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不叙，单说柳生一路向东，过黄河边走边问，终于来到王府。
但观此府，只见石狮卧于两侧，玉石台阶迎日而耀，再看此门，门宽且阔，门钉一百旦八颗，颗颗饱满，对手虎头扣环，环分左右，怒目而视，再往上观，上书：翟王府，三个鎏金大字。
柳生轻扣门环，门分左右，出得一人，只见此人浓眉豹眼，面似黑曜，见人问曰：你是何人，可有何事？
柳生不敢怠慢，施礼道曰：我自河东小柳庄而来，奉母之言，前来求见贵府老夫人。
门房言道：找人东行二百米，再南行五百米，即到东门，递上拜贴，过数日再来方可，此处北门，此门乃内人出入之门，不是应客之处，速速去吧。
柳生想起母亲临行时的布信，急忙从怀中掏出布条，递于门房，解说道：烦劳大人递交老夫人，在下谢过了！说着又施一礼。
门房接过此布条，看乃用血而书，知是急事，再不敢怠慢，速去通秉。
不多时，门房来报，请公子入园，老夫人在三清堂等候，自有丫鬟领路前往。
只见一路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南边，平坦宽阔，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东绕西走来至三清堂，只见堂内，香气弥漫，咒声连连，神像广大，金光闪闪，煞是威严。
堂中蒲团之上端坐一人，但见此人：黑衣白发簪，眉慈目祥善。虽为古稀貌，徐娘不老颜。此人便是王府老夫人。
老夫人左侧端坐一人，道人装扮，只见：身披八卦彩袍衣，头戴南华正顶巾。足登十方云履靴，手执白柄银拂尘。柳生觉得道人有些面善，一时竟不知何时见过。
一柱香尽，三五丫鬟搀扶老夫人走出三清堂，柳生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上前施礼道：柳生见过老夫人。
未及老夫人开口，身旁丫鬟脸色微沉，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冲撞老夫人。
柳生恍然不知如何，结语道：在，在下，小柳庄，柳生。
老夫人一听小柳庄，面露悦色，不急不徐道：刚听丫鬟说起，小姐奶娘托人带来书信，甚是想念王婆，你与王婆是何关系？
柳生见老夫人语气和善，就将父亲早亡，而后母亲病疾不能行走，自己砍柴侍奉母亲十几年，幸而遇见道士才能行走，等等旧事一一说过。
话到动情处，只见老夫人伤心不已，唤过丫鬟，喊来管家，吩咐道：这孩子仁厚，你看府中可能安置？
管家上下打量过柳生，回老夫人道：正巧府中缺一菜园打理者。
老夫人微笑道：行了，就去那里先住下再说。
说罢，柳生还礼谢过，随管家直奔菜园而去，路过一山，远听有女子嬉闹，柳生凝神而闻，忽听有人道：小姐，午后西落，虚空道长在五季山长生树下讲道，我们可还去否？
又有一人，如莺声燕语接道：去啊，当然要去的，走，先去祖母那里，午后祖母定去。
柳生又走几步，遇得三人，管家礼过道：见过小姐。
小姐正欲前行，忽见有人，停下脚步，抬头一笑道：原来是管家，管家从何处而来，欲往何处。
管家回道：从三清堂而来，又进一仆人欲往菜园安置。
小姐目光扫过柳生，随即又看回管家道：去吧，我们去往三清堂给老夫人问安。
说罢，两丫鬟随小姐，袅袅娜娜微步行过，只留下回眸一笑在柳生心中荡漾。
