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之后,万物复苏,天气也越来越热了,期间,琉莹和丽娜相约又一起去过水果园,摘了最后一次樱桃。一晃一个多月时间过去了,这一个月,琉莹按时去书院,努力学习,提升自己的各项技能,让自己变得更好,也厚着脸皮跟女将军熟悉了。
琉莹私下跟重武商量过,想拜女将军为师,重武私下打听了女将军的事,考虑了很久,支持自己闺女,前提是要女将军自己愿意。琉莹知道这个消息以后,高兴了很久,开始每天厚着脸皮去听女将军的课,只要一逮着机会就往女将军面前凑。女将军哭笑不得,还从来没有哪个小姑娘要一心跟着她学的,也没有哪个家长愿意自己家的闺女和女将军混在一起,虽然女将军很有名,但是大多数父母还是希望自己女儿能够跟着名声好一点先生,女将军也不生气,也不失落,也不后悔,别人没有经历过她的人生,她也不要求别人一定要懂她。但是对琉莹,她还是喜欢的,这个小姑娘很单纯,笑起来很有朝气,这些是她从小就没有的,她羡慕这样的笑容,也很珍惜有这样笑容的孩子。
琉莹不知道女将军对她的印象很好,她只知道,从小到大,她只要厚着脸皮去做事,就一定能够做成,关键是女将军在马上的英姿真的让她折服,而且她是真的很喜欢骑马射箭。琉莹依旧每天早起跟着他爹练武锻炼身体,每天去书院厚着脸皮在女将军面前混眼熟,每天和丽娜读书写字……
农历四月底的时候,一封从京城寄来的信惊炸了所有人。信是春晓寄过来的,信中他告诉家里人他考中了二甲二十一名,进士出身,还见到了皇上本人,说皇上人很好,是个明君,他要在京城里住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最后告诉家里人他定亲了,定亲的对象是一个五品官员的嫡女,是他自己请皇上赐婚的,还说估计要六七月才能返程回家。收到信以后大家都懵了,考试考得还不错,这个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京城里的小姐当儿媳妇(弟妹,舅妈),还是皇上赐婚,这也太惊吓了吧?究竟怎么一回事,人家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回蜀州啊,人好相处不啊?一时之间大家都在心里打鼓,猜测是怎么回事。最后得不到解决方法,就只有按着地址又给春晓寄了一封信,问清楚原由,以及是否需要家里人进京城去。
收到舅舅的来信以后,琉莹很高兴,知道舅舅很好,她也安心,虽然有点担心,但是很快就被忽略了,因为书院里大家也都知道春晓春试的成绩了,每次看见琉莹都要讨好一番,有的恭喜春晓的,有的跟琉莹打听她舅舅什么时候回来,有的又旁敲侧击地打听婚姻大事……每次都把琉莹问的很烦躁,她只是一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可其他人不知道啊,就只有去麻烦她。家里也快被媒人给踏破了,天天都有人上门做媒,说了已经定亲了,可是还是挡不住有女儿人家的热情,有的人家居然还要女儿来做妾,弄得王婶子郁闷了很久。琉莹问了丽娜她二哥的情况,丽娜也只知道,他二哥考试排名没有春晓高,也是二甲,只说了和春晓一起回来,其他的她二哥也没有说。
到五月初的时候,袁胜文给了琉莹一封信和一个小的雕花木箱子,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她的眼泪在打转,沐阳走了两个多月了,终于有一封信回来了,琉莹很郑重地把信接过揣在怀里,把箱子拿在手里,低着头看着箱子的葡萄纹不说话,怕一说话就是哭音,让大家担心,胜文看在眼里,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回房间去了。琉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房间,在凳子上坐下以后,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看不清楚,她一眨眼,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下来了,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喝了一杯水以后,情绪平静了下来,能够看清楚东西了,她小心地把怀里的书信拿了出来,细心地拆开,开始读信。信的内容很多,厚厚的一沓,一张张一页页全是他的见闻和趣事,也有对琉莹的挂念。
莹莹,见信慧鉴,这是我和全哥出蜀州府的第一天,我们坐的马车跑的很快,路途颠簸,但是周围的景色却很漂亮,崇山峻岭,周围绿意葱葱,看着这些,我们一路上都是雀跃的心情,能够出门看看这个世界,是我的愿望,只是路途缺了你,希望有机会能够和你一起远游。随信附上午间休息看到的一片树叶,很奇特,是我们的手掌的样子,看到这个叶子仿佛看到你的小手。
信封里果然有一片手掌形状的树叶,叶子已经干枯了。琉莹小心地把树叶放进了一本经常看的书里,夹起来收好,接着又去看第二封信。
