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茶楼出来,三人往城外走,到了花溪才发现这里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平时花溪人少,此时人已经很多了,大家都提着自己的灯,边走边看,看见好看的小姑娘,有学子还要赋诗一首,看见长的好看的男子,有女子也会大胆上去赠送丝巾水果之类的……
周围人手里都提有灯,有的人提的是老虎灯,有的人提的是兔子灯,有的人提的是刘关张的人物灯,有的人提的是花鸟虫鱼的灯,看着别人都有提灯,琉莹也有一点小动心,可是已经花了沐阳很多钱了,她又不想让沐阳再花钱了。沐阳岂能不知她的小心思,也不戳破,三人就一直走,走到了大看台。大看台周围有很多摊位,有一个摊位很多人挤在那里,一打听原来是穿针引线,如果能够在规定时间内穿完针,那么就可以免费的到一盏灯。琉莹一听,高兴坏了,赶忙往里面挤,沐阳在身后紧紧护住她,免得别人踩踏到她。琉莹认真地拿着线穿针,可能平时没怎么穿过,所以费了很大劲才穿了一根针。
第一根针穿好以后,第二根针用的时间就比较少了,第三根针,第四根针……
“叮叮叮,时间到了,请大家把你穿好的针数一数,有多少根,最多的人获胜,可以免费得到这个荷花灯。等一会儿还有第二轮,没有得到灯的可以继续参加下一轮……”主持人高亢兴奋的声音带动了周围的气氛。
“哎呀,我才穿了十根针,我拿不到荷花灯了,还是等下一轮吧……”
“我……我……我……,二十五根针,会不会是第一名?”
“哎,算了,我还是等一下自己去买个灯吧,我不会穿针啊,你看手都给我戳了多少个洞了……”一个年轻妇人举着通红的手给旁边的小姐妹看。
“妹子,你还好,你看,我都没有穿进去一根针,你看针都给我全部掰弯了,我还想赢一个花灯给我娘子看呢……”一个大汉憨憨地说,旁边一个小妇人不停地拉着他的人,不让他说话,“娘子,你干啥拉我啊,哎哎哎,你别走啊,等等我……”见大汉还在不停地说着话,小妇人不好意思低头往外走,大汉赶紧去追,周围人嬉笑着,暧昧地目送他们远去。
琉莹也不再纠结自己只穿了六根针了,只是看着大汉和小妇人的背影发呆,连春晓叫她都没有应。
等琉莹回过神来,第二场穿针又开始了,身边除了春晓以外,沐阳不见了。“哥哥呢?他去哪了?”
春晓面色有点奇怪,看了她一眼,又盯着台子上,神色复杂:“他说他去给你赢牡丹花的灯,这第二局已经开始了……”
“啊……”琉莹顺着春晓的眼神看过去,果然看到在人群中,那个人特别地引人注目,他是那样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入他的眼,他很有耐心,眼疾手快,一穿就中,慢慢地周围有人停了下来,都看着他,他却仿佛入定的老僧一般,只有手还在不停地动着。
“乖乖,娘子,你看那个人,好厉害,这一句估计他赢了,我给你赢不了花灯了……”刚刚走了的大汉又回来了,另一只手紧紧地拉着他娘子的手。
“我不要花灯也没关系,你别上去了,我怕他们笑话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还学姑娘穿针绣花……”小妇人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满脸担忧地说。
“大老爷们给自己媳妇儿赢灯怎么了,笑话就笑话,又不会少二两肉……”大汉拍拍胸脯说着,突然看见小妇人变了脸色,连忙讨饶,“别生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好了,我错了,小心身子……”
琉莹和春晓从他们说话的时候才注意他们,这才发现小妇人腹部微微隆起,估计是有生孕了,之前没发现,大概是小妇人太瘦,衣服比较大。看着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温馨氛围,琉莹和春晓不忍心打扰他们的谈话。须臾间,台上已经比完了,毫不疑问,沐阳以四十五根针的成绩夺得了第一名,他不骄不躁,还是那样不疾不徐慢慢朝琉莹她们走过来。把牡丹花灯递给琉莹,他又把双手背在身后,不说话了。
琉莹看了一眼花灯,看了一眼春晓和沐阳,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大汉,不舍地把牡丹花灯递给了小妇人,“婶子,这个给你,你拿着。”
“小姑娘,这怎么行呢,这是你的,你也只有一个,我不能要。”小妇人摇摇手,表示拒绝。旁边的大汉看着这个灯很心动,但是媳妇儿说不能用。他不能拆台,他要听媳妇儿的话……可是手痒痒啊……
“这样吧,大叔,你给我两个铜板买糖葫芦,我就把这个灯卖给你吧。”知道说服小妇人不容易,琉莹反而从大叔入手,大叔憨憨的,那么疼爱媳妇儿,一定比较好骗。
“谢谢小姑娘,谢谢你们,娘子,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你别乱走……”说完就转身跑了。
