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璇玑等人误打误撞进了红袖坊,温慢慢、钟商羽等七人又喝醉了,她不敢把七人送回梅庄,就包了几间房,给七人住下。而她自己傍晚时分就回梅庄了。为了不让钟吉等人知道其他人醉倒在了红袖坊,林璇玑悄悄地回梅庄换了件男装,又悄悄地出去了。天色渐晚,很多地方都关了门,她只能去上官朗家了。
到了上官朗家门口,林璇玑见里面灯火通明,担心上官朗的爹娘上官千裘和娄月歌还没休息,自己进去怕被发现,就默默地蹲在墙角,一直挨到了大半夜。待家丁都打起了呼噜,她才从围墙外面翻进去。
她从小在这里玩到大,对这里十分熟悉,纵使天很黑,没有一点光亮,她还是马上就窜到了中院,的上官朗住的院子。
屋子里很黑,没有一丝光亮,而且很安静,却有一股奇怪的香气从里面飘出来。林璇玑从小嗅觉就异常灵敏,这香味虽然非常淡,却也逃不开她的鼻子。上官朗应该已经睡了。但林璇玑并没有就此作罢,她踮起脚尖,猫着身子,轻轻地走到屋子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小声喊道:“朗哥哥,朗哥哥,我是阿璇呀,快开门!”
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她往门缝里看了一眼,可是屋子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在外面已经等了好久,原本已经很累了,现在又叫不醒上官朗,甚是心烦。就坐在地上,将半个身子靠在门上,准备先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再敲门。没承想,刚靠上去,门就一下子突然开了。她也摔倒在了地上,地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硌得背都疼了。好家伙,还没锁门!她暗骂了一声,捡起地上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个药瓶子。就随手扔了。然后爬了起来,往里屋走。越往里面走,香味越浓。她笑了笑,暗想:这家伙平时一本正经的,却在房间里擦香香!哼,回头一定要好好嘲笑他。接着,她看见了一个屏风,随即绕到屏风后面,就看到了睡得正香的上官朗。他用被子盖住了全身,看不见脸。
黑暗之中,林璇玑笑了笑,然后从腰间掏出半截火折子,轻轻吹燃,点燃屋里的蜡烛,走上前去,一把扯开被子。
原想吓他一跳,没想到自己却被吓着了。被子里躺着的不是上官朗,而是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她嘴里一阵恶心,连忙盖好被子,连叫后退了好几步,直拍胸脯。
待她平静下来,她又上前揭开被子,仔细地瞧着那具尸体。尸体已经腐烂得很严重了,头骨都已经露来出来,分不清男女;头发稀少,应该大多都脱落了;衣服却很干净。奇怪的是,腐烂成这种样子,尸体上竟没有一个蛆,一条虫,也没有发出恶臭味,反而闻着还很香。她一定是嗅觉出现问题了!不过,这具尸体是谁,又怎会在这里。
正想着,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一下子吓坏了,瑟瑟发抖,却不敢作声,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见个血淋淋的脑袋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吃她。
见她没动静,后面又传来沉闷的男声:“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里啊。”
一听到这个声音,林璇玑立马放松了。这是上官千裘的声音。
她转过身子,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啊……上官舅舅,阿璇好怕啊!”
上官千裘捋一捋胡子,拍拍她的肩膀,道:“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来找阿朗?”
林璇玑盯着他的脸他,道:“上官舅舅,您看看这床上上!”说着,接着回过头,指着床上。一回头,她又惊了。床上哪有尸体,床铺得好好的,根本没有尸体的痕迹。尸体呢?刚刚还在的!
上官千裘道:“你怎么了?看什么呢?这床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啊!”
“可我刚刚明明看见这儿有具尸体,现在怎么不见了?”
“你是出现幻觉了吧。刚刚我一直在旁边的书房,听到这里有动静才进来的。一来就看见你对着阿朗的床在嘀咕着什么,然后就过来叫你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林璇玑却又不知道哪儿怪了。总之,是一种让她害怕的样子。
“不对啊,我真的看到了,你要相信我啊!”
“你一定是累坏了,出现幻觉了。我给你开一副药,好好休息一下。”上官千裘说完,把她带到了隔壁的房间,让她好好休息,接着又出去了。
林璇玑坐在床上,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怎么可能呢,她明明看见了!她站起身来,推开门,深深地吐了口浊气。然后走到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外面灯火通明,还能听见后院的捣衣声。可是刚刚灯光明明没有了她才进来的啊,难道真的是幻觉?怎么会是幻觉呢?明明那么真实。她掏出那半截火折子,伸手摸了摸,还是温热的。她刚刚真的点蜡烛了!不对,哪里她都感觉不对!从进来到现在,她完全是清醒的,怎么会产生幻觉。一定有问题!
想不清楚,她又站起来,向院外走去。不知怎的,她总感觉背后有人,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看见。不行,这个地方太诡异了,她得赶紧离开。她被吓得跑了起来,她的背后好像也有个人在跟着她跑。她跑过长长的走廊,终于到了前院。走了许久,却一个人也没看见,后面跟着她的人好像也不见了,就像刚刚来的时候,只不过,这时候,灯全部都亮了,红色的灯笼荡来荡去,像极了红袖坊胖女人说的挂在门上的脑袋瓜儿。虽然有光亮,可她却觉得此时比这里比任何时候都要阴沉,有种窒息的感觉向她袭来。
正要出去,却看见前面有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她披散着长发,背对着林璇玑,似乎在轻轻地哼唱奇怪的歌谣。许是听见背后有声音,慢慢地回过头来。
她笑着,慢慢走近林璇玑。没有风,她的头发和衣服却飘动着。她道:“阿璇,这么快就走了,留下来,陪陪我吧。”她的声音很温柔,听起来却发颤得厉害,有些像黑白无常的索命声。这个人,林璇玑是认识的。虽然见面不多,印象却深,因为她会很多奇怪的法术,整个人也很奇怪。她就是上官朗的娘亲娄月歌。
林璇玑看着她对自己笑,此刻竟觉得有些恐怖,她仿佛看见在她漂亮的脸突然幻化成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张牙舞爪的女鬼一模样。林璇玑想是被吓傻了一般,转身就跑!娄月歌见状,也朝着她飘来。对,就是飘过来的。还边叫着:“等等我呀!”声音如幽灵一般令人颤栗。
跑着跑着,后面逐渐没了娄月歌的身影。待她停下,发现自己已经跑出就上官府,到了前门大街。她蹲下,理理衣襟,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向前,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走着走着,她突然觉得头疼得厉害,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脑袋里爬来爬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紧接着,她的眼睛也难受极了,感觉都湿漉漉的了;与此同时,鼻子里淌出两行热流,伸手一摸,竟然是鲜血!她痛苦地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向黑暗之中跑去。
而在不远处,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瘦瘦高高的人正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