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音乐之都的维也纳,整座城市浸泡在文艺的氧气里,音乐、绘画和戏剧让它永远鲜活闪亮,时间不曾让它衰老。
茨威格在《昨日的世界》里谈到,所谓文化,就是用艺术和爱情把赤裸裸的物质生活蒙上最美好、最温情和最微妙的色彩。
我们尚未留意时,文化就塑造了我们的生活,让我们“生活在别处”。
因此,说文化像氧气是个完美的比喻。对于一个普通的维也纳市民来说,剧院公演的预告比政治新闻更重要,每天翻阅报纸的文艺版块是不值一提的习惯。但是太“习以为常”,慢慢变得“理所应当”了。
当一座剧院被拆除的时候,维也纳的市民,成百成千地,静默地,坐在昏暗的剧场里,看戏的人变成了戏中人,他们无言地对抗剧院的拆除,像一出黑色幽默。
一心投入工业生产的英国,只有到烟雾缭绕,才感叹环保之不可或缺。当“温室效应”成为了全球性的议题,人们才开始游行反抗工厂的烟囱、反抗森林砍伐、反抗一切浪费。
可是为什么我们感知一件事物的意义,要等到它消逝的时候?我们对氧气的习惯,让我们忘了,再司空见惯的事物,也会有用尽的一天。
我们要感谢氧气,连同其它常被忽略,却对我们的存在举足轻重的事物。
佩索阿的《不安之书》,是一部处处洋溢着悲伤与智慧灵光的随想录,他在对每一个珍贵物件的打磨中,重现了事物的纹理与生命。“乡村的黎明是存在,而城市的黎明却是希望。”
每个都市人的心里都有一片破晓的天空,它为疲乏的灵魂准备了优美的告白。佩索阿在深沉的爱与反思中,为“黎明”刻上了永恒的符号,为它重新赋予了意义。他启示我们,对待寻常事物还可以有另一种态度。
有太多的事物如氧气般出没在我们的生活里,我们来不及一一鸣谢,但它们不该就这样被遗忘。
我们唯一能做到的,是用灼热的思想,体察生命里每一次微小的触动,从此,不再理所应当地活着。感谢它们,用自身的存在,圆满了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