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中午,王景麟连午饭也没吃,便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梅花镇。
他先去了那家“盛茂源”的法器店,挑选了一个时辰,购买了一个手心大小的小铜镜。
对于这个小镜,店小二称之为“灵天镜”。
灵天镜的背面雕着易经“乾为天”的灵纹卦象”,据说对所有金属体质的人有着不小的肌体强韧效果。
之所以购买这块“灵天镜”,他是想对体内的膝刀肘刃进行一些增效。至少在目前,膝刀肘刃的凶悍杀气对压制胸前兽的两条大蛇还是至关重要的。
购完了镜子,王景麟又赶到了最早的那家“和逸轩”,他找到了那个掌柜的,打听了一下治疗”脱发”的材料情况。
没想到,这掌柜的还是个动作麻利之人,他笑嘻嘻的拿出了一个黑包袱,将那张清单一并递到了王景麟的手里。
王景麟心中一喜,他仔细的检查了两遍后,又甩给了店掌柜两块中阶晶石,之后便拿走了包袱。
回返的路上,王景麟心情大好,这一趟出行出乎预料的顺利,一半的材料已经拿到手,下一步,就是张智辉手里的那些了。
回到了自己的宅院,王景麟便敲响了隔壁的门,敲了半天,张智辉才迷迷糊糊的给他开了门。
“干啥?”,张智辉睡得一脸懵。
“啥时间你就睡觉?”,看着张智辉的睡相,王景麟将手一抬,一个小袋子在他手里晃荡。
“这是啥?”,张智辉伸手拿住了,他双手解开绳子,往里一瞧,立马就变了脸色。
“肉夹馍?”,张智辉惊叫起来。他身子一退,把王景麟让进了屋。
一进屋子,王景麟便嗅到一股淡淡的酒气,环视一圈,他看见了一处角落里的三个黑色的小瓷坛子,坛子贴着红纸,上面用黑楷字写着“迎春花”三个字。
迎春花是梅花镇有名的酿造粮食酒的一个作坊。视线一扫,落在了屋内的木桌上,两个粗瓷大碗里放着吃剩的盐牛肉和卤酱猪蹄,旁边还有一碗残酒和三四个蒸馍。
“道友,你小日子过的不错啊!”,王景麟拉个凳子坐了下来。
“你晚上不都是出去吗?咋今天不去了?”,张智辉问道。
说着闲话,他将装了肉夹馍的袋子放到了木桌上,随手拿出了一个,递给了王景麟。
“我不吃,在镇上吃过了。”王景麟一摆手说道。
刚来的一段时期,张智辉好几次在晚上找过王景麟,发现他都不在。直到有一次他忍不住了发问,王景麟才告诉他说,他是去清扫符石丘那边的一大片荒丘去了。
他接手这活,不为别的,就为多拿几个月奉钱,这活是王长老让他干的,他不敢不从。
对此话,张智辉半信半疑,但是,他也不敢去找王长老询问,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性的麻木了。
“喝了多少?”,王景麟道。
“没多少,喝了半碗,这酒不错,就是后劲太大!”,张智辉说道。
在宗门之内,外院弟子饮酒者比比皆是。
不让练习功法,到处受人歧视,生活苦闷之中,弟子们心里普遍压抑,于是私下里饮酒成风。
对此,真道宗高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没人管。
就是内院弟子们扎堆喝酒,只要不被大长老直接撞见,私下里也是该喝就喝。
“咋样,少年郎,咱俩喝两杯如何?”,张智辉吃了个馍,恢复了些精气神。
“呵呵,智辉,我不是同你喝酒的,我想问一下那个药材你弄的咋样了?”,王景麟有些不好意思。
张智辉一听,精气神立马消散了不少,他眼里浮现了一丝沮丧。瞟了一眼王景麟,缓缓的走到了靠墻的一个木柜边,一把拉开了底下的柜门,露出了一个土黄色的布袋。
“都在里面,你清点一下吧!”,张智辉将袋子交到了王景麟的手里,坐在桌边,一言不发。
连续清点了三遍,王景麟拎着袋子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把袋子里的材料和黑色包袱里的材料都一块装进了另一个储物袋里,这只储物袋是瘤子脸怪物给他的那个,如今归还给他,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看了两眼,他感到心满意足。手诀一动,诺大的储物袋瞬间塌缩,缩成一个小团。
袋子两边有缩小的绳头,王景麟好奇,他试着朝外一扯,竟一下子拽出了一长来。
呵呵一笑,他略想一下,干脆用它把袋子捆在了腰间,试着走上了几步,感觉着很贴身。
朝窗外瞟了一眼,眼见天色尚早,王景麟便从屋内的橱柜里拿出了一大盘花生米和一碟小凉菜,端着出了门,走到了隔壁门前,他用脚踹了几下,房门打开,张智辉慵懒的站在了门前。
“你这是……干啥?”,他眼中闪出一丝疑惑。
“明知故问。你有大功在身,老夫此番下界,就是来陪你喝酒的,少年郎,你看你修了多大的福分!”,王景麟说道。
“即是上仙下届,天上仙子为何不带来几个?”,张智辉问道。
“滚一边去,拿着!我回屋再炒俩菜过来。”,王景麟将手里东西递给了张智辉,大步返回了屋里。
