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上到第三天，毛炎炎终于渐渐适应了暑期集中班的强度。她基本上可以做到晚上11点之前入睡，早上7点20起床，7点40出门。只要约上顺风车，到学校都挺早的。
一周里除了限行日之外几乎都会接她的单的是一位中年大叔，开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谈吐文雅，虽然略见秃顶，但正襟危坐，并不让人觉得油腻。每次毛炎炎上车，大叔都会礼貌地说“早啊”或者“你好”，毛炎炎也会礼貌地回他。
大叔应该是在某部委工作，给领导当秘书的那种。知道这个信息，倒也不是毛炎炎和大叔交谈得知的，而是大叔除了接毛炎炎的单，还比较经常接一位更熟悉的女乘客的单。毛炎炎听他们聊的都是什么精准扶贫、电子商务平台这一类的内容，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同事。后来大叔只拉她一个人的时候，跟她说，那位也是跟他顺路的乘客而已，经常搭大叔的车，已经很熟悉了。只不过那人怀孕就要生产了，已经开始休产接，大叔就变成一周四天基本只接毛炎炎一个固定客人。
毛炎炎平时自己开车或者不用规律地上下班不了解，原来搭顺风车也有很多讲究的。她一般喜欢睡醒睁开眼先约车，30分钟内，有人接就接，没人接就去坐公交。但后来发现，其实前一天晚上就发单，是更容易被接单的。因为晚上大家刷手机的空余时间更多，不像早上紧赶慢赶，很多人已经没空再看了。
反正因为发单早，毛炎炎有时会被别人接单；发单晚的话呢，大叔又已经出发了。一般来说，大叔出门比毛炎炎略早一些。毛炎炎为了配合他，也会提早10分钟出门。因为熟悉的人和车还是能带给人安全感的。尽管大叔常常为自己的车空调不是很制冷感到有点抱歉，但毛炎炎并不十分介意。她觉得大叔那种又礼貌又讲卫生又有界限感的人，让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毛炎炎上课不再犯困了，甚至越来越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因为不用交学费，朱老师让毛炎炎也担任一些助教的工作，例如帮老师准备教具，帮同学看看作业之类的。
从技术上来说，朱老师还是比较信得过毛炎炎。但从毛炎炎内心来讲，她觉得自己的技术还差得太远呢。她这几年来一直希望再更加系统地深入地学习，但迫于生计、房贷，并不能实现。去年立裁非常厉害的肖霖老师发朋友圈招学徒，毛炎炎自告奋勇，但被嫌弃了。
肖霖老师说，学徒是很苦的，要做很多杂事，没有什么薪水，而且至少要两三年起。言下之意，她不太相信毛炎炎在奔四的年纪，还能耐得住这份寂寞清苦。毛炎炎其实真心是愿意为了学习扎实的技术去吃苦的。但别人很难相信。
谁想栽培一个苗子，都愿意找一张白纸，或者一个尚未成熟你把她捏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胚子，而不是一个已经工作十多年、在老师同学同事眼里都独立有主见也随时可以单飞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