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地躺在地上,说实话现在我已经接受了要完蛋的现实,心中反而不怕了。
麻木的不止是我的肉体,还有我的灵魂。
我学着漫画里主人公濒死的样子摆好姿势,想用左手支撑上半身,临死前摆出一个邪魅的笑。
我朱某人就是死在庄稼地里都要有意境。
可是我现在四肢麻木,动都不能动,还想摆poss?理想终究败给了现实。
我冷眼看着那个正在向我冲来的怪物,它黑色的眼睛泛着邪异的凶光……
只感觉视线爆闪,之后一片雪白,像老式大头电视没有信号出现的画面,我的眼前全是雪花。
我感觉四肢肌肉好像拧在一起般刺痛,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难道我会一直承受这种痛苦?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黑暗中蹲着。我的意识告诉我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但我的眼睛却可以清楚地看见我的手臂。
这就是地府吧,我是不是该去喝碗汤?
远处有一个白色的小光点飞在半空,我凝神看去,那小光点左右飘忽慢慢变大。
我伸出手想去触碰,当我的手指和光点交汇的那一刻我错愕的发现,那其实是远处庞大的物体正在朝我冲来。
来不及多想,我飞快扭动身躯,迈开双腿飞奔。
身后那东西传来嘶鸣,声音像老牛一般沉闷,但穿透力却很强,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就这一扭头,我的身体失去平衡,当我的本能调整我的动作时,左脚拌右脚,我平地摔倒。
那光点已然到了眼前,我都能看清他粗糙的鼻头,如黑洞般的眼睛,瞳孔有我拳头一般大小。
它的上颚布满锋利的牙齿,嘴角流出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张嘴时上下颚牙齿之间还连着口涎……
头生双角,双颊生鬃,口带胡须。
我被这蛟龙吓的愣住,任凭龙形光影冲入我的身体。之后我便没了感觉。
冰冷的雨水淤积在地上,我睁开眼睛,四周蒸汽翻腾。
我双手撑地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此时我已恢复对身体的控制,麻痹感微弱。
雷云散去晴空万里,刺眼的阳光直射我的眼睛,空气中充斥着雨后泥土的气息。我伸手遮挡直射的眼光,这时我注意到我的胳膊赤红。观察全身,我身上如手臂一般充血泛着红光。这并不是红雨留下的颜色,之前粘满全身的血红被大雨冲刷消失不见,路面上也没有任何血水,一滩滩虫尸也不知去向,只剩我面前躺着唯一一只黑色甲虫失去了生气。
这就是刚刚差点给我带来死亡的黑色甲虫。甲虫肚皮朝天已然不知死去多久。
我转头四下观望。
倒在我身旁的电动车冒着滚滚白烟,电瓶斯斯作响。
我一下全明白了,我并没有死,在甲虫朝我冲来的一瞬,大雨和积水引发了车身中的电瓶漏电,强大的电流将我和甲虫一同击晕,我可能体型比较大,只是晕过去,但甲虫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直接暴毙。
我坐在地上傻笑,最终救了我小命的居然是违法改装的电动车,真是世事难料。
我摇摆着身体站了起来,眼前金光直冒。我已经不知躺了多久,快速起身导致我脑部缺氧。
我伸手到裤兜里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连按开机键,手机没有反应,不是没电了就是被点流击坏。
无奈,我来到车旁打开渔具箱找出一个厚实的袋子,包起僵硬的甲虫尸体。这东西是唯一证明我在大雨中看到蛟龙战黑云的证据,现在蛟龙没有了,甲虫群不见了,如果没有这只甲虫尸体我一定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将虫尸放进渔具箱,推起不再冒烟的电动车往学校的方向走,现在我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回到寝室休息。
走了一会实在坚持不住,小腿肚还是麻麻的直打颤。
我将车锁在路边,准备回头再来拿。
我俯身坐在车边的地上入定一般一动不动,脑中各种想法杂乱无章。
烈阳当空,我全身的雨水被晒干,皮肤也从充血燥热慢慢恢复正常。
我想知道时间,我到底昏迷了多久?是一天还是两天。
应该是一会!因为如果时间太长,我肯定会被来往的车辆发现,那些虫尸为什么会不见我没有任何头绪。
我的体恤在路上不知被风吹到了哪里,以我现在光着膀子的状态走在路上肯定会被带到局子里关一两天,到时候再看见我箱子里的虫尸,那我真是百口莫辩。
从我这里回学校要经过一个集镇,那里白天会有各种摊贩做生意,人来人往极其热闹,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冷清下来。
我决定等天黑了再回去。
太阳西斜,我不断拼凑着各种碎片。看太阳的角度现在大概是下午五点到六点,大雨从两点多开始下,路上消磨了不少时间,所以我昏迷了大概两个多小时,这段时间里大雨应该冲散了混有龙血的雨水,高温蒸发了大部分雨迹。但是虫尸不见一事我暂时没有头绪。
天渐渐暗了下来,马上集市上的人和商贩都会各自回家,现在正是我摸黑溜回去的好机会!
我背起箱子一路小跑,左顾右盼像个毛贼。没办法,半夜的田间大道一个裸男背着大箱子狂奔,谁也不会往好地方想。
跑了半小时,前面不远处就是集镇,果然天一黑街上就只剩零零散散收拾摊位打扫卫生的商贩。耻辱心使我绕到了旁边的小路上,一个冲刺撒丫子狂奔。
我不敢扭头去看街上的行人,那些人一旦看到我这个样子八成会骂我不知羞耻……
我一路跑回学校。我不敢走大门,学校才是我这段路最危险的地方。好在我的宿舍楼在校区的最后面,紧贴围墙。
来到围墙下,我弓身一跃,一手撑墙,腰部一转带动双腿,如猿猴般飞过墙头,重重落在地上。
我突然愣住,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冲上脑门,我这一路硬生生地背着渔具箱跑了一个多小时。在街上因为强烈的羞耻感和做贼般的危机感我没有多想,但此时脚底砸地传来的痛楚惊醒了我。
我竟一点也没有喘粗气,甚至都没有疲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