莹莹,见信慧鉴,我们花了十多天的时间,终于出了蜀州府。原来我们的蜀州府在群山的怀抱之中,这一路太险峻了,马车在行驶的过程中也很惊险,路的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高山,一路上我都提心吊胆,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全哥笑话我胆小,我不是真的胆小,我是怕到时候我爹娘孤苦伶仃的。我们的出蜀之旅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了,但是景色很美,最美在险峰,古人诚不欺我也。随信附上我在悬崖边捡到的一块奇石,我看它像水滴,颜色还很漂亮,希望你喜欢。
果然信封里有一块水滴样的石头,颜色有一点带透明状,中间夹杂着一丝丝红色的纹路,很漂亮。琉莹把石头捏在手里,看了又看,能够想象沐阳在看到这个石头时候的惊喜,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有光。琉莹顿了顿,又把另一张纸打开。
莹莹,见信慧鉴,我和全哥商量了一番,我们往西北方向走的,以前听沈叔说,他在西北参军,我们想去看一看。即使看不到真正的战场什么样子,也希望能够感受边关的豪放。今晚我们露宿在月牙泉,抬头就能看见星星,星空很美,泉水很亮,和你的眼睛一样明亮。这个地方现在还很冷,很干燥,我的脸一层一层的蜕皮,全哥说我是娇气的公子哥儿,怎么可能,我这么粗犷的。明天我们要去莫高窟看一看,石窟是我的向往,我们可能会在这里住几天,把石窟看完以后再西行。随信附上一把沙漠的沙子,希望你能从中一窥沙漠的雄伟。
琉莹看了看,信封里没有沙子,就没有管,继续看信,书信没有了,连续拿了几张纸翻开都是随手画,琉莹细细看起来,有的画的是沿途风景,有的画的是山脚下老农耕田场景,有的画的又是高山峭壁,有的画的是动物……想必都是这一个月他的所见所闻。信封里的东西看完以后,琉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她很感谢沐阳哥哥,出游还想着她,想着给她写信,想着把沿途的风景画下来给她看一看,从他的画中,琉莹已经看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仿佛琉莹就是跟着他们身边,一起看的风景。
书信和画看完了,琉莹把箱子拿过来,放在手边,一边用手摸着上面的棱角,一边发呆,直到手指传来的钝痛才让她回过神来,原来是手指不小心戳在了尖角上,琉莹把手指放在等下检查了一下,没有流血,没有伤口,就放心了。她小心打开木箱子,里面躺着很多很多东西,有女孩子戴的玉佩,绒花;有奇形怪状的小石头;有泥人;还有一些是小零嘴,特产之类的……满满的一箱子。琉莹注意到中间有一个荷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沙,应该是敦煌的沙子。本来已经稳定下来的情绪,因为这个箱子里的小玩意儿又开始不稳定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等到琉莹平静下来,决定给哥哥回一封信。
沐阳哥哥台鉴。一别两月有余,感谢你能惦记我,我很高兴,虽然没有和你同行,但是你带回来的画和东西,让我仿佛亲眼看见了你们的远游。上巳节的时候,我们去游湖了,景色很美,等你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再去。大叔家的果园很漂亮,果树很多,樱桃很甜,你有没有吃水果啊?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吃好喝好,注意安全。我在想如果以后能够有一个果园也不错,春天看花,夏秋吃果子。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以前每年我们都在一起过生辰,今年还是第一次分开,我给你绣了一个荷包当作生辰礼,第一次绣不是很好看,你别嫌弃。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舅舅考中进士啦,不过好像在京城定亲了什么的,他们不给我讲,把我当做小孩子,哎,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啊?好困惑啊?大人的世界真麻烦。
把信写完以后,拿出前几天绣的荷包一起放在信封里,想着明天给袁伯伯拿过去。琉莹在开始练习绣东西了,她娘说这个技术必须学会,以后可以缝补衣服什么的,不一定要绣的多精美,但是一定要会。刚开始练习绣功的时候,她的手被戳的好惨,手指上都是针眼,绣出来的花还是一团乱,后来慢慢掌握另外技巧,现在基本能绣的正常了。这个荷包她绣了好久,勉强可以看的出来绣的是竹子的,不过针线还是歪歪扭扭的,线头也比较多。
收拾好了以后,琉莹就上床睡觉了,梦里她和哥哥一起游学去了,一会高山,一会儿小镇,一会儿悬崖,一会儿沙漠的,一会儿马车,一会儿小船,梦境不断地变换着,但是身边始终有一个人跟着,她就觉得很安心。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琉莹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箱子和书信,笑了,又把书信和小玩意儿看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地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