说到小姐那真是倾国倾城之貌，闭月羞花之容，有赞为证：眉似弯月挂凡尘，目若秋水知乾坤。耳端垂铃显福相，浮如晨珠透于唇。声如莺鸣好清润，兰花一指两昆仑。眉清目秀婀娜腰，华而不艳述佳人。
放下柳生前往菜园不必细表，单说小姐与丫鬟一路欢声笑语前往三清堂。
小姐言道：影儿，我忽做一诗，可猜一名，你俩听来：大耳如垂帘，对鸟栖谷边。日光品香茗，羽动饰衣彡。
娟儿笑道：这可不知，影儿你可知否？
影儿道：莫不是我？
小姐兰花美指轻点影儿额头，微笑道：正是影儿名姓。
影儿疑惑不解道：还请小姐详解？
小姐一本正经，解道：影儿本家姓聂，单名影字，聂有大耳，故大耳如垂帘。耳下双字，双本有对鸟之意，故对鸟栖谷边。影字左部为景，景即日光之意，故日光品香茗。其部首为彡，彡为衣服上装饰的羽毛，故羽动饰衣彡。我乃方才山中路过，偶然浮现美景，想到影儿之名，方做此诗。
影儿俏皮一笑，也道：小姐此诗甚美，我有一猜，请小姐来答：羊头女上生，蓝丝背上工。女儿走错位，小虫亦空空。
小姐答案张口即出，说道：姜红娟，娟儿。
此时娟儿杏眼圆睁，一双狐疑的眼睛盯着影儿，似要瞪出答案来。
影儿浅笑道：一二句不必解说，单说最后两句，自古有习俗为男左女右，而女儿走错位，即女居左，娟字无女，仍为肙，肙字有小虫空空之意。
娟儿轻打影儿，口中责道：好你个影儿，竞有小虫之说，不好不好。
小姐又道：娟儿该你用我名作诗了。
娟儿道：我可不行。
小姐指责道：看你平日陪我读书时不用功，书到用时方恨少吧。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来至三清堂，见过老夫人行过礼数，用过斋饭，说说笑笑已至午后。
小姐搀扶老夫人率众人，登上五季山，话说此山，分曰两层，单说其顶，顶有三奇：一曰一日四季，晨为春，初春万物发新枝。午为夏，盛夏烈日红似火。夕为秋，深秋疾风扫归叶。宵为冬，寒冬雪舞飞满池。二曰：长生树，此树树高千仞，色赤而垂，藤枝蔓蔓，萦萦绕绕，九曲连环，而无头绪。三曰：五季，晨为春，五行属木主生；午为夏，五行属火主长；晨过夕落之间时久，分曰长夏，五行属土主化；夕为秋，五行属金主收；宵为冬，五行属水主藏。
故在此山五行自然，经脉顺畅，身心愉悦，时至午后亦如白露，虚空道长端坐青石之上，老夫人小姐丫鬟众人席草而坐，道长开慧：芴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其于本也，弘大而辟，深闳而肆；其于宗也，可谓稠适而上遂矣。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芒乎昧乎，未之尽者……。
虚空道长自秋风萧瑟，讲到寒风飘飘，渐入寒冬，道长语休，闭目静坐，众人退去，道长已是仙体，不受四季之变，不受肉身之苦。
旬日，老夫人唤管家来至后堂，管家见过老夫人，抢先禀告：柳生并不懂菜园之事，已至荒废。
老夫人并未怪及，言道：随他去吧，你且命人集市买了就是。
管家已明其意，不再多言。
老夫人转而又问道：道长可曾下山？
管家言道：刚才路过五季山，看到道长手落一鸟，正奔小姐院落而去。
老夫人道：知晓了，你且去吧。
管家径自离去不便多言。
再说道长，道长在长生树下静坐数日，忽有一鸟落至手臂，体态优美，鸣而悦目，长而婉转，音调柔和，道长明目，大笑曰：好个金丝之雀也，你何处玩耍，差点误了时辰。
