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定在两日后的子时，大家可有意见？”
季时第一个发声：“我没意见。”
小柳跟着道：“我没意见。”
李源源抿嘴微微一笑，道：“我也没意见……”
季时一拍手掌，叹道：“有道是‘天黑杀人夜，风高纵火天’，吴兄这时间选的实在是高！实在是妙！”
“哪里……到时还要仰仗您跟这两位大仙人。”吴明德笑容憨厚：“我们这些凡人能做的毕竟有限……”
李源源的眉毛皱了一下。
“聂大哥怎么说？”季时看向角落里的粗眉汉子，问道。
“……我只管出力，”粗眉汉子道：“用脑子的事儿，你们来。”
吴明德赶紧道：“聂仙人不要妄自菲薄嘛！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仙子您呢？”
“我不同意！”
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女人，长得挺好看的，就是神色有些冷。整张脸写满了“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她冷哼一声，说：“一个遭到反噬的守道人，一个两阶上下，灵气稀薄的废物……”
她环视了包括小柳跟李源源在场的其他人：“还有几个武夫，几个拖油瓶……就凭你们也想两日内破城门，救这岸上的所有人？”
“我认为时间应该往后顺延几日。”
季时转身变成了一根墙头草，点头道：“您修为高，说什么都对。”
貌美女子瞪了季时一眼。
这道袍女叫张绝影，乃是一个小宗门出来历练的弟子，修为约莫三阶圆满。
她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消灭白湖上诞生的魅，为自己的同门报仇。
魅这种存在，吸收的绝望越多，实力也就越强。
近日来，白湖边上流民积累的绝望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就这般去白湖上讨伐那鬼物，即使身怀一件秘宝，张绝影也怕把自己给也给折进去。
于是，她决定先从根源解决问题，为自己跟宗门赢些好名声的同时，通过减少白湖边上流民的绝望来削弱魅的实力。
这事关她能不能成功斩杀魅，更事关到她能不能成为掌门的关门弟子。
可张绝影不知，自己千方百计想要消灭的对象，早已经被自己口中的“拖油瓶”给灭了，渣都没给她剩下。
“我、我也觉得太仓促了一点儿。”有人附和道，气势尚有些不足。
“对对，是太仓促了！”
“就是！”
有了带头的人，而那个人又恰恰是个仙家人，不同的声音顿时多了起来。
“这…”这让半个主事的吴明德犯了难。
“我们等得起，岸上的其他人……等的起吗？”
一直未说话的粗眉汉子开口，将这块挤满人的空地拖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中。
是啊！其他人等的起么？
参与进此事的人没几个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大多都还有家人在岸边待着。他们脑中冒出了关于白湖岸上发生的太多太多的荒谬事儿来，神色暗了半分。
适时，季时开口道：“大家聚集在这里多是为了季某口袋里的粮食。我把话敞开了说，剩下的存粮不够这么多人吃第三天。”
人群中一阵唏嗦。
张绝影皱眉：“你怎么不多带点儿？”
季时：“……”
季时觉得如今的小宗门是不是不太行，既然要出山历练，怎么不先给弟子们教些常识！
哪个修仙人会带这么多干粮的？！他这已经算多了好不好！
季时懒得跟没常识的张绝影解释，他看着其他人道：“一旦存粮用尽，我们这群人势必会被别人反扑。”
“我们可以如实告知……”
“如实？天真！难道诸位真以为到了那时候，我们说食物吃完了，就有人会信吗？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把吃的都藏了起来，想要独吞。”季时继续道：“而那时，恐怕……这岸上的人会变的更疯！”
他说完，所有人心中都冷颤了一下，包括张绝影。
“会变得更疯！”
小柳举着一只手，笑容憨厚。
……
夜色渐深，小小的空地唯有中央的火堆散发着光芒。
季时、小柳以及粗眉汉子围坐在一边。
吴明德跟李源源一道去游说流民了，为了两日后的计划做准备。
张绝影则不知所踪，似乎是去白湖上了。
过了一会儿，小柳撑不住，头一点一点的，很快睡了过去。
季时看着火堆上的火星子，道：“还要等一会儿。”
粗眉汉子“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你……”季时迟疑问道：“反噬到什么地步了？还好吗？”
粗眉汉子道：“还好，就是运气时不大顺。”
“为了你那兄弟？”季时想起了之前那个瘦高个儿。
“嗯……算是也不算是吧。”
粗眉汉子道：“我是为了我侄子吧。先前我没有出手，导致他废了一条腿。后来在这边儿遇到一群人，他们饿极了，要抢我侄子吃他的肉。”
粗眉汉子：“如果我再不出手，他大概会死。而且……我哥他跪着求了我。”
季时：“你之前就知道守道人一但伤了凡人，就会被誓言反噬？”
粗眉汉子：“知道。老头儿告诉过我。”
季时：“你就不后悔？可能过段时间你会因反噬而死。”
粗眉汉子摇摇头：“不后悔。”
粗眉汉子：“我只后悔一件事，那就是没有早点出手。”
“那样，我侄子起码还能是个正常人，嫂子也不会死。不过，老头儿知道了大概会失望吧。”
季时没有说话，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又随手翻动了一下，顿时产生了数不清的火星子。
那些火星子飞到空中又消失。
“时间到了，走吧。”季时起身：“杀人去。”
……
秦小把一块肥瘦相间的肉放在火堆上炙烤，没一会儿便闻到一股异香。
“真香……”
他咬下一口，心想果然新鲜的要更好吃一些。
从最初对这种肉的抗拒，再到接受，秦小现在的心中没有已经没有任何负担，甚至开始追求这种肉的新鲜程度跟质地了。
秦小甚至觉得，白湖城城门开的晚一点也好，这样就能正大光明地吃这种肉了。
秦小起身添火，下一刻却看见了自己的身体立在火堆前，手里的那块肉烤出了油花。
那块肉应该很好吃吧。
秦小的脑袋落入火堆中，“嗙”的一声。
这一次，他闻到了自己的脑袋烤焦的香味。
…
季时手握月杀，他嫌弃地看着在火里变得焦糊的脑袋，问了旁人一句：“失策了，这个脑袋还能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