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沐阳昏昏沉沉地闻到了肉的香味,他想吃肉,可是嘴唇很干,张不开口,他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很重很重,抬不起来,隐隐约约听着沈重武的声音在说谁发烧了,要赶紧下山,他感觉自己被背在了背上,山路太崎岖了,摇的他脑袋疼,就这样陷入了昏迷之中。
此时的重武也很着急,他本来后半夜的时候准备起来换小兄弟的,结果一摸沐阳,很烫,又是给喂水,又是找草药处理伤口的,好不容易退了热,一会儿又发烧了。重武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他醒着的时候就让小兄弟闭目养神,两人轮换着来,时刻警惕着,就怕头狼又领着狼群来了,更怕狼的血腥味把山里的饿了很久的野兽给吸引来,到时候引来更大的野兽,那三人就只有埋葬在这里了,好在后半夜相安无事。
早上重武和小兄弟吃过烤的狼肉以后,把东西收拾好,就背着沐阳下山去了,沐阳反复发烧,应该是伤口流血引发的,加上受了惊吓,没有得到好的休息,就怕他一直发烧,把脑袋烧坏了。小兄弟领着重武走近路,一路穿插着走,两人脚程快,走了小半天就出了西木山,两人先到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又请了大夫,大夫看过之后开了药,处理了伤口,说了没有大碍以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在镇上找了几个猎户,约定了第二天由小兄弟带他们去把狼的尸体带回来,重武就专心照顾沐阳养病,等到沐阳药喝下去,烧退了,两人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这个晚上大家都睡得很熟,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沐阳是被渴醒的,醒来环视一周,发现应该是一个客栈,看见重武趴在床边上睡的很香,他就不忍心打扰他,尝试着坐起来,结果痛的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声音,他一动重武就醒了,起来看见沐阳没事,痛的整个脸都扭曲了,反而笑了起来,“要拿什么,跟我说就是了,还怕打扰我啊,是坐起来还是?”
“叔,我想喝水……”沐阳不好意思地说。
“你等我一下,炉子里温着水,我给你倒。”说着起来走到炉子旁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沐阳,看着沐阳小口小口的把水喝完,他继续说到,“今天,我带的那个小兄弟,带人去山里收拾那些死了的狼,估计要下午才回来,我们等他回来以后,把这些狼就在这里卖了,再坐车回家去,然后你好好养伤。”
“叔,他应该没有危险吧?”沐阳担心小兄弟的安危。
“没事儿,我们找了几个猎户,还带了牛车,不会有危险。”
“那我们的约定……”沐阳小声说。
“算你通过了,不过伤养好了,还是要每天跟我练武,不然免谈。”重武提高声音调侃他。
“没问题,嘶。”沐阳一高兴地挥手,结果扯着了伤口,痛的他……
……重武很无语,果然是没长大的小屁孩,平时绷着个脸,装的老成持重,骨子里还是小男孩啊。
一直到下午,小兄弟才回来,带了一车的狼回来,结果一路上都被人围观,当得知是他们三个人杀的那么多狼以后,都佩服得不得了,原来有时候这些狼会来山脚下偷吃农家饲养的家禽,还咬死过人,结果现在被他们三人杀了那么多,大家都不停地夸他们,搞得几人不好意思。那些狼也很快被周围的人买完了,有的是酒楼买了要卖野味的,有的皮货店看中了狼皮做袄子的,也有的是被狼吓唬过得人家买个安心的,也有的纯粹是热心群众支持他们勇敢的,总共算下来,除了给几个猎户的工钱和狼肉以外,他们那一车狼得卖了有至少五十两银子,三人把卖狼的银子一起拿出来,看着堆在三人面前的银子,一阵无力感涌上了心头,算不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好在下午狼肉卖完以后,他们又嘱咐过附近的人,西木山里有狼群,大家一定要注意防备,虽然砍死了这么多狼,但是头狼和其他狼也还有,说不定还有其他的猛兽,让大家不要掉以轻心,尽量不要去招惹狼。吃过晚饭,三人把银子分好,本来说是全部给小兄弟的,结果他死活不同意,还说他受伤不严重不要,最后一番纠缠,重武和沐阳一人十两银子,其他的全部给了小兄弟,小兄弟红着眼睛收了银子,以后对重武更是敬重,关系又亲近了许多。一夜无眠,第二天三人雇了一辆马车,慢慢往家里驶去。
虽然只是隔壁镇,路途不远,但三人都受了伤,沐阳的伤还很严重,让马车夫慢慢走,三人回到袁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院门是关着的,没有上锁,估计家里有人在,敲了敲门却没人应,估计是在附近,重武直接把沐阳送回到他的房间里,安排他躺着以后,才出来给了马车夫钱,让小兄弟回武馆报平安,顺便帮忙请个大夫,又给小兄弟放了几天假,让他回家好好休养,又道歉说自己顾不上他,让他不要介意,小兄弟不在意的摇摇手,去报平安,找大夫去了。做完这些再回到沐阳房间的时候,沐阳已经睡着了,可怜的孩子,脸色还苍白着,嘴唇也没有血色,重武想了想,回到厨房烧了一锅热水,把洗澡盆子拿到房间,调好水温,叫醒沐阳,让他洗个澡。