真道宗里,很多外院弟子都干过伙房的差事,耳熏目染之中,一段时间下来,基本上,每个人或多或少的学会了一些烹饪技能,王景麟和张智辉俩人也不例外。
回到屋内,王景麟洗菜,切菜,开火下油,三下五除二便炒好了两盘菜,把锅洗净后,他再次端着两盘菜来到了张智辉的门前,只是这一次,房门大开着,张智辉那厮已经端坐在那里等候了。
端菜上桌时,王景麟发现张智辉也调了两盘小菜,一盘是小葱拌豆腐,一盘是凉拌腐竹。
“上仙的厨艺不错!”,看着王景麟两盘诱人的素菜,张智辉赞道。
每人一个小铜碗,张智辉倒满了酒水,俩人端起直接就碰了一杯。
“祝上仙万事胜意!你这上仙那里都好,就是太神秘。”,张智辉咕嘟咕嘟的连喝两口,砸吧嘴说道。
“诶,此话差矣,上仙乃仙界之人,当然要神秘,不神秘能叫上仙吗?”,王景麟也是连喝两口,他大声说道。
“景麟,吃菜!”,张智辉夹了些菜放到了王景麟手边的瓷碗里。他原先经常到外面喝酒,很会照顾人。
两口酒下肚,腹內便热噪了起来,张智辉直接踹开了屋门,一缕清凉的气息很快就冲进了屋内,让人倍感畅快。
“来,喝!”,张智辉再次端酒,王景麟也把碗端起来,“砰!”,两碗相撞,酒水四溅,俩人再次一饮而尽。
很久都没有这么的畅快了,王景麟和张智辉俩人兴高采烈的聊着,大口喝着,时间悄然掠过,不知不觉中,俩人喝光了两小坛酒水,连剩下的一坛也没有放过,直喝了个精光。
醉眼朦胧,屋摇地转,张智辉不胜酒力,直接横躺在榻上,王景麟挣扎着站起,刚一起身,便觉得头晕脑胀,眼前虚影乱晃,他走到了张智辉的身边,直接倒下,在一阵阵的呻语中,同张智辉携手迈入了酒仙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子猛的一寒,王景麟强行睁开了一条眼缝,整个房间里昏黑一片,凳子木桌暗影模糊,同窗外的夜色连成了一体。
屋门依旧开着,隐约感受到有冷风从那里吹来。
忽然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异样搜住了全身,带来了一丝莫名惊骇。
直觉之中,感觉宅院内出现了什么东西,此刻,这东西正朝着张智辉的屋子缓缓飘来。
王景麟就要起身,但是,“迎春花”的后劲颇大,头晕目眩中,他身子软瘫一团,除了脑中尚存有一缕清醒,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感应越来越强烈,恍惚中有东西到了房门口,并停在了那里。
一股冷意从身体的最深处渗出,令他惊恐无措。这冷彻像冰雪一样冻住了王景麟,令他胆颤而有气无力,他微微眯起一双醉眼,死盯着屋门看去。
恍惚中,有两个黑影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似乎是注视着屋内。
静了片刻,一个黑影一动,无声无息的飘了进来,这黑影很高大,绕着屋内转了一圈,竟然停在王景麟的身边。
一股力量加到了王景麟身上,他紧闭双眼,丝毫不敢动弹,装作一副睡死的模样。
这股力量难以名状,很难形容,就像一道雷电般,带着一丝微弱的炙热灼痛在他身上到处游走,最终,停留在了胸部位置,一动不动。
时间像静止了一样,似永无尽头,惶恐的煎熬中,王景麟屏息着气息,纹丝不动一如僵直的木头,他感受到了背后的冷汗淋漓,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仿佛过了一百年时间,胸部的灼热感才逐渐的消散了,屋子里寂静的如同一座古墓,依旧是一丝声响都没有。
“走了吗?”,王景麟心里想着。
他小心的睁开了眼睛,昏暗之中,只见一张惨白无口鼻的“人”正躬着身子看着他的左脚,王景麟差一点“啊!”的叫起来,一瞬间,他的头发全部竖立了起来,虽然昏黑中有些看不清楚,但还是令他毛骨悚然,大骇不已。
这时,那个惨白脸“东西”倒退着飘出了屋子,同另一个黑影无声无息的并肩站立。那一刻,王景麟感到了两股不同的暗力在他身上徘徊了片刻,之后,便猛的消失了。
过了好半天的时间,王景麟才敢睁开眼睛,他哆嗦的朝外瞧去,门口的黑影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直到天蒙蒙发亮,王景麟都没有胆量去关上屋门,整个晚上他都是半眯着眼睛度过的。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胆寒的经历,“邂逅”瘤子脸怪物那次,他也没有如此的不堪,这一整晚,让他知道了什么是发自内心的骇然。
看着身边的张智辉,鼾声起伏如雷,如果把这事儿告诉他,这个有福的家伙会……相信吗?
思前想后,他决定暂时先隐瞒此事,张智辉胆子小,他怕吓坏了他。
看着已经泛白的天际,王景麟竟毫无困意,他仰望着房顶,脑子内乱七八糟的,不断的瞎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