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原薰差不多也是在旁晚幽幽醒了过来,洗漱结束后,手机传来消息提示。
「任剑」到阳台。
他怎么知道她已经醒了?
原薰边疑惑着边移动到阳台,发现他已经站在那儿等她了。
“我丢个线团过去,你接着。”说着,他扯着一个由麻绳捆成的线团,拉长麻绳,攥着另一头将其丢了过去,“就到你阳台围栏的位置,我想量一下长度。”
原薰照着做了,“这是要做什么?”
“我这几天观察了一下,肥猫是从你阳台的边缘跳到三楼的防盗窗顶,然后再跳到我阳台上的,”他拉扯着绳子,“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打算用木板给肥猫做一个通道,好让它能直接走过来,两头都要做一个T字形的卡扣。”
原薰明白了重点,语气里有点愧疚,“其实我是不是应该锁上门?以前有个养猫的学姐批评过我,说我不能放任毛孩子出门,随时会有意外。”
“那幸好你没有听从学姐的意见,不然它现在可能就骨瘦如柴可怜巴巴了。”任剑抬头,“你在围栏的宽度两边都作一下记号。”
原薰回房屋,找了一圈能做记号的东西。无奈平常写字太少,笔之类的文具被她不知道收纳在哪个角落了,看到梳妆台上的化妆品,她顺手拿起一只口红,又回到了阳台,“就这样吧,可能有点误差。”
任剑可万万没想到她会拿口红做记号。
标记完,原薰用无名指蹭了一下口红的膏体,让之恢复平滑表面,而指腹上的残留,她就那么顺手地在嘴唇上一抹。一气呵成,她肯定不知道这个举动充满了不拘小节的女性魅力。
三天未见,甚是想念。
忙碌下的思念没有泛滥成灾,可就这一瞬间,所有的专注都已经变得那么无力。
“过来吧,吃饭了。”他眼神略有深意,但也没多说什么,收回麻绳后,就回了房。
原薰看了下天色,寒气渐渐提升的深秋,天已经黑了。
交往后的第一个重大改变,就是有人照料着饮食。从之前一起去超市采购的即食食品到今天他带着她一起吃饭,怕是日后,她都不会再有低血糖的经历了。
她本以为他会带着她出去吃饭,但到了他家,看到厨房冒着热气,一股饭香弥漫,这让原薰感到意外,也洋溢起了幸福感。
“过来坐吧,今天我们吃山珍海味。”
岛台上已经就位的,是蚝油生菜和虾仁炒蛋,“山珍海味?”她问。
只见他从蒸锅里夹出一盘清蒸鳕鱼块,随意地抓了点葱末一撒,“对,名副其实。”
等到汤锅里的菌菇杂汤端上来,原薰点点头,“果然是名副其实。”
任剑递给她一只汤勺,“你先喝点汤。”然后他转身去盛饭。
原薰听话地舀了一勺,凑到嘴边吹凉。轻啐一口,满满的菌类气息在口腔融化开来,温暖,鲜香,诚意十足。“太鲜了,好好喝!”
“口味如何?加了一只鸡腿进去烧的,应该味道不错。”任剑端着两碗米饭来到岛台前坐下,“吃饭吧。”
“咸淡刚好,重点是太鲜了,我下巴都要掉了。”原薰毫不吝啬地给予夸奖。
“喜欢就好。”任剑满意地点点头,“之前一直都想尝试下这道汤,无奈一个人也喝不完。”
原薰被这句画外音弄得不知道是应该先吃米饭还是再喝一口菌汤。他能不能不要这么潜移默化,能不能不要这么提醒他们在一起的事实,这真的——太撩动人心了。
“放松放松,这只是一顿家常便饭,你这样紧张,怕是以后我都不敢叫你吃饭了。”任剑看懂了她表情的含义,这腼腆慢热的丫头,娇羞的样子,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原薰笑了笑,“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和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有特异功能,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觉得我很了解你?”他当然明白这一切的来由。那么多年的神交,那么多条聊天记录,时间和精力加起来是很可怕的,所有的了解都来源于积累,运用实践起来则更加顺心顺手。
任剑宠溺的眼神从未改变。
原薰点点头,“对于这点,我真的很好奇。”
任剑拿筷子轻轻碰了一下她的碗,“先吃吧,我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满足你的好奇心。”其实,你也一样了解我,只是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他在心里补充。
一顿「山珍海味」在愉快轻松的气氛下结束了。原薰很久没有这么饱餐一顿了,每道菜都非常符合她的口味,免不了多喝几碗汤,免不了吃撑了。
饭后,原薰坚持由她收拾饭桌,任剑也顺势答应了。
“那你收拾,我来煮咖啡。”
说是煮咖啡,其实也就是点亮预热建,加点咖啡粉,准备好杯子而已。所以她依旧在洗碗的时候,两杯香浓美式咖啡就到位了。任剑走到她身边,开始用厨房纸巾擦拭洗净了的碗盘上剩余的水渍。两个人默契十足,像是一对老夫妻,共同完成着琐碎的日常。
洗完最后一个盘子,原薰被满室的咖啡香诱惑的不行,想起来一件事,“之前你好像说要送我一袋豆子。”
“记得,只是……”任剑看看她,接过那最后一个碟子,眼神温暖,“你还需要吗?”
