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起仿佛看透了张文正担心什么,赶紧说:“张大人不必担忧,这些个贪官手段极多,先抄了肃怀的家看看,也可能发现对咱们有用的蛛丝马迹。”
“有道理,肃怀与常云成一直交好,也可以审审他,看看能不能审出点什么东西来?”张文正补充道。
张文正和游起、徐绝他们一起带着臬司衙门的兵将肃府的物品逐一登记造册,封存,上报朝廷,冲抵军费。
张文正确实精明能干、雷厉风行,这次抄家做得条分缕析,账目清楚明白。这么大的活仅仅三天就干完了。朝野上下对张文正有口皆碑,弄得想找茬的严党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张文正心里清楚,他心里着急啊,东南沿海抗倭局面紧张,形势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虽然军饷凑到手了,军粮怎么办呢?毕竟,士兵们不能吃银子啊。
张文正连夜去天牢里突审肃怀父子。
张文正来找常云成。
常云成听下人说,张文正来找他,心想终于见面了。虽然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见了。
“常大人好。”张文正乐乐呵呵的冲常云成打招呼。
“未曾远迎,还请赎罪啊。”常云成抱拳还礼。
两个人寒暄一番,分宾主落座。
“常大人,我知道你和肃大人是同年,但是我受朝廷之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请常大人见谅啊。”张文正说。
“圣命难违,张大人客气了。再说,终究是肃怀教子无方啊。”常云成惨笑一下。
“常大人可能也知道了皇上给我的旨意,还请常大人帮我筹集军饷啊。”
“不是我不帮张大人,实在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可以陪张大人去太仓看看,太仓里面除了皇上钦点的那500万石粮食,一粒粮也没有了。”
“我相信张大人说的肯定是实情。不过,我相信张大人经营多年,也一定有办法筹到粮食啊。”
“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常云成摇着头说。
“常大人不要回绝的太早啊。”张文正笑着说。“只怕是常大人的粮不在太仓啊。”
“啊?”常云成一惊,看到张文正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张大人,什么意思?”
“我相信张大人的粮仓里面只有500万石粮食。不过,张大人的手里远远不只那点粮食。”
“那粮食在哪呢?”常云成估算着张文正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底细。
“张大人的粮食只怕是在各处粮商手里吧?”张文正却并不看他,举重若轻的说。
常云成有些不死心的说:“张大人此话怎讲?”
“张大人在粮政行当里面经营多年,认识个把个粮商不足为奇。不过,我佩服的是,张大人能暗暗的经营一张官商经营网啊。”
常云成听了这话,开始紧张了起来。
“去年,常大人已经预感到今年收成一般,加之东南沿海战事紧张,所以,粮食必缺,粮价必然猛涨。常大人和肃怀用盐款四处购买粮食。但,买来粮食的并不能放在太仓,因为太仓的粮食朝廷是要来查的。”
“这……”常云成开始滴汗了。
“于是,你把粮食分别放到各地粮商手里,帮你代买。粮商负责卖粮,你只管收钱。你做的好买卖啊,常大人。”
“张大人,空口无凭啊。”常云成准备孤注一掷,坚决不承认。
“常大人所说极是,就算我找各地粮商,他们也不会承认的。因为他们也连着罪责。”
常云成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张文正还是嫩点吧,玩不了我吧。
“常大人别高兴的太早。反过来,他们会不会巴不得我把张大人抓走,这样粮食就成了他们的,白白得了粮食呢?”张文正像是看透了他的心理,反问道。
“你看看这个。”张文正啪的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个账本,扔到常云成的面前。
常云成倒也沉得住气。心想,我和粮商因为都是极为熟悉的关系。为了防止朝廷发现,都是口头交易,并没有字据,张文正不可能有证据呢。
不过,常云成一想,唯一一次立字据的就是肃安之介绍的那两个人。不过,那次就是有字据,我还没卖给他们粮食。我可以反咬一口说,为了引那两个不法粮商,故作圈套,到时人赃并获。而我不但没罪,还有功呢。
于是,常文正非常轻松的拿过那个账本,再一看傻眼了。原来是肃怀的账本。里面详细的记录了肃怀挪用盐政的钱给他的数目。立时,他的汗就下来了。
“常大人,这是我抄家抄出来的,这个有假吗?用不用我让你和肃怀住在一起,你们两个唠唠啊。”张文正一看他的脸色,知道常云成这次要交代了。
“不用不用,下官实不相瞒,确实有些粮食在粮商手里。还请张大人高抬贵手,我愿意交出粮食,将功抵过。”常云成赶紧站起来说。
“好!”张文正示意他坐下说话。
常云成这才唯唯诺诺的坐了下来。
“朝廷正是用粮之时,常大人也是这方面的能人。如果常大人能够帮我筹集够军粮,这个事情,我可以不上报朝廷。”
“多谢张大人成全。”
“胡大人,您,肃怀,你们三位都是同年,都是严阁老的门生,都是能力卓著,却性格各异。胡大人刚正不阿、实心谋国,和严从他们格格不入。肃怀则唯严从马首是瞻,曲意逢迎,贪污受贿,藏污纳垢。”
“是。”常云成答应着。
“常大人你呢,总想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虽小有失德,但未失大节。你只能算作循臣,并不能算作贪官。所以,希望常大人能悬崖勒马,改过自新啊。”
“谢张大人给我机会。”
“好。那筹粮之事有劳常大人了啊。”
“我定效犬马之劳。”
回来,张文正跟游起他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张大人,您怎么知道常云成的粮食在粮商手里的?”游起问。
“你们猜?”张文正因为事情顺利,所以心情也格外好。
“是肃怀告诉您的。”云霓抢着说。
“是肃安之告诉您的。”徐绝说。
“都不对。虽然,我去天牢里面找肃怀父子。但是,这两父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什么也不说。”
“哪您是怎么知道呢?”云霓更好奇了。
“抄家时,我找到肃怀的账本,发现每年收粮之时,肃怀总挪用盐政的钱给常云成。我断定常云成应该是那这个钱去买粮了。我猜他手里肯定有粮。不过,粮食在哪呢。常云成作为粮运司粮政经营多年,估计粮商认识不少,藏点粮食那不很轻松吗?我一诈他,果然如此。”张文正高兴的说。
“大人真是高明啊。”徐绝佩服的说。
“不过,您真要放过常云成这等蛀虫?”游起问。
“这……”张文正犹豫起来。
且听下回——铁血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