“哎……”小妇人想把自家的莽汉子喊回来,可是哪里还有人,自己的袖子又被琉莹死死抓住,“小姑娘,这是你们赢的,我怎么能要呢,这个花灯一看就很贵,你不要就拿去卖钱嘛,肯定很多人要的,你这样基本算是送给我们,多不好……”
“婶子,你别管了,我还要就找哥哥去赢就是了,要不还有我舅舅也可以去赢,你不用担心,大叔也是心疼你,想让你高兴的。”
“我知道,可是……”
“婶子,别可是了,就当是我们送你们的贺礼,到时候我再去给她赢其他的灯就是了。”沐阳打断小妇人的话说道,“你要注意身体,不要想太多。”
“娘子,我回来了,给糖葫芦。”大汉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手里拿了四串糖葫芦,给了琉莹她们三人每人一串,留了一串给自家媳妇儿,“谢谢,谢谢。”他把糖葫芦分出去,把琉莹递过来的牡丹花灯紧紧拿在手里。
辞别了大汉和小妇人,三人继续逛,这一下谁都没有说话,琉莹在心里打鼓,会不会是哥哥生自己气了,可是又不像生气的样子,但是不说话就很恼火了,琉莹试图打断这个僵局:“哥哥,你要什么花灯,我给你买,虽然我不能穿针赢回来,但是我可以买的。”
“还没有想好,看看再说吧。”
……春晓此时非常苦恼,合着就我一个人是多余的,心里酸着,连吃到嘴里的糖葫芦都是酸的,这外甥女胳膊肘往外拐啊……有了哥哥不要舅舅啊……他只敢在心里吐槽。这时走在前边的两人在一个摊位面前停了下来,他走过去一看都是基本款式的花灯,上面没有任何图案:“怎么了?你们要买这个花灯吗?”
“莹莹,你说的送花灯给我,我选好了,就这个吧。”沐阳指了指面前的白色花灯,什么图案都没有。
“这个啊?可是……你确定你要这个?”琉莹很困惑。
“小姑娘,你们可以自己在花灯上画图案,你想要什么就可以画什么,旁边我们准备着水彩呢。”摊主指着旁边的另一个摊位说道,摊位上还摆着各种毛笔,各色水彩,“我们的价格很公道,一个花灯五个铜板,自己作画五十个铜板,童叟无欺。”
“那行,我们要三个花灯。”春晓看不惯这两人磨磨唧唧的性子,开口说着,然后在旁边的摊位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他不擅长画画,只能是勉强可以看,书法还不错,也不管了,在自己的花灯上画了几支梅花,然后在旁边提笔写到“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不多时一个花灯就做好了。扭头一看,琉莹和沐阳专心地画着,就支着下巴坐着,看溪边人来人往。
话说看到舅舅开始动手画画以后,琉莹看了沐阳一眼:“那我开始画画了,画的不好你不要嫌弃啊……”得到沐阳点头肯定以后也开始埋头作画。沐阳看着专心作画,不看他的小姑娘,也埋头仔细作画,画个什么送给小姑娘好呢,脑子高速运转着。
这边琉莹提笔想了想,画了一幅花溪钓鱼图,俨然就是沐阳平时去钓鱼的场景,她画画的技术不是特别好,勉强能把场景和人画下来,她边画边偷偷地看一眼沐阳,看见沐阳没有察觉,又偷偷添几笔,把好好的一幅画画的七零八落的才停笔。沐阳的画,则要精致的多,他画的是一幅女童摘花图,女童的模样完全按照琉莹的样子来,连发髻,流苏都画的一模一样,花画的是琉莹最爱的牡丹,硕大的花朵,花瓣层层叠起,周围一圈花瓣已经呈盛开状,中间的花瓣欲开还开,层层包裹着花蕊,红色的牡丹,绿色的叶子,叶子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牡丹的花瓣叠开的层次都画的分明,花瓣的边缘形状都那么清晰,整幅画看上去充满童趣。女童的身子前倾,去闻花香,手拿着一把剪刀搭在牡丹花枝上,圆滚滚的脸,大大的眼睛,嘴巴鼓鼓的,像是生气的小青蛙,可以看出作画的人对于画中的人物很熟悉,才会把样子描的这么像……
琉莹和春晓早就已经画完了,看着沐阳还在画,就忍不住围观,结果把两人的眼珠都瞪住了。这画功没谁了,这女童是你吧?春晓眼神示意。
琉莹不甘示弱,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的灯,丢人,琉莹瞥了一眼舅舅的灯,仿佛看见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好意思说我,你的呢?那一坨黑色的是什么啊?春晓打击她。
我还小,你呢,你比人家大,你也就这水平,我等到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肯定比你好的多。
沐阳画完以后,就看见两人眼神瞪来瞪去,原来他在作画之时,两人已经用眼神来来回回了数百个回合了,结果春晓卒,看见琉莹脸上小人得志的神情,沐阳无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