说罢，驾鸟下山，来至奥堂，小姐书房，小姐正自看书，忽闻脚步传来，知不是影儿娟儿，抬头一望，欢喜不已，急忙迎出房外，手中书卷竞忘搁置。
鸟儿似通灵性，见到小姐，拍翅而飞，落于掌中，鸣鸣不已，声音悠扬，似与小姐对话，小姐甚是喜爱，问曰：道长，此鸟可有名目。
道长笑道：名曰多情。
小姐目不转睛，盯住金丝雀，像似自语，又似说于鸟儿，喃喃道：多情，多情，多情却被无情伤。
话到此处，径自落下泪来。道长早已悄然离去。只留下小姐独自伤情。
鸟儿似乎知晓小姐此情，拍翅又动，飞天而行，小姐急追，边跑边喊：快些停下，我非伤你之情。
鸟儿似乎听不到小姐的呼喊，仍远行不止，不知飞了多久，也不知小姐追了多久，忽然，好似又有一只金丝雀在远处歌唱，多情旋而像下，落于枝头，柳生大呼：此乃神鸟！
小姐追至菜园，见之有人，问道：方才可是你发出鸟声？
柳生答曰：是我鸟鸣，引下此鸟。
小姐又问：你如何学得鸟鸣，可否教我？
柳生回曰：这有何难，小姐想学，我教便是。
小姐高兴，问曰：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柳生心中暗喜，答曰：我名叫柳生，敢问小姐芳名？
小姐亦心中暗喜，也答曰：我名叫黄莺。说罢，脸色早已绯红。
柳生自语数遍：黄莺，黄莺。想动手写下，可动了动手指，自己并不识字。
小姐看柳生自语自己名字数遍，手动又止，问曰：公子不识此字？
柳生羞愧，低头答道：柳生生为草民，不曾识字。
小姐爽口说道：无妨，以后公子可教我鸟鸣，我可教公子识字。
自此而后黄莺闲来无事便来菜园与柳生学习鸟鸣，黄莺也时常教柳生识字，两人日渐熟络，感情也由此而生。
这真是：月下金丝系红绳，天长日久自生情。郎才女貌真情在，三生石上落姓名。铁画银钩出妙笔，莺语学声鸟共鸣。待到鸾凤和合日，十殿阎罗候幽冥。
一日日落黄莺自菜园回房途中，路过五季山，偶然想到，何不将柳生引荐道长，到时便能成为同门同学，主意已定，命丫鬟先行，独自又来到菜园。
一把拉住柳生手臂，直奔五季山而去，柳生茫然有问，黄莺不说，只言到后便知。
黄莺拉柳生来至长生树下，道长依然端坐于此，黄莺拉柳生叩拜道：仙师，小女有友亦想拜师学艺，能否收留？
道长微睁双目，道：不可。
黄莺不依，道：恳求仙师收留。
此时柳生离道长一步之遥，看的真切，猛得想起，这老道不就是在小柳庄背过的臭道士吗？
柳生恍然，高声道：道长，你你你。
道长似已知柳生欲说何事，未等柳生说出后句，从身旁捡起一根枝条，朝柳生头顶打去，敲过五下，厉声喝道：竟然大呼小叫，没有章法，你们下山去吧。
黄莺见道长意决，也再不敢强求，柳生到嘴的话，吃此枝条，亦不敢多言。两人一路无言，各自散去。
次日寅时，天未有光，柳生准备停当，一路趁夜色，来到长生树下，道长仍在长生树下静坐，柳生疾步近前倒头便拜，道长早知柳生已到，未睁二目，沉声问道：你又来做甚？
柳生解释：不是道长敲我五下，意我五更再来拜师么。
虚空道长点头，二目微启又道：你既已来，说明你我有师徒之缘，这里不比乡村田间，人舌众多，今日之事，你不可与他人多言，以后每日二更，你来此树下寻我，我教你修身成道之法。
柳生连叩数头，口尊：谨遵仙师之命。
虚空道长抬手一指身旁青石，道：今日你且在此青石而坐，我先教你修炁之法，日后你有用处。
柳生不敢怠慢，坐于青台之上，有样学样照仙师坐好，屏气凝神，聆听仙师指教。