原薰瞬间又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整晚累积的红晕终于爬上了脸颊。如果连一杯咖啡都能肆无忌惮地到他家来喝,那他们的进度是不是也有点太快了。和阿凯的恋爱,从没有过这样的光景。
“你总有不在家的时候,那我想喝了,岂不是要学小王子一样,翻墙跳窗?”她掩饰着害羞的心跳,勉强回应。
任剑点头,“有道理。”他递了擦手纸给她,转身离开了厨房。
原薰端起两杯咖啡,跟着他的脚步来到客厅。将其中一杯放在茶几上,另一杯则握在手心里取暖。见他在一旁的壁柜里一阵翻找,之后拿了一包咖啡和一个金属物件走了过来。
“让你翻墙爬窗实在是太危险了,这是我家的备用钥匙。”他将咖啡和钥匙放在茶几上,“随时欢迎来光顾我的咖啡机。”
“这是豆子,你家里有磨豆机吗?”他想了想,又收回了整袋咖啡,“明天我去店里给你现磨一袋。”
任剑之后的这句话,原薰已经没有在听了。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茶几上的这把备用钥匙,她刚才真的只是顺势接下了话题,她并没有半分要登堂入室的意思。阿凯也曾给过她钥匙,但她没有收下,她不认为她会去他家,也没有任何理由去,他们当时的关系并没有到那个地步。
那任剑呢?她和任剑交往才三天。
正确的来说,是他们宣布交往后正式第一天见面,论程度更加是远远不及当时她和阿凯的,可满脑子冲动想要伸手去拿那把钥匙的自己又是唱的哪出呢?她变得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了。
是不是这就是真正的恋爱,有了真正的喜欢,才会有所谓的不按常理出牌?
“原薰?”任剑看出了她的困扰,主动拿起钥匙,抓住她的右手,把钥匙往手心里一放,“一把钥匙而已,你不用这么有负担。”
“这……”她看了看手里的钥匙。
“万一我昏倒在家里,你也好来救我。”他扯开话题,希望她可以忽略这把钥匙的常规定义。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救死扶伤的意思扯得太牵强了,“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
“以前工作的时候落下了胃病。发病的时候,真的疼得连救命都喊不出来……”任剑想起了那时候在杂志社的时光,高强度的十四个月,时刻不可松懈,担心没有话题,担心稿子被退,担心赶不上截稿日。那时候,他靠着铝碳酸镁片过活,自然也就弄坏了肠胃。而现在时刻带着巧克力在身上,也是那时候养成的习惯。
“你原来也这么拼命?”
“那是肯定。男人,总希望可以更快的有成就,独当一面,成为可以被依靠的人。”任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过那时候,不拼命也不行,我的第一份工作是杂志社编辑。每个截稿日都崩溃得不成人形。”
“我一个朋友也做过杂志编辑,那时候经常整天都找不到人,回头一问,原来是截稿日。”原薰听着他诉说当年往事,想到了小剑也做过编辑。那时候他们还没有那么深刻的交往,但透过屏幕,她依旧能感受到他的忙碌。
任剑点点头,“噩梦总是来自于截稿日。”
“看来天下小编都一样,”原薰喝一口咖啡,“那你现在,还会胃疼吗?”
“按时吃饭,注意饮食,这几年我还是挺爱惜自己的。”任剑发现她已经不知不觉地握住了他的家门钥匙,对自己这一阵的扯开话题,表示非常满意,“现在,你可以去换衣服了。”
原薰一看时间,差点跳起来,“我差点忘记了!”
“不着急不着急,你回去换衣服,好了叫我。”任剑跟着站起来,推着她的背,边走边说,“今晚我跟你一起去。”