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
“在你六点钟方位，你直走大约五百米，就能看见一株白色的珊瑚礁。”
“这么远？”李向有些诧异。
“那当然，本系统的检测水平一流！”伊里伽尔以一种得意的语气说道。
李向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没有说什么，看了眼等高线声呐图，稍微偏移方向。
十几分钟后，伊里伽尔说的珊瑚礁映入眼帘。
在昏沉的环境下，雪白像是花椰菜的珊瑚一簇簇聚集在一起，搭建出一座拱桥。
很显眼亦很漂亮。
李向走到近处，问道：“伊里伽尔你说的东西是这白色珊瑚礁？”
“不是，你在珊瑚礁周围搜索下。”
“没有魔力，也不是金属吗？”
李向先是看了下各个仪器，没有任何反应，将探照灯取下，摆放在地面，灯光对准珊瑚礁。
伸出双手在底层漂浮的白色泥沙中摸索。
并不大的珊瑚礁，很快就摸到了尽头。
他右手捏住了某个硬物，放在眼前，将表面浮尘掸去。
一个海螺。
灰黄色的螺壳，表面粗糙，具有排列整齐而平的螺肋和细沟。壳口宽大呈杏红色，有珍珠光泽。
“这有什么特殊的？”
“你把堵塞壳口的泥土清理掉。”伊里伽尔没有直说，神神秘秘道。
李向搜寻四周，找到了一个小的枝丫，将泥土刨出。
“没什么……”李向刚准备开口，就感觉头有点昏，并不强烈，像是蹲久了忽然起身的微微眩晕。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李向甩着脑袋。
“遭了！我忘了你现在抵御不了，快快快！御主，通知你的队友！”
“112号…联系…”李向觉得头越来越昏，像是喝酒上头，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鹿野亚梨纱！”
“怎么了？112号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回应。
“112号？”
“112号！”
鹿野亚梨纱豁然起身，“队长，112号李向失去联系。”
坐在船长位上的化野菱理脸色微变，走到大屏幕面前。
在属于李向的那块小屏幕中，一颗海螺静静浮在他的掌心里。
“鹿野亚梨纱，打开外置摄像头。”化野菱理下令。
“是。”
鹿野亚梨纱重新坐了下来，连续按了几个键。
分块的大屏幕顿时发生了变化，其余的画面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李向的屏幕。
在海底，李向的潜水服后颈处忽然打开了一个开口。
一根拇指大小的机械臂迅速伸出，并快速生长。
屏幕顿时变成了外景。
在略显幽暗的画面上，李向站立在白色珊瑚礁面前，手掌平摊放在胸口处，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是雕塑凝固在了海底。
原本盯着电脑的船员也纷纷抬起头，看向大屏幕。
“这是幻术？”
说话的人在化野菱理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他转动椅子面朝屏幕，抚摸着自己下巴的络腮胡，有些不确定说道。
“帕斯卡·爱德华，你具体说说。”
化野菱理双手抱胸。
帕斯卡·爱德华，是法政科十二支队伍，第三队的队长，来自个体基础科的学生，阶位祭位，最擅长幻术。
幻术，指介入精神，并在现实世界投影虚像。
最简单的幻术是扭曲一个人精神，使其恍惚，陷入噩梦。
最高级的则是在现实世界创造出超大型虚像，宛如海市蜃楼般，欺骗人们。
当然能做到的这种地步的人极为罕见，比如某个梦魇混血的魔术师，梅林。
“好。”
帕斯卡点头，说道：“首先可以确认的是李向失联，在排除恶作剧的情况下，能使人在无意识中还保持站立姿态的魔术，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幻术。
其次李向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中，特别是失联前还与鹿野亚梨纱通话，说明他意识到了什么，加上他的身体状态在潜水服检测中很健康，所以他陷入幻术的可能性极大。
幻术通常以两种方式施展，一种是听觉，一种是视觉。而李向找到的是海螺，当我们随手捡起一个海螺放在耳朵，会听见大海的声音。
这是因为它的内表面适合声音反射。周围的声音，比如流水声通过海螺的共鸣腔进行了放大，让我们的听觉系统捕捉到了这种声音。
换句话说，李向听到了来自海螺里的声音，跨越两千年依旧起着效果的神代幻术。”
话音落下，驾驶室里响起了一阵吸气声。
化野菱理也皱起眉头，面容有些忧愁。
时隔两千年尚未失效，施展它的魔术师究竟是人还是神？
“帕斯卡，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化野菱理问道。
帕斯卡四指划过胡须，内心尽量保持冷静，他回答：“破解幻术的方法有很多，但我从来没有破解过神代的幻术…我没有把握，怕会出一些意料不到的变化。”
“神代魔术与现代魔术虽然使用方法不同，但效果都是一样的，理论上是可以用现代魔术去破解神代魔术。”
化野菱理缓慢着说了一句全体基础科课堂上会讲的基础内容，沉思片刻，下令道：“帕斯卡带上两个人，做好隔音措施，将李向捞上来，他的空气压缩瓶也快用完了。同时用隔音盒子，将海螺装进去，一点声音都不能泄漏。”
“是！”
帕斯卡立即行动，走出了驾驶室。
而此时的李向，在头昏后，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变轻，越来越轻，最后他飞了起来。
睁开眼睛，大地在他的身下。
李向扇动黑色的翅膀，兴奋在高空乱窜。
飞行永远是人类的梦想，但即使成为魔术师，想要飞行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人类？
李向意识到了不对。
他不当人了。
是一只…乌鸦。
张开嘴，想说话，却发出‘呀’的叫声。
凄凉、粗劣、嘶哑。
这是人类无法发出的声音。
“怎么回事？”
李向黑色小脑袋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记忆，努力回想却没有一丝画面。
就在他思考鸟生的时候，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古老歌谣。
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但仅仅是瞬息，他再也无法思考，眼睛变得通红，脑袋里填充着一道人影。
漆黑的魔术长袍，兜帽掩盖了长发和面容，只露出紧紧地抿着薄薄的嘴唇。
李向用尽平生力气，发出一声凄厉万分的惨叫，随即朝着某个地方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