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打工的咖啡厅距离空户町并不是很远,乘坐电车的话也就两三站路就到了而已。
十点的深夜电车上并没有多少人,大多都是些加班很久的白领人士疲惫的坐在那里,广与他们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氛格格不入,就好像在那坟堆之中突然生出了一簇朝气蓬勃的向日葵一样。
『そばに来て崩れゆく抑制,ボクを怖がらないで,飛べない鳥が夢見た空,』
有电话突然打进来,广空出拿着包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打开,果不其然是莓的名字。
“有什么事么,莓。”他说着,紧了紧身上的连帽衫,似乎是觉得夜晚的空气有些冷。
“广大概多久能到家里呢,需要我帮你先将热水放好么?”
莓的声音始终都是那么的温柔,让广和五郎在闲暇时,常常感慨以后谁会这么有本事娶到莓这样的女人。
“不太急。”广抬头看了看路程,心中估算了一下:“莓先睡吧,我等会就到了。”
蓦然间,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电车站门上的路程表上。
下一刻,他已经将莓的电话按掉。
只见那原本应是写着下一站站名的电子屏幕,不知何时已经由『新野站』变成了不知所谓的『鹤望兰』。
鹤望兰?
那是什么?
花?还是?
广警惕的看着四周,不知何时,那些疲惫的上班族们此时都不再是先前的惫累模样,而是纷纷转头望向广,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像是厉鬼一样看着他,那绝非是存在于他认知中的任何一种生物,不论是那逐渐泛紫的皮肤亦或是身上亮起的光点,都在告诉广。
眼前那怪物绝非是人类可以对付的存在。
那是什么?
瞳孔收缩,广惊惧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忽然之间,就好像电车驶出了隧道一样。
从透明的车窗外洒进来了大片的金色的阳光。
色彩开始淡漠,由那般诡诞的深紫逐渐变成灰白,先是那些怪物,而后是整座电车。
并没有持续多久,从广察觉到色彩的变化到彻底灰白也只不过半分钟不到,唯有车窗外还有着金色的光芒。
像是太阳一样的光芒。
似乎有人在呼唤他,不知从何而起,亦不知从何而去。
一座巨大的洁白的机甲出现在少年的眼帘中,手中擎持着一杆长枪,少年看着那机甲,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而那金光亦是从机甲双眸出透射而出。
电车消失了,连带着那些怪物们。
只有广还站在无形的地面上,怔怔的看着屹立在自己眼前的、与山岳一般高大的机甲,充满了美丽,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臣服那般威严之下。
『02!等等我!02!』
『听我说!我——我害怕过和你一起驾驶,大概现在也很害怕,但那不是因为你不是人类,是因为我的觉悟不足。』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很漂亮,充满信心,举止大方。我觉得即使受伤也要和叫龙作战的你很美。』
『畏手畏脚的我,也觉得和你的话是不是就能飞上天空。』
『我注意到了,大概我不是只想驾驶FRANXX,我是想和你一起驾驶,所以,请不要走!02!』
广忽而站在那里,听着与他一般嗓音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却又不能回头。
整个人就像被钉子钉在了那里,只能看着眼前那巨大的机甲头部,舱门打开,一个穿着不知该如何去形容的、红色作战服的女孩子走出来。
与她那樱花一样的发色相比,更加吸引广目光的反而是那对角,那一对像是怪物一样的、猩红的角。
“darling。”
与零贰的声音完全不同,零贰的声音是温柔的,却又在内心的最深处有着绝对的漠然,就好像是虚伪的冰。
但那个有着双角的女人,她所有的,是热情到哪怕宇宙星河都无法阻挡的热烈之爱。
但绝非对广,而是对他身后的那个人。
“被人说这么羞耻的话,我还是第一——”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空间就已经开始破碎,像是曾经做过的梦一样,如同玻璃一样,再次无声破碎。
有一只手从后面按住了广的肩头,那是与他一样的嗓音。
“一定要履行自己的约定啊,广。”
下一刻,沉重的重力从脚下传来,广猛然抬头,满头大汗。
明亮的灯光照射在这电车车厢中,周围的人都向他这里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已经到站了吗?”广抬头,那细长的电子屏幕上哪有什么『鹤望兰』,分明是『空户町站』。
什么时候睡着了,是在刚坐上电车的时候吗?
看来他只是在电车上做了一个噩梦啊。
广这么想着,拿着东西走下了车。
在月台上,稀稀拉拉的遍布着一些学生与情侣,似乎是因为下过雨的缘故,空气还有些湿冷。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肺里那股莫名的郁气驱逐出去之后,广也变得精神了许多,一步一步地走向公寓的方向。
伴随着昏黄的路灯,回想着梦里的种种,与那如出一辙的玻璃破碎场景。
“奇怪,为什么………”他看着自己手里的袋子,那里面所装着的正是那位客人送给他的香水。
他无比的笃定,那里面是香水,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但很奇怪,非常奇怪的,从袋子里传来了芳香的气息。
并不是香水的味道,倘若要广来描述。相对于味觉的香气,袋子里所散发出来的更像是食物的味道,仅仅是闻到就忍不住泛出口水,恨不得撕开袋子饱餐一顿。
像是深渊的原罪一样诱惑着广。
就当广开始把持不住,伸出手想要拿出袋子里的东西时,便有一双手从身后探过来抱住了广的头。
感受着脑后勺传来的那波涛汹涌的触感,广不自觉想起了前几天自己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少年呦,你听说过,脑垫波吗?”
神他妈脑垫波!
广下意识就要抓住那对冰凉的手拉开,却又有鼻息打在他的耳旁,温柔到让人心痒的声音响起:“darling,不要打开哦——”
“那是潘多拉的盒子——”
她如此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