点的那座龙王像保存下来,不过现在放在河边放生台边,损毁严重,没有研究价值,你想要采风不建议去那。”
我并不想采风,实在是教授口中僧人一句“今生有缘前生修,今生无缘世世休”扣动了我的心弦。
多少年了我一直不解我当年为什么会得那种病,之后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痊愈。后遗症是这些年无论我吃多少都不会长胖,甚至很少有饱腹感。
我没敢直接问教授这句话,这些事情从蛟龙出现的那一刻就变得不一样,甚至整个世界都变得扑朔迷离。
山河移位,黑云游蛟一一应验,只剩机遇将临没有实现。难道是说我的机遇将临吗?
大概是吧,我现在的身体就像变异了一样,等闲人不管在体力上还是力量上都与我有着沟壑般的分别。
带着包袱般的问题我回到了寝室,我与闰土约定在今天去买新手机。
手机彻底坏了,而我的钱全都在手机网银上,买手机之前我得先去取钱。
虽然我父母都是生意人,但这么多年来由于身体原因生意不温不火。家里的现金都随着购房热换成了房产,所以多年来,我的生活费总是捉襟见肘。
我很少去查网银还剩多少钱,不是钱太多不必查,而是钱太少不敢查……
此时我根本不知道我的银行卡里还有多少金额,我估计只有一两千了吧,毕竟我花钱大手大脚。
校园里有自动取款机。我小心翼翼地把卡插进读卡器,心中默念:“两千!两千!两千!”
当取款机屏幕上出现三位数时我呆了。
闰土大大咧咧凑过来一瞅:“兄弟,你这钱买一个老人机还能有点剩余啊,回来的时候你请我吃个饭刚好够。”
我回手照他头就是一下:“放屁,请你吃饭不吃了啊?乘早拉倒,我去买部二手机。”
被他这么一调侃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虚荣心重的时候,被发现我如此之穷时我很是尴尬。
我所在的这座城有一个规模庞大的花鸟市场,同时也是周围最大的旧货市场。无数旧货商人扎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甚至还有很多盗贼喜欢在此处销赃。
在公交车的颠簸中,我和闰土来到了开发区的花鸟市场外。
整个花鸟市场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我和闰土进了花鸟市场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算是开了眼。
一人高的大花瓶立在席地设置小摊位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古董如大白菜一般随意摆放,四五条小狗被拴在三轮车里被摊主叫卖……什么都有。甚至我还在一条巷子里看见了数不清的自行车,品牌不一。
闰土四下张望,拉起我七扭八拐来到一处卖手机的小摊位前。
我看着琳琅满目的手机嘴巴张地老大,以前我见到手机城里批发摊位上手机堆得像小山一般,但和这不起眼的小摊位比起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我指着一部苹果手机问摊主:“这手机多少钱?”
摊主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闰土:“两千。”
我咽了口唾沫,这手机确实比市面上便宜了很多,但我这就九百多还是没办法拿下。
我在大堆大堆的手机里翻找。手一翻,我看到有款市价两千左右的手机,按照摊主这种卖法大概也就七八百左右,关键是这部手机背板碎的像蜘蛛网,我可以趁机杀杀价。
拿起手机我看了看摊主:“多少钱?”
“是不是觉得手机背壳坏了想还价?学生吧?收你五百,不还价,我现场给你换块背板。”
我大喜过望,这价格实在比我的预期还要低。
我没有还价,爽快地掏出五百给了摊主,摊主一双巧手在十分钟内就又给我换了个壳。
我摸了摸兜,兜里就剩下四百多,看来这段时间我得过啃大馍的生活了。
市场的小角落,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盯着我,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黑盒,嘴角露出猥琐的笑容。
他将小盒揣进裤兜,被衬衫包裹的身躯肌肉结实,虽然矮小,但爆发感十足。
被盯一事我丝毫没有察觉,拿着手机转身带着闰土回了学校。
入夜,我躺在床上盯着手机,用浏览器搜索很久以前淮河放生台那一段的地图。
我将搜索到的八几年老地图和现在的地图一对照,有了惊人的发现。
这份老地图标注的淮河笔直穿行在广袤的土地上,最近的村庄与其直线距离大概三四千米,但现今发布的地图中,淮河突然转了个大弯,中段突出,像孕妇一般紧紧贴着放生台所在的村庄。
我不甘心,搜索九八年大洪水,手机屏幕里出现许多图片。
千里泽国,原本应该是良田的土地全部淹没在洪水之下,受灾的人们在较高的地方搭起简陋帐篷。人民和解放军在各个重要地点驻起沙袋堤坝。堤坝前是团结一心的人们,堤坝后是恐怖的洪水……
大概就是在这一场灾难中,淮河改了道,正如僧人预言般,新河道紧贴修筑龙王庙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