仙师口中喃喃道：双目垂帘即微闭之义.睁眼易生杂念，全部闭上又容易昏沉入睡，皆不利于炼功，具体之法从前皆是口传，在这是明白说出就是眼帘自然下垂，以看到眼前之物而又不能辨清为度，两眼球在内平视，目光内收。动作从外眦始，目光随眼睑闭合而内收，与意念合而为一。双肩下沉：.一般人平时身心紧张，而不觉察，动作上就不符合放松的要求，松是沉的前提。不仅仅是松肩膀与胳膊之间的肌肉和关节，而是要把通过肩的外撑，与肋，锁骨一起松沉。两手自然垂于大腿两侧，也可以叠放在丹田……。
柳生白日与黄莺学习识字，入夜与仙师学习修炁之法门，渐渐已不惧五季山入寒之气，五行滋养，血脉通畅，柳生即是不眠亦无有困意。
旬日，柳生正与仙师静坐，忽然轻笑一声，仙师察觉，问道：为何发笑？
柳生道：徒儿方才静坐之时，听得湖中鱼儿谈及一事，甚为可笑。
虚空道长道：你且说说？
柳生道：方才湖中慈鲷言，白日有一螽斯，笑蜉蝣曰，看你晨生即死，寿不过时，人间大美，还未觉察，已入死亡，人生有何意义，岂不可笑。可慈鲷又道，其实螽斯不知，四季有冬，冬而寒，它遇秋而死，仍不知长寿。慈鲷有寿能在此山寿活数日，看尽日出日落，觉得美哉。
虚空道长道：那你有何感想？
柳生道：他们真是坐井之蛙，几日之生焉敢谈寿，人有百岁，龟有数百年，此之为寿，慈鲷之言实为可笑。
仙师亦笑曰：你可知此山中之石，五百年为之一春，五百年为之一秋，寿曰千岁。身后之树，名曰长生，此树五千年为之一秋，五千年为之一春，寿曰万余。
柳生听罢，起身而立，目光在青石与长生树之间不住游走。
虚空道长沉思有倾，道：人间对错，坐井之谈，人之一生犹如慈鲷一般，皆为目光之错，心界之故，故修大道以求往生。
柳生又问：仙师常言大道之谈，那真正大道具体在哪里？
虚空道长道：道在山石之间。
柳生不解，坦言道：仙师，你说的道怎么那么卑下呢？
虚空道长笑曰：那道在泥土之中！
柳生更惑，歪嘴坦言：怎么更卑下了呢。
虚空道长大笑道：你且慢慢参悟，你修炁已成，近日有桩好事在等候于你，可不用再上山。
柳生下得五季山，一路走一路想，百思不得其解，道为何如此这般卑下。
这正是：?身为短命鬼，偏作长寿说。朝生暮死活一日，还把人奚落。小智算眼前，?大道淡福祸。冷眼笑看人间事，?原是目光错。
忽然耳旁传来说话之音，柳生早已修的耳聪目明，故静心细听，听一男人道：你我不如趁早收拾细软私奔而走，也能落得快活，好过此处，每日相见却不得相拥，真心中难痒。
又听女人道：你这死鬼，我趁王爷熟睡前来会你，你还如此这般说话。
男人又道：你我近年在府中积蓄也足以置办田地，生活美好富足，岂不甚好。
女人又道：你就知乡下，若走就你当管家那点家财，能够我几日花销，你我在这王府之中，有吃有喝又能日日相见，岂不美哉。
男人不悦轻叹一声，又道：我只想与你日日同床。
女人故意撒娇道：还日日同床，你再不快些，我且走了，一会王爷醒了，必会唤我。
男人一听，不再多言，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柳生已知其中缘故，欲趁早离去，不料慌乱之中竟被枯枝绊倒，疼的哎吆一声。
屋中男女正合欢之际，忽闻有人偷听，男人警觉高喊一声：何人？
柳生知已暴露，欲夺路而逃，抬头四望，方才发现，今日下山之路竞非常行之路，柳生不能再做停留，已顾不得身在何处，夺路而逃。
男人出得门口，见人影已逃，欲追，发觉自己竟然裸体，急忙回身扯过衣物，随人影而追。