本来沐阳还不好意思的,结果发现自己连衣服都脱不了,就不再挣扎了,反正沈叔也是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沈重武帮着沐阳洗完澡,小心没有让伤口沾水,找了干净绵软的里衣给他换上,又让他休息,然后把洗澡水拿出来倒掉,期间家里还是没有人回来,他就去厨房煮饭。他刚把米下锅,院门碰的一声被人撞开了,他站起来没有看见人,走出厨房发现自家闺女趴在地上呢,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赶忙跑过去把闺女抱起来,安慰着,“怎么了,怎么了,你慢点哦。”拍了拍闺女的背,摸了摸闺女的头,差点就见不到了……
“爹爹……”琉莹抱着爹爹的脖子蹭了蹭,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刚刚听到一个小哥哥来家里说爹爹和沐阳哥哥遇到了狼,说是在袁家,她就直接跑过来了,袁家和沈家相隔不远,嗓门大一点直接喊都能听见。现在看着爹爹好生生的在这里,她只想抱着爹爹,什么都不想做,估计等一下娘和婆婆她们就过来了。
“重武……你们……没事儿吧?”这时候院门口响起了春兰犹豫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看到重武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还有暗色血迹,眼泪止不住的流,“这是怎么了,还受伤了,严不严重啊?”
“受了点伤,不要命,放心,我命大着呢,还要陪你和闺女的呢。”重武傻傻笑起来,露出一口整的白牙。
“咦,都在啊,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时候响起了袁胜文轻快的声音,当他看到重武的模样的时候,脸上嬉皮笑脸的神情一下就变了,“你受伤了,严重不?”
“大哥,我没事儿,就是沐阳被狼咬伤了……”重武愧疚地说,大哥把沐阳交给他,他却让沐阳受了这么重的伤,而且这次的事,他也欠考虑,沐阳的伤他该负责的。
胜文看到重武愧疚的眼神,还有一身的伤,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摸了摸琉莹的头,“我先去看看他,你别多想,不要把没影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我应该多谢你。”说着进去沐阳的房间。
“走吧,我们去煮饭,熬点粥,沐阳不会有事的,你别自责了。”春兰拉着沈重武的手,把他带到厨房,就像牵着一条听话的狼狗,“我来之前,已经让娘在家里杀鸡,熬鸡汤了,我们做点小菜,你在旁边看着火,我来做菜。”说着给琉莹使了个颜色,让她安慰安慰自家的爹。
琉莹本来也想去看看哥哥的,收到娘亲的眼神以后,就用小手拍了拍自家爹的背,小大人一样说到:“爹爹,是不是狼欺负你,我长大了去给你报仇,我可厉害了,我长大了也要当女将军,为民除害。爹爹,你别怕,我保护你。”
沈重武很快就被自家闺女奶声奶气的语言给带出了愧疚的心情,春兰看着爷俩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专心致志地开始做菜,受伤的人要吃点清淡的,还要补血……
袁胜文进屋以后,轻轻地坐在床边上,看着沐阳苍白的脸,还有肩头上明显很厚的地方,自言自语:“是伤的肩膀吧,包扎过了,应该流了很多血,很疼吧,你怎么就好的不学,学了我的死心眼呢,一定要出去看看,你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的,看着你受伤,我心疼,但又觉得总该是这样的,真是个倔小孩……”
“爹,其实我没有睡着!”沐阳睁眼看着他爹眼里的疼惜。
……
“臭小子,我是你爹,你受伤了,我不该说说你啊,都不安慰一下我,”刚开始语气还轻松,说着说着就语气严厉起来,“都告诉你了,让你不要出去,你不听,这次捡回了小命,下次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嘛?我看你沈叔身上也都是伤,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外面的世界不是那么好看的,会流血,甚至是生命!”
“我知道,爹,但是我想出去看看……”沐阳把他爹的手拉过来,用头去蹭他爹的手,可是一用劲,肩膀就疼,看着他爹的脸色,沐阳一下就“嘶,嘶,嘶”的夸张地叫疼,让袁胜文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是默默地坐近了他身边,单手扶着儿子的手臂,轻轻拍了拍,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袁胜文又说到:“你娘,估计快回来了,你到时候准备好,我把你娘交给你了啊。”
沐阳在心里默默吐槽,一点都不靠谱,自己夫人还要儿子去哄……,不过面上还是郑重地说到:“放心,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