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无奈地收拾着自己的工作台。
昨天第一天报到，下午就被关老师叫到办公室喝茶。
“你有没有什么项目意向？”办公室前，关临交叠着手指问道。
林欣有点措手不及。是来到这的第一天就要自己开项目吗？她还不知道......
支吾半天，还是不得不承认，“我还没想好...”
关临又问了她一连串的问题，意向的项目类型，研究方向，研究时长，出论文还是出专利......林欣还是一个都没答上来。在此之前她还从没考虑过这些。
关临提着指节，一下下地轻叩着桌面。不动声色的失望溢于言表。
“那你先去实验室帮忙吧......”关临伸伸手指，长吁一口气的感觉，“想好了再来找我。”说着就摊开一份文件夹，没有再和她说话的意思。
这次谈话直接决定了林欣接下来几周的工作内容：早八到实验室，给小鼠加水换垫料，然后去上课；下课再回实验室给新出生的小鼠分笼，去吃饭；吃完饭回来，做genotyping，配几十上百支PCR样品，到点收工回宿舍......
林欣支着头靠在桌子上，欲哭无泪，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咔！
高艺站在镜头后面，盯着镜头前的陈沁做各种实验操作。比起郑巍的提前适应后上镜的从容不迫，陈沁现学现卖，整个人显得战战兢兢。高艺站在她一米开外，盯着她的手，看得也是一脸揪心。
拍过两条之后，陈沁大概记住了各个步骤细节和各项要求，总算出了一条导演觉得能过的。但显然，高艺还是不很满意，一脸纠结地站在一边，“我觉得可能好像要再来一次...”
“她是实验室新人，差不多这个感觉就对了...”导演笑着瞟她一眼。
高艺抱着手撑着下巴靠在一个柜子上，盯着显示器确定了确实没什么大的问题，才终于勉强点点头。
虽然很多地方看着都非常别扭，就是说不出来地不熟练得别扭。
这样不会显得很假么？
高艺略拧着眉心想。
郑巍在旁边背台词，却忍不住注意这边很久了。
怎么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看来真是一个强迫症。想到这里，忍不住一笑。
其实最开始郑巍接这个角色，就是因为挺期待体验科研人员的工作的。后来听说找了一个究极认真的科研指导，就更期待了。毕竟谁小时候没有一个当科学家的梦想啊。当然这一层郑巍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不过诚然，第一眼见到科研指导的时候，有点失望。可能就是不符合对于科学家的印象吧。一个瘦弱高挑的女学生模样的女生，斯斯文文还有点战战兢兢。初见时的眼神和粉丝见面会上的女生的眼神如出一辙，让他不由有点担心之后在剧组的日子会不会每天被追着要签名合照。
然后他发现他完全想错了。
因为进了实验室和实验室外的高艺就完全不是一个人。
郑巍对于培训的期待本来不是太高，带着摄影师进来的时候是抱着做综艺的心态来的。
但是，但是！他发现高老师真的是高老师，完全没有要顾忌他身份的意思。她不在乎剧本里面到底会拍到什么，不在乎哪些学了用得着哪些用不着，而且对于错误当着镜头也是毫不留情，丝毫不给面子。
她完全就是按照带学生的方式在教，仿佛就是在带新生进实验室。她认认真真地想要把全部的知识一股脑地塞进他的脑子里，好让他活脱脱变成关临。
最开始这让郑巍本人哭笑不得。演员不是万能的，他要演好关临，不代表他就要真的变成一个像关临一样的实验员。
所以他最开始更多的抱着体验的心态来跟着她培训，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观察多一点。他观察着她在实验室里的运筹帷幄，泰然自若，观察这些自信的来源。
最后当开机的时候，他披上实验服，熟练地啪啦戴上手套，披上关临的外衣，他就突然明白这种自信从何而来。
因为熟悉。
你确定自己走的每一步都不会出错，所以你根本不用分心思考下一步怎么做，不用担心是不是哪里会出问题。肌肉记忆带来行云流水，不用斟酌带来不动声色。
说到底这些都能演，但是说到底真的还是更真实。
郑巍忍不住在心里一笑，他有点喜欢这种收获的感觉了。
所以，再进实验室，他开始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学生，助手，跟着她一起为道具忙忙碌碌。看着她剪来带血的老鼠尾巴要做细胞培养，他开始明白最开始导演说的，非常较真的指导老师，较真在什么地方了。投入，追求真实。
其实他那天跑过去找她聊天，有一点邀功的意思。
他记得她第一天见面看他的眼神，还有在片场里关注他关注地出神的样子，他肯定她是他的影迷，所以他肯定，他至少能收获赞美和彩虹屁。
然而没有。
她认真地开始跟他分析人物，然后天南海北地扯了一大堆她之前在实验室里遇到的故事。
他发现她说话还是挺有趣的。
他发现她整个人都挺有趣的。
尤其是最后回过神咋咋唬唬地收拾实验材料的时候。
在一个新的剧组里，认识一个与从前生活完全不相交，但却异常有趣而相投的人，也是挺难得的。
郑巍想着，没发现自己在笑。
所以，今天收工的时候，大家吵吵嚷嚷地说明天休息，要出去唱k的时候，郑巍鬼使神差地希望叫上高艺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