柳生在山中寻了半日，方才走出五季山，来至菜园。
早有黄莺等候多时，见柳生回来，黄莺不由分说，一把将柳生拉到僻静之处，一本正经道：昨日我去祖母处请安，祖母言道，欲为我举办招亲大赛，我本不愿，可我自小祖母带大，也知祖母实为我好，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柳生刚到时以为所谓何事，听后方知竟为此事，柳生问道：怎么比赛，我可能去否？
黄莺一听心中欢喜，道：自然可以，届时城中乡绅官宦之子，均能参加。
柳生一听，触眉道：乡绅官宦？我身无分文，衣不遮体，怎能参加？
黄莺闻听，偷笑道：无妨，我可命人给你送来衣帽履带。
柳生听罢不再推辞，应了小姐之情。
次日，王府之门大开，城中公子，王侯之孙，将门之后，也都闻声赶来，一时之间，王府好不热闹，柳生换得新衣，夹杂人群之中，颇有才子之范。
彩堂之上，王爷走入正坐，二夫人侧坐，单说这二夫人，走路可与寻常不同，搔首弄姿，妖媚多情，正是：粉面桃花眼，翘尻遥望天。柳腰凤摆尾，酥骨妙无边。
丫鬟分立于老爷夫人两侧。
管家清嗓高喊：王府为小姐黄莺相亲比赛正式开始，共分三关：一为击缶而闻，二为鼓瑟而歌，三为抚琴冥思，能得头筹者，可与小姐共结百年之好。
台下哗然，众生高喊：那就快开始吧。
管家不再卖弄，命人布置第一关：击缶而闻。
有男百人，面前各有一缶，围成圆形，中间站两女，对面而言，参赛者，若能在击缶的同时能听到女子所谈何事，即为获胜。
缶声起，杂言止，众人再不敢多言，都围拢一起，静听女子之谈，可缶声音大，任凭你如何侧耳踮脚，还是不能听清两女子所谈何事。
一曲音罢，管家声起，道：有答案者可书写工整，交与仆人，答案正确者可入内院进入第二关。
一时间人乱如麻，交谈声不绝于耳，有人在问答案，还有人喝道：这是什么比赛，不是比武，不是比文，比什么听力，难道王府小姐，是聋子不成，选个听力好的做夫婿。
众人哄堂大笑，其中有一公子，不急不缓言道：此关若我判断无错，应是看人是否沉稳，有言道，人稳手稳心更能稳，人既能心稳，便能不生万物，即而再远之音，亦能听得。
刚才喝叫之人，方才醒悟，原来如此，只怪自己刚才心烦气躁，只想能近些听得清楚，哪知还有这么多学问，想再寻刚才公子，问个答案，可转身再找，那位公子已交了答案，进入后院而去。
再说参赛之人，百人已剩十余，第二关：鼓瑟而歌。
参赛者两人为一组，分别一位鼓瑟，一位唱歌。
有人交耳咬舌，柳生听闻，有人言道：这又是什么把戏，若想知道是否懂音律，自弹自唱未尝不可，何故这般费事。
又有人道曰：若说音律，定是有此意，再者若有聋哑之人，懂得唇语，蒙混过第一关，那第二关定不能过的。
有公子问过柳生，能否配为一组，柳生点头应允，但见这位公子：谈吐彬彬，?言语文质，?面目白皙，身挺腰直，略观定是官宦之子。
早有别家公子上前展示，也有趁大家欣赏之际，悄然离去者。
已有善唱者赢得阵阵喝彩，老夫人端坐于堂，也不住点头。
已到柳生一组，柳生不急歌唱，首先鼓瑟，那位文质公子，首先开歌，歌声悠扬，沁人心脾，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众人喝彩，老夫人老爷还有二夫人也觉此人不错，更是不住上下打量。
换得柳生歌唱，公子抚琴，公子琴声深邃久远，又好似有人倾诉，可柳生天生舌分三节，能发鸟鸣，再配之一歌，直听得鸟兽共鸣，百鸟旋空而不飞。
