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二小姐,奴婢因打理花草,所以经常要去到一些僻静处。今日奴婢修剪后面那处树丛时,看到珠儿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那树丛后面有条小路可以通向院外,平日被草木盖了几乎没有人走,所以奴婢才感到疑惑,便上前去问个清楚。”说到这,谷雨重重磕了个头,继续道,“奴婢好言相问,却不想珠儿突然动手,奴婢这才与她纠缠起来。二小姐明见,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谢安怡眸中冷光泛起,看向珠儿,徐徐道,“说吧,你去那干什么?我给你机会解释。不过我要先告诉你,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被欺瞒,自己掂量着把。”
珠儿只觉得如芒在背,脸色愈发苍白,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谢安怡甜甜的嗓音在珠儿听来却如同阎王在催命。
“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二小姐饶命。”珠儿突然崩溃大哭。
谢安怡心中好笑,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这珠儿当真不堪。她继续冷着脸追问,“要我饶命?且说说你做了什么吧。”
“奴婢今日去了...去了风荷轩...”珠儿声若蚊蝇,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谢安怡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哦?你是谢安韵的人?”
“不是不是,奴婢是二小姐的人,只是...只是奴婢家中出了点事情需要用钱,司棋姐姐...啊不死棋找到了奴婢,说只要奴婢给她说一说小姐的行踪就可以...就可以...”珠儿猛地磕头,“奴婢只说了小姐明日会进宫,其他的什么也没透露过,求小姐饶命!”
“嗤,是没透露还是没来得及透露更多就被发现了?”谢安怡冷笑,“既然你这么喜欢往风荷轩跑,司棋又待你不薄,明日你便禀了管家调去风荷轩吧。”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要去风荷轩,奴婢只愿伺候二小姐!”珠儿放声痛哭,她很明白,自己一旦被送到雨荷轩就相当于得罪了府里的两个主子,到时候就全完了。
“可我不愿意要你伺候了。”谢安怡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听雨轩容不下吃里扒外的东西。今日你且好好呆着哪也别去。”
“二小姐...”珠儿还欲哭求,谢安怡挥挥手,便有人堵住嘴拖了下去。
处置了珠儿,谢安怡目光转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谷雨。
“你叫谷雨是吧?倒是个好名字。”谢安怡温声笑道。
谷雨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刚刚还狠厉的二小姐怎么突然就这么温柔了,呆呆道,“奴婢的娘也是这么说的,娘说雨生百谷,希望奴婢能健康平顺地成长。”
谢安怡挑眉,“你娘读过书?”
谷雨突然红了脸,略带羞涩道,“奴婢的娘原是读书人家的小姐,会很多东西的,也教奴婢读了好些书。”
谢安怡有些惊讶道,“你也识字?不过你娘既是读书人家的小姐,怎么?”不怪谢安怡惊讶,在东临,读书人的地位高于平民,贫民又高于奴仆,且一旦做了奴仆,若是没有大造化基本上世代都会是奴仆。是以谢安怡很奇怪为什么谷雨的娘会沦为家仆。
谷雨揪了揪衣服的下摆,犹豫片刻道,“听娘说,原本奴婢的爹也是富户人家,可是后来遭人陷害,卖身为仆。奴婢的爹娘是秦梅竹马,感情很是要好,所以...所以娘便离了家跟着爹爹做了家仆...”
谢安怡心头震动,她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般坚定的感情。平复了一下,她又问,“你爹娘也在府上?”
谷雨开心道,“自然是在的,奴婢就是在府上出生的。”
看着谷雨无忧无虑开心的笑脸,谢安怡突然有些感慨,若不是...谷雨该也是个富裕人家的小姐吧。她脱口问道,“你可愿跟着我?”
谷雨茫然道,“奴婢本来就是跟着二小姐您的呀?”
谢安怡一看谷雨的反应,忍不住轻笑出声,对司画说,“你来跟她解释一下。”
司画笑眯眯道,“小姐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做小姐的贴身侍女。”
谷雨睁大眼睛,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什么都不会呀...”
“不需要你会什么,只要能忠心侍奉小姐就行。”司画认真补充道。
“奴婢自然是会忠心的。可是,可是奴婢若是跟了小姐,是不是就不能和爹娘一起住在外院了?”谷雨小心翼翼地问。
谢安怡是真觉得这谷雨是个活宝。要是旁人,怕是早就跪下谢恩生怕自己反悔了,这丫头倒好,还舍不得她在外院的住处了。她笑吟吟道,“不急,你晚上回去同你爹娘商量一下,若是愿意,明日晚间便收拾了东西过来,可好?”
谷雨连忙感激地磕头,“谢谢二小姐。”
谢安怡更觉好笑,挥挥手道,“去吧。”
谷雨退下后,谢安怡慢慢冷下了脸。绿绮见状,上前道,“小姐可是担心风荷轩那边?”
谢安怡面色微尘,唇边泛起讥诮的笑,“我倒是好奇谢安韵要知道我的行踪做什么?她一个闺阁小姐,也就会争一争头面首饰,说一说酸话,还能买人行凶不成?”
“虽然咱们把珠儿看住了,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会去通风报信,小姐您看?”绿绮皱了皱眉。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安怡不紧不慢道,“去通知一下洪七,明日进宫让他驾车。到时候都警醒着点,且看看谢安韵有多大的本事吧。”
......
“小姐,珠儿被发现了。”司棋急匆匆道。
谢安韵正在喝茶,听闻这消息当即摔碎了茶盏,怒道,“没用的东西!”
司棋迟疑道,“那...那咱们的计划要取消吗?”
“为什么要取消?”谢安韵微微转了转眼睛,又一片从容地坐下,端起了另一只茶盏,闲闲道,“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不过是关心一下二妹妹行踪,莫不是还犯法了?”
司棋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劝道,“可万一那边有了防范?”
“防范?就凭谢安怡和她身边那几个丫头?”谢安韵冷嘲。
“可是...”
“别可是了。”谢安韵抬手打断司棋,不耐烦道,“按计划行事。”
司棋只得应了,只待天擦黑便偷偷去南门外系红绸。
......
夜凉如水,谁也不知道静悄悄的护国公府在酝酿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