众人看的呆若木鸡，就连文质公子也早已停止鼓瑟，可柳生歌声与百鸟和鸣，有无鼓瑟又有何妨。
众人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就连老夫人也更是不住点头。
最后过关之人只有柳生与文质公子两人。
第三关：抚琴冥思。
众人又来到五季山长生树下，老夫人求的虚空道长抚琴一曲，公子与柳生坐于青石两侧，闭目冥思。
一曲弹罢，虚空道长问文质公子道：你可在这琴声之中，见到何事？
文质公子先道：方才梦到，身披朝服，手拿笏板，身处殿宇之间，忽而又驰骋于疆场之上，亦真亦切。
虚空道长又转头问过柳生：你可在这琴声之中，见到何事？
柳生答道：我在这琴声之中，梦见自己竟身化一鸟，傲游于苍穹之上，鸣叫于高山之巅。
黄莺闻听，对身边影儿道：方才我也进入梦境，竟如柳生之言一出无二。
影儿悄声笑道：我看小姐早已看上柳生公子了。
黄莺脸涨通红，俏声骂道：你个丫头，看一会我不撕烂你的嘴。
众人不解柳生之意，老夫人已知其意，带众人下得五季山，柳生与公子各自安排客房休息，王府众人来至老夫人厅堂，老夫人端坐于中，王爷二夫人坐于一侧，小姐坐于一侧，管家站立一旁。
王爷首先开言：敢问母亲大人，今日一比，何人胜出？
老夫人道：应是那位引得鸟鸣之人。
王爷又道：我听此人，竟化一鸟，定胸无大志，怎能胜出？
此时二夫人插言道：我看那人面似青灯，目有凶光，并非善类，我看那位公子，文质彬彬，谈吐优雅，定能封侯拜将。
王爷一听，忙随声附和道：对啊，二夫人所言极是。
老夫人轻瞟王爷一眼，沉声说道：那位公子是位封侯拜将之才，可征战沙场难免有所损伤，到时我的莺莺又当如何是好，莺莺命苦，生而无母，是我一手带大，我不能再容丧夫之痛。再观青面公子，人有异相必有异能，你听他之言傲游于苍穹之上，鸣叫于高山之巅，何人能有此气魄，我看非帝王莫属，若莺莺能嫁于这位公子，我想定能安享荣华。可我总觉在哪里见过此人？
管家一听，忽然想起，也插言道：若不是老夫人提起，这事已经日久，我也忘了，此人正是前几月自河西小柳庄而来的下人，您命我安置在菜园，打理菜园事物，他并不会管理菜园，我曾禀告，老夫人念旧情，未怪此事，后来我也就不曾去了，时日已久，竟也忘了。
老夫人听管家提起，似乎也想起此事。
王爷并不知此事问道：这又是何事，我怎并未听任何人提起？
老夫人解说道：此人是莺莺奶娘之子，数月前来至府中，我念及身世可怜，安排在后院之中，你不常来后院，并不知晓。
王爷又道：竟有此事，那事到如今还当如何？
老夫人道：此事就此了过，任何人不要再提。
一直在一旁陪坐的黄莺闻听，轻声泣道：祖母，这又为何，您不说柳公子赢得头筹，又说他乃帝王之相，为何就此了过？
老夫人安慰道：我的莺莺，自小祖母最疼爱于你，何事都能应你，但此事……。话到此处，老夫人语气渐厉：断然不能，你乃王候之女，又岂能下嫁与仆人为室，祖母定不能同意。
莺莺，王爷都欲再说些什么，老夫人已不容再说，命人送小姐回房。
王爷等人也只能离去。
这真是：日日勤学日日功，欢欢喜喜一场空。本是月老有美意，奈何天命不由衷。高歌和鸣山河上，身化翎羽傲苍穹。俗世浮沉随风去，亦真亦假亦梦中。
————文僧